第582章 韓琦的賭博
“有句古話叫做‘大丈夫何患無妻’，現在男女比例嚴重失調，這話早就過時了，現在啊，你見過剩下來的女生了嗎？”
“有啊，剩女嘛！”
“隻要放下身段，不要挑肥揀瘦，就沒有嫁不出去的女生。”
聶紅葉搖搖頭：“爸，搞了半天，你根本是在糊弄我，我才不要隨隨便便嫁掉，我要追求自己的愛情。”
“明知不可為而為，隻會讓自己遍體鱗傷，女兒，你這又是何苦？”
“不，爸爸，你不懂，得不到楊楓的愛，毋寧死。”
“葉兒，你說什麽！”聶文富動容道：“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居然說出這種話！”
看到老爸變臉，聶紅葉抱著他搖晃道：“爸，對不起，女兒說錯話了，但是，女兒真的不能放棄，否則，我的青春還有什麽意義？”
聶文富深深看著女兒，想起那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女兒長成這樣，自己作為父親，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痛定思痛，聶文富一咬牙：“乖女兒，咱去南韓整容。”
“什麽？爸爸你說什麽？”聶紅葉眼睛雪亮。
“我說，咱們去南韓整容，把你整的漂漂亮亮的，然後回來贏得愛情。”
“整容，整的漂漂亮亮的，贏得愛情？”聶紅葉雙手抱著臉，“爸爸，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現在整容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哪個女明星敢說自己沒整過。”
“好，我決定了，我休學半年，去南韓整容。”聶紅葉興致勃勃說著，突然情緒又低落下來：“爸爸，我怕自己需要動刀的地方比較多，這將是一筆不小費用，就咱們家這種情況……”
“乖女兒，不用擔心，這個由爸爸來想辦法。”聶文富摘下老花鏡，昏花的眼睛頓時銳利起來。
……
龍陽市，常務副市長秘書韓琦家。
客廳裏坐著韓琦夫婦，還有一個老頭兒，那是韓琦的舅舅，市某化工企業的老板。
“黃世仁，周扒皮！”舅舅怒氣衝衝，“韓琦啊，你老板趙寶剛真不是個東西，環保局的曾潔也是一丘之貉，他們兩人一開口就是二百萬，如果這二百萬給了他們，我們公司可以直接關門大吉了。”
韓琦悶頭抽煙，一言不發，他很清楚，在舅舅眼中，自己就是為虎作倀的一路貨色。
舅舅餘怒未消：“生冷不忌，葷素不忌！韓琦，你應該知道，這兩天他們將市內八家化工企業走了個遍，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要錢，少則五十萬，多則二百萬，總之是一個不落。”
見外甥始終低著頭，舅舅氣憤地推了他一巴掌：“你不是趙寶剛的大秘嗎？你倒是說句話啊！”
韓琦猛然抬起頭：“舅舅，我隻是個秘書而已，你讓我說什麽？讓我承認是一丘之貉，還是承認為虎作倀？”
“呃……”
“他們做的那些事，我比任何人更清楚，趙寶剛根本沒有避著我，他或許堅信我始終跟他同一陣營。”韓琦苦澀一笑，“是啊，作為領導秘書，我是完全依附他而存在的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趙寶剛倒了，我也一定會被打入冷宮。”
妻子輕輕摩挲著韓琦的後背，隻有她清楚，丈夫這個副市長秘書，跟人們想象的完全兩樣。
“那怎麽辦，我們總得做點什麽，為了利益最大化，我們八家排放都不達標，如今環保局四平八穩往那兒一坐，我們基本處於停工狀態啊！”舅舅搖搖頭，“實在沒辦法，我們八家準備聯名舉報，趙寶剛他不讓我們好過，他自己也休想好過。”
“利益最大化，我看你們是隻看到了眼前利益，這根本是在遺禍子孫！”
“呃……”舅舅被外甥搶白的說不出話來。
“舅舅，如果是排放達標，企業還有沒有利潤？”
“有吧！”
“那為什麽不能按照要求排放？”
“唉，光是一套廢水處理設備，就是一筆不菲成本，而且，要是排放達標，利潤空間會大大縮小，到時候，企業的市場競爭力也會大大降低。”
“如果將孝敬環保局的錢用來投資設備，夠不夠？”
“當然不夠。”看到外甥目光灼灼，舅舅不好意思道：“差不太多。”
“那為什麽放著正道不走，非要走那歪門邪道？”
“嗨，我的好外甥哪！你也是體製中人，怎麽會不明白，即便你上了排汙設備，環保局還能找不到其它問題？雞蛋裏麵挑骨頭，誰還不會？他總能找到一點問題，然後大做文章，讓你不得不出血，既然如此，企業當然會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選擇。”
“符合了你們企業本身的利益，卻傷害了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
