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詩情畫意
農家樂包廂竹簾掀起,走進一男一女,大家都停下了筷子。
張猛眉頭一皺:“張福陽,你怎麽來了?”
張福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給大家介紹,這是我堂妹張欣藝。”
“啊?”張猛瞪大了眼睛,一拍腦殼:“這麽巧?”
秦雪看了眼同自己一般大小的女生,隻見她身子單薄,梨花帶雨,倒也有幾分淒豔。
“原來是妹子,哭什麽!要不坐下來吃飯。”張猛搖搖頭,指著張福陽:“你這鱉孫一臉猥瑣樣兒,居然還能有個這麽水靈的堂妹。”
“你是……”張欣藝咬了咬唇皮,問道。
“小藝,這就是沙場的張經理,很好的一個人,就是他讓你爸在沙場幹活的。”
“謝謝你張叔叔。”張欣藝立刻鞠了一躬。
本來張猛的眼神還有幾分猥瑣,幾分肆無忌憚,被這聲“叔叔”一叫,馬上不好意思了,立刻拿捏出一副長者應有的姿態來。
“好!侄女原來在這打工啊,一個月給你多少錢啊?叔叔認識李瘸子,他要是不照顧你,看我不剝了他。”
張猛瞪著牛眼,凶神惡煞地說著,張欣藝卻感到心底湧過一道暖流,禁不住再度落淚。
“大妹子,哦,不是,我說大侄女,你哭什麽?”一看見丫頭的眼淚,張猛馬上淩亂了。
“張猛,你侄女被人欺負了,你說怎麽辦?”楊楓撩起竹簾,寒著臉走了進來。
“誰!楓哥,你告訴我,我……我生撕了他。”
“就是你口中的李瘸子。”
“啥,侄女,鐵拐李是怎麽欺負你的,你告訴叔叔,叔叔我現在就給你討還公道。”
“張福陽,你說。”楊楓努努嘴,道。
“嗯!”張福陽看了看在座幾個人,重重點頭:“我說。”
張欣藝死死咬著唇皮,十指鉸結著。
張福陽看了妹妹一眼,道:“董事長,張經理,我們家庭情況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媽是肺結核,叔叔是腎病,我又不爭氣,勉強糊住自己的嘴,兩個長輩的醫藥費,家裏的生活費,都落在妹妹小藝的身上。”
張福陽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他說:“眼看著叔叔馬上又該透析了,這一筆就是兩千多塊,這兩千多或許還不如你們一頓飯,可是對於我們的家庭,真的是天文數字。”
“除了叔叔的透析,還有小藝自己的學費,她那麽努力,就是希望依靠讀書改變命運,高考她考了六百五十多分,我們全鄉都沒有過這麽高的分數啊,可是,她連開學報到的學費都沒有。”
“於是,妹妹就出來打工,她來這家農家樂大概半個月,中途回過一次家,我無意中看到妹妹偷偷抹淚,然後我偷看了她的日記。我真的沒想到……”張福陽仰麵朝天,卻是淚如泉湧:“我真的沒想到農家樂老板是個衣冠禽獸,他居然覬覦妹妹的美貌,他居然想用錢買……買……”
說到這裏,張福陽撲通一聲跪在了妹妹腳下,一邊捶打腦殼,一邊痛哭流涕:“小藝,哥哥對不起你,我真的恨我自己,恨我無能,恨我一個男人的身子,卻還不如妹妹,妹妹為了這個家,承受了多少煎熬,差一點就……就……
“哥,別說了!”張欣藝抱著張福陽,失聲痛哭。
張福陽搖搖頭:“小藝,哥哥真的對不起你,看到你的日記,哥哥還是沒有勇氣過來保護你,直到今天,直到見到董事長,我才看到了希望,我才鼓起了勇氣,幸虧我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到現在,哥哥都是後怕不已啊。”
“哥,你不要自責了,這都是命,我不怪你!”
“不,現在哥哥相信了,沒錯,這都是命,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我們時來運轉了,我們遇到了貴人,董事長就是我們家的貴人!”
說著,張福陽就朝楊楓磕起頭來。
這一次,楊楓沒有阻止,他看著張猛道:“你說的那個李瘸子想用八千塊把你侄女睡了,要不是張福陽及時趕到,隻怕李瘸子已經得手。”
“王八蛋!”張猛一拳砸在玻璃轉盤了,杯盤碗碟蹦起老高,他咬牙切齒道:“鐵拐李根本是在作死,我要讓他後悔一輩子。”
“張猛,鐵拐李罪不可赦,咱們可以慢慢收拾。”楊楓話鋒一轉,淡淡一笑:“咱先說眼下的,你既然認了侄女,那小藝的學費……”
張猛朝楊楓翻了個白眼,又咬了咬牙,方才和顏悅色地看著張欣藝:“小藝啊,你放心,你的學費包在……包在叔叔身上。”
“謝謝叔叔。”張欣藝雙膝一曲,就要跪下,張猛忙不迭伸手扶住,搖搖頭:“要謝就謝董事長,不過,都是緣分。丫頭啊,你太瘦了!”
