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如此心律
校長阮道佳正在火速趕來的路上。
常務副校長辦公室,廖世美正指著白朗大罵:“白朗,你個蠢貨,你是不是被豬油蒙住了心,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公報私仇,你故意換到三排,就是借機名正言順的修理楊楓,是不是?”
白朗眼眶通紅,這個前一天才認了他的親生父親,他現在居然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是個蠢貨?
白朗胸膛燃起了一團怒火。
白富盛見白朗半天不開口,以為他是理虧在自責,於是道:“小朗,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你總要讓我們知道事情真相,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幫到你,在楊楓猝死這件事情上,你到底有多大的錯,到底需要承擔多少責任。”
在白富盛口中,楊楓已經是個死人,而同樣,白富盛的意思很明確,不管大小,作為教官的白朗,在這件事情上,他總是要承擔一些責任的。
“是,廖副校長,您說的沒錯,我主動換到男生三排,就是為了成為楊楓的教官,就是要名正言順的修理他!”白朗眼圈通紅,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廖世美指著白朗,一句話說不出來。
“老板,你讓小朗把話說完。”白富盛勸道。
“但是,”白朗憋屈地流下來眼淚,“但是我根本還沒來得及修理他,他就……”
白朗的確是憋屈壞了,沒錯,他恨不得整死楊楓,可是如今,楊楓猝死,他卻沒有一丁點兒快感,有的隻是憋屈,因為,他的確沒做什麽,現在還要承擔責任。
白朗眼含熱淚捫心自問:這天下還有比這更加憋屈的事兒嗎?
“你還沒來得及修理他?那鞏團長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廖世美不信任地質問道:“鞏更民說,楊楓感到身體不適,三番五次的請假要求就醫,你是死活不同意。”
“是,沒錯,我是不同意,我以為他是在裝病,可是,前後還不到五分鍾,他就……我真是沒想到。”白朗恨恨地蹲下,道:“沒日到驢,還被驢踢了一腳,我真他媽是倒了血黴了我。”
“你……”廖世美頓時感到一股熱血湧上頭頂,他指著白朗:“你……你說什麽,你日什麽?你……你怎麽可以這麽粗俗,都是誰教你的!”
“是我,是我教的,養不教父之過,小朗,跟我一起向廖校長道歉。”白富盛打圓場道。
“我不稀罕!”白朗板著臉撇過頭去。
“哎喲!”廖世美揉著胸口,朝白富盛搖搖頭:“子女都是討債鬼,這話太對了。”
“噯!”白富盛點點頭:“老板,當務之急,你看我們應該怎麽做。”
廖世美看了眼蹲在一旁的白朗,不住搖頭,這小子除了長得像自己,其它真是沒有一點兒遺傳,他長歎一聲:“這小子雖然混,但是,作為長輩,咱們也不能不管他。”
“就是就是,老板,您安排,我執行。”白富盛連聲說道。
廖世美略一思索,吩咐白富盛道:“你現在立刻去醫院,找到主治大夫,必須讓他出具急病猝死的死亡證明,而不能是因為中暑而死,最好得出這麽一個結論,楊楓本來就有病,例如極其容易猝死的心髒病、高血壓。”
“高,實在是高!”白富盛豎起大拇指讚道。
廖世美眉頭微皺,擺擺手:“十萬火急,趕緊去吧。”
白富盛顛顛地去了,廖世美臨窗而立,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便陷入沉思。
白朗對廖世美、白富盛這對組合更是奇怪了,白富盛不會是天生的烏龜吧,不然怎麽會有這麽深厚的奴性,又或者是他身體的原因,他應該知道廖世美跟自己的關係,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的異樣,還有,剛剛見他拍馬屁的樣子,那叫一個自然,白朗都覺得惡心。
醫院,手術室外走廊裏,擠滿了身著迷彩服的男男女女。
汪大同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十字交叉,做祈禱狀。
樸鍾聲不停踱步,不知已走了多少個來回。
金字善是翹首瞪著橙色的手術燈,眼睛一眨不眨。
秦雪經過最初的驚惶,在詢問了汪大同當時的情況後,反而安靜了下來。
江浸月卻是異常的激動,一個勁兒衝秦雪說對不起,她認為,楊楓是因為她才得罪了白朗,否則,白朗不會針對楊楓。
“小雪,倩倩,對不起,我就是個災星,如果楊大哥真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我一定……”
秦雪疲憊的擺擺手:“等等再說。”
江浸月步履沉重地走出急診大樓,一個女生急衝衝走來,一把拉住她:“同學,我記得你是跟楊楓一起的,他在哪裏?”
“你是……”
“我是聶紅葉,咱們見過的,你忘了?”