“韓琦，你激動什麽！”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其身不正，還要聯名舉報趙副市長，到時候隻能一起完蛋。”
“為什麽，怎麽會？”
“你想想看，既然趙副市長和環保局曾局長有問題，那麽就說明你們在環境安全方麵做得不夠，到時候，省裏一定會派出權威機構進行複核，你們打發得了環保局，你們還能糊弄得了環保廳？”
“即便你們成功了，你們熬過了省裏的檢查複核，但是，以後你們的生存環境將會是多麽的惡劣，居然膽敢舉報監管部門，好啊，為了不出問題，監管部門隻能矯枉過正。”
韓琦是體製中人，而且不是新人，他說的絕不是子無須有，舅舅聽得冒了一頭白毛汗，“韓琦，那你說說到底怎麽辦，難道按照趙寶剛和曾潔的要求辦？”
韓琦搖搖頭：“趙副市長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本來家底深厚，可是都被他一一變現，折騰光了，他這麽毫無顧忌的索賄斂財，一定是遇到了急需用錢的地方。”
“誰不需要用錢，我們公司一個月光是發放工資，都得上百萬。”
“舅舅，你聽我說，我不能再為虎作倀了，我有證據，我要實名舉報他們。”
“證據？什麽證據？”
韓琦拿出錄音筆，按了一下，裏麵首先傳出趙寶剛的聲音：曾局長，我想給咱們弄點錢，你有什麽好辦法？
曾潔嬌笑道：趙副市長，你剛剛說是咱們？
趙寶剛說：沒錯，是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曾潔道：太簡單了，我市八家化工企業，沒有一家排放達標的。
趙寶剛說：那怎麽操作？
曾潔道：這個更簡單，咱們都不用明說，就去其中一家支個麻將桌，很快就有人給咱們送錢。
錄音播放完畢，舅舅瞠目結舌：“韓琦，你哪來的音頻？”
“我錄的。”
“鐵證如山哪！”舅舅搖搖頭：“人心不足蛇吞象，原本，已經有企業納貢了，但是，他們顯然沒有達到趙寶剛的要求，所以，兩下沒能談攏。”
“原來如此。”
“韓琦，你錄這個音頻的目的是？”
“我想勸老板回頭。”
“那你勸了嗎？”
“沒有，我放棄了，老板已經瘋了！”
“那你準備如何處理這個證據，弄不好，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舅舅，你回吧，我要好好考慮一下。”
“噯。韓琦，你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所以，必須三思而行。”
舅舅走後，妻子定定看著丈夫：“老公，你是怎麽了，這不像你的行事作風啊！”
“我是什麽行事作風？”韓琦輕撫著妻子的秀發，笑問。
“穩重到保守，謹慎至守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你倒是懂我。”
“那，這一次為什麽……”
“老板真的瘋了，他放棄了所有的原則和底線，孤注一擲，隻為對付一個人。”
“誰？”
“楊楓，間接害死趙亮的人。”
“趙亮害死了那麽多人，他根本是死有餘辜。”
“你這麽想，趙副市長不會這麽想。”
“楊楓是怎樣一個人？”
“你見過的。”
“什麽？”
“他到過咱們家，幫你哄過孩子。”
“是他，很不錯的一個小夥子啊！”
“但是，他是趙副市長的殺子仇人。”
“老公，那你真要舉報趙……趙副市長？”
“勢在必行。”
“老公，你應該知道，一個秘書舉報自己的老板，這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麽，即便是舉報成功，哪位領導還敢要你這麽一個秘書？你會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邊緣化，直到待不下去自行離開。”
“老婆，你看的很透啊！”
“那你還要這麽做？”
“我也是在賭博，堵上我的前程，我不得不賭，如果我繼續為虎作倀，趙寶剛東窗事發，我也難逃罪責，現在我舉報他，同他劃清界限，還有一線生機，說不定還有其他變數。”
“老公，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倒是有底了，但是，剛剛舅舅的話你也不得不考慮，這是砸人飯碗的事情，萬一走漏了風聲，或許真有人狗急跳牆，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我想到一個人，一個連趙寶剛都奈何不了的人。”韓琦沉聲道：“或許，應該將我的命運交到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