聽了這麽體己的話,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張欣藝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出來了,她就這樣含淚扭頭看著楊楓,說道:“謝謝董事長。”
楊楓笑著點點頭,張欣藝的小臉頓時一紅。
張猛心裏不大平衡,憑什麽咱出錢就認了個侄女,楓哥隻是說了幾句話,好像侄女就對他大有情意的樣子。虧大發了。
張猛清了清嗓子,道:“小藝,從現在起,你就是沙場的會計,雖說你的學費叔叔給你出,但是,要從你工資裏扣。”
“噯!”張欣藝眼角掛著淚,卻已經笑靨如花,答得歡快。
“楓哥,現在我就把鐵拐李拿過來,跟他算算總賬。”
“我是沒意見。”楊楓聳聳肩,扭頭看著一桌子人,他道:“大家如果沒興趣,就先離開,要是沒吃好,我下次再請。”
沒人離開。
張猛大步流星走出包廂,他是這麽想的,自己付出的,都要從鐵拐李這個王八蛋身上掏回來。
而包廂裏幾個人女人,都是一臉癡迷地看著楊楓,包括穿著服務員製服的張欣藝。
……
香港。銅鑼灣。洪公館。
陳龍剛剛出去,天空就響起幾聲悶雷,再看窗外,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洪天起身走到門口,眯起雙眼看著蒙蒙雨絲,覺得這雨有些纏綿,不像三伏天的雨。
洪天信步走下台階,菲傭立刻撐來一把傘。
洪天下到院子裏,走進花園裏,突然發現,紫薇樹下竟立著一人。
那是一個女人,背對洪天,撐著油紙傘,穿著綠旗袍。
烏發曼垂,膚如凝脂,背如刀削,腰若束素。
嫩綠無袖旗袍裹著珠圓玉潤的身子,裸在外麵的一雙玉臂白皙修長,毫無瑕疵。
蒙蒙細雨中有微小的花瓣飄落,美人打著油紙傘,遺世獨立一般。
頭頂,偶有成雙結對的雨燕劃過天幕。
此情此景,如詩如畫,洪天雙眼發直,情不自禁吟誦道:“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美人緩緩轉身,親昵的喊了一聲“戴迪”。
然後,洪爺的心就酥了。
……
李瘸子是被丟進包廂的,鐵拐弄丟了,他殺豬般嚎啕。
一個腸肥腦滿的廚師拎著菜刀趕來救駕,一眼看到殺氣騰騰的張猛,立馬灰溜溜遁了。
李瘸子倒在地上,大家發現他一條腿是小兒麻痹,跟小胳膊一樣粗細,就是個殘疾人嘛!
不過,沒人同情這個殘疾人,他的農家樂生意好,他還為富不仁,他一個殘疾人,比絕多數沒錢的普通人活得滋潤。
說實話,李瘸子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他不知道,張猛老鷹捉小雞一般將他提溜過來,是為了哪般。
李瘸子的一雙小眼睛咕嚕咕嚕轉著,將屋子裏的所有人掃了一個遍,當看到張欣藝和他堂哥在場,心裏一咯噔,然後又看了眼楊楓,眉頭又皺了起來。
想不通,還是想不通,李瘸子搖搖頭:“猛子,你不地道,哥哥怎麽說也是個殘疾人,你有沒有一點愛心,趕緊扶哥哥起來。”
“嗬——”張猛啞然失笑:“麻痹的,我不地道,還是你不地道,你八成還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對你吧。”
“不知道。”李瘸子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那我告訴你。”張猛走到張欣藝跟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惡狠狠道:“放亮你一對招子給老子看清楚了,小藝是我侄女,現在你知道我為啥這麽對你了吧。”
“嗨!”李瘸子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原來是這事兒,你怎麽不早說,該發生的都沒有發生,我對她頂多算是一點言語上的騷擾,現在好了,我發誓,絕對不再打她的主意,嘿嘿,我還省下八千塊,八千塊,哪兒還買不來一個雛兒……啊——”
李瘸子話沒說完,就被自己一聲痛呼打斷,他羸弱的身子砸在一側的牆上,他抱著大腿咬著牙,疼的冷汗淋漓渾身痙攣,看向楊楓的目光充滿了憤怒怨恨。
“不好意思啊李老板,實在沒忍住。”楊楓笑著解釋。
一幫人剛剛都屏著一口氣,這會兒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張欣藝抿了抿雅致的櫻唇,看向楊楓的目光多了一些意味難明的東西。
楊楓很快又斂盡笑容:“李老板,你是個殘疾人,咱們大家又都是文明人,我本來不該這麽對你,我們應該對你給予同情。可是,你為富不仁,你無良無德,關鍵是你的價值觀扭曲了,你的良心大大的壞,要是你再敢口無遮攔,下麵這一腳,我可能會踢得正一點。”
踢得正一點,那豈不是斷子絕孫腳?李老板大腿上的疼痛稍緩,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