“學姐。”
“聽說他突然暈倒,很嚴重,告訴我他在哪裏?”聶紅葉急道。
“在手術室搶救。”
“謝謝。”聶紅葉錯身而過,朝著手術室方向跑去。
“又一個可悲的女人。”看著聶紅葉走路都很辛苦的背影,江浸月微微一歎,信步走到花園中一株桂花樹下,撥通了何少堂的手機。
何少堂第一時間接通了手機,高興的說道:“小月,怎麽舍得主動給我打電話,不是想我了吧。”
“少堂……”江浸月一陣飲泣:“跟你說件事。”
“你哭了?別哭啊,能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別忘了還有我。”何少堂安慰道。
“楊大哥在急救。”
“什麽,我大哥?”
“是,你的結義大哥,他在手術室,醫生正在搶救。”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都是因為我……”江浸月哭哭啼啼,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小月,沒想到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沒想到國內首屈一指的學府,還有這樣的人渣教官。”
“少堂,楊大哥幫了我那麽多,如果他這次醒不過來,我也不想活了。”
“你要怎麽做?”
“殺了白朗,然後自首。”
“小月,你多慮了。”何少堂突然“噗嗤”笑道。
“少堂,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你到底有沒有把楊大哥當成你的結義兄弟?”
“我口口聲聲叫他‘大哥’,難道是叫著玩的,你見過我喊別人‘大哥’嗎?能讓我叫‘哥’的人,都是我心悅誠服的人。”
“既然如此,他如今躺在手術室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情笑?”
“我當然笑,我忍不住,你擔心,那時候因為你不了解我這位異姓兄弟,你不知道他有多麽厲害,他不但醫術好,身手也非常了得,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在軍訓過程中中暑暈倒,甚至還危及到生命?”
“是啊!他都能治好媽媽的癌症,他都能在飛馳的列車頂部抓住飛賊,他還能提起白朗的脖子不住打臉,他不是普通人,他絕不會因為中暑而死去。”
“現在想通了吧!”
“有一點。難怪小雪和倩倩不是很擔心。”
“她們當然對大哥了解的多一點,咱大哥這次完全是在陰白朗,不過,他這種方法有點惡搞,我實在不能苟同。”
“少堂,你說有沒有萬一?楊大哥真的沒事吧!”江浸月依然有些忐忑。
“大哥一定沒事!”盡管江浸月看不到,何少堂還是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緊跟著話鋒一轉:“但是,白朗這次是攤上大事了,我的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少堂,我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楊大哥出來沒有?”
“好,有什麽情況隨時聯絡。”
江浸月拿著手機,一路跑到手術室所在的那條通道,看到秦雪、王冰倩、蘇沁心還坐在那裏。
江浸月走上前去,在秦雪麵前蹲下,拉起她的手,輕聲說道:“小雪,我剛剛跟少堂通了電話,他說……”
“他說什麽?”王冰倩問。
“少堂說依他對楊大哥的了解,楊大哥一定會沒事。”
秦雪微微點頭,露出一抹苦笑:“我這個哥哥啊,你們不知道做他的妹妹有多麽辛苦。”
這時,通道盡頭走過來兩個老頭,一個是謝頂的白大褂,一個頭發花白、戴著近視眼鏡,兩人邊走邊說。
蘇沁心第一眼看到眼鏡老頭,就有種熟悉的感覺,於是不但緊盯他的五官,還豎起耳朵,傾聽二人交談。
白大褂說:“阮校長,具體情況還不大清楚,我現在就進去問問。”
白大褂這麽一說,蘇沁心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充滿學究氣的老頭,他竟然就是北清大學的正校長阮道佳。
蘇沁心用胳膊肘碰了碰秦雪,又衝王冰倩、江浸月連連使眼色。
三個人看向兩個老頭,滿臉詫異。
這時,阮道佳握住了白大褂的手,動情地說:“蔣院長,拜托了,楊楓同學對於我個人而言,意義非凡,如果他有什麽萬一,我會抱憾終身。”
蔣院長點點頭:“我知道,他是個天才。”
“不止如此。”阮道佳搖搖頭,沒有細說,卻道:“蔣院長,如果有什麽需要協助,盡管跟我提,市立醫院的方九問是我的老同學。”
“方院長是您的同學?他可是國內醫學界的權威,有空一定幫我引薦一下,我有很多問題請教。”
“楊楓同學不能有事,拜托了,趕緊進去幫我問問。”阮道佳催促道。
“噯,您稍候片刻。”說罷,蔣院長步履匆匆走到手術室門口,按響門鈴,不多時,合金門打開,將其迎了進去。
“王主任,情況怎麽樣?”蔣院長穿著無菌服,來到手術旁邊,開口問道。
主刀的王主任指著心電圖說:“蔣院長,您看。”
蔣院長看了看電子顯示,又拿起掃描紙仔細端詳,半晌,蔣院長眉頭緊鎖喃喃自語:“一分鍾一次的心律,這……這算什麽?”
王主任苦笑搖頭:“現實中莫說見過,這樣的個案連聽都沒聽過。”
“武俠小說裏倒是有,比如說胎息。”一個小護士冒了個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