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集體的溫暖
楊楓道：“張叔說的對，咱們之間沒有勞動合同，就是一個打零工的性質，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公司正在不斷的發展壯大，各項製度都會逐步完善，現在沒有合同，我們很快就會同各位簽訂。”
“當然，這是雙向選擇，大家要出於自願才行。這個年頭沒什麽鐵飯碗，哪怕簽了勞動合同，也要接受考核，不適合的員工也有被清退的時候。”楊楓笑了笑：“或許現在說這些還是為時過早，那麽我今天在這裏說點實際的。”
看到一個個蓬頭垢麵的員工，一雙雙目光炯炯的眼睛，楊楓突然覺得肩頭沉甸甸的。
楊楓指了指工棚頂部：“張經理，在這裏裝幾台吊扇。”
“是，我下來立刻安排。”張猛回道。
楊楓點點頭：“第二，買一台冰櫃，給大夥兒無償供應冷飲。第三，給在冊員工發放高溫補貼，暑期四個月，每人每月一百塊。”
張猛臉色微變，但還是一一答應下來。
人果然都是便宜蟲，楊楓發現，在他許下這些承諾後，大夥兒看他的眼神馬上就不同了。
楊楓笑了笑：“好了，大夥兒去吧，該上工的上工，該休息的休息。”
“是，董事長！”二十幾人異口同聲，士氣高昂。
大家散了，楊楓上前幾步：“張叔，留步。”
“噯，董事長，你叫老張有事？”張德全慢慢轉過身來。
楊楓拉著他的手，皺眉問道：“張叔，這麽熱的天，你的身體吃得消？”
張德全笑著回道：“感謝董事長關心，我自己有數。”
楊楓突然問道：“你女兒是什麽情況？”
張德全略一遲疑，還是和盤托出：“我女兒叫張欣藝，考上了蜀南理工大學，可是我這家徒四壁的，哪有錢供她上啊？”
楊楓道：“怎麽著也不能耽誤了，這可是孩子一輩子的事啊。”他口口聲聲說人家孩子，其實自己也不過是個準大學生。
“可不是嗎？可是家裏實在困難，我這身體又……否則我就是賣腎，我也……”張德全說到這裏，一番頓足捶胸。
看到張德全，楊楓不由想到自己的養父楊戰天，當時他也是病魔纏身，自己輟學的時候，他也充滿了內疚與自責。
一瞬間，楊楓眼中已經洇滿了濕氣。
“叔，我去賣血，我去賣腎，我來供小藝上學。”遠遠地，張福陽彎腰喊道。
“滾蛋！你能把自己顧住，我就謝天謝地了。”張德全毫不領情。
楊楓問道：“你女兒人呢？”
“在縣裏打工。”
“哦，什麽單位？”
“好像是一家農家樂。”
“報名得多少錢？”
“怎麽著也得五六千吧。”
“多大缺口？”
“五六千。”
看到楊楓鬱悶的翻眼睛，張德全搖搖頭：“這些年因為嫂子跟我的病，家裏一直是入不敷出。”
楊楓略一思索，喊道：“張經理。”
“在。”張猛馬上過來。
“你這裏是不是差個記賬的？”
“這裏不……”張猛剛要否認，被楊楓踩了一腳，他馬上點頭：“是是，沒錯，我們都是一幫大老粗，記賬都不規範，是差一個會記賬的。”
楊楓握著張德全冰涼卻布滿老繭的手，說道：“老張叔，聽見了嗎？有空讓你女兒過來試試。”
張德全嘴唇微微顫抖：“噯。”
“老張叔，沒有過不去的坎，別當一回事，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一定讓你女兒有錢報到，我保證。”
“這……這……”張德全語無倫次，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另外，你和你嫂子的病也不能一味拖著，我跟縣醫院比較熟，你帶著你嫂子，拿著我名片去找一位叫羅蘭的大夫，她會幫你們……”
楊楓話沒說完，張德全雙膝一曲，就要跪下。
楊楓一把拉住，搖搖頭：“不用這樣，既然是公司的一份子，就要知道我們是一個集體，用不了多久，我會讓你們每個人都感受到集體的溫暖。”
“董……董事長，我去忙了。”張德全抬起一雙婆娑的淚眼，嘴唇囁嚅半天，說出這麽一句話。
“去吧。”楊楓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張德全扶著後腰緩緩離去，沒走多遠，猛然回身，衝著楊楓他們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看著張德全蹣跚而去，秦雪眼眶也是紅通通的，張猛那小子卻是一個勁兒搖頭。
張德全剛走，張福陽卻走了過來，這小子年紀不大，腰間居然積累了一圈肥膘。像是個好吃懶做的貨。
“董事長，記賬我也會。”張福陽托了托近視眼鏡，一臉諂笑。
秦雪眉頭一皺，撇開了臉。這廝就是典型的屌絲，目光很是無禮，令人生厭。
張猛一巴掌削向他的後腦勺，他沒躲。
啪的一聲輕響，他的笑容依然諂媚。
張猛搖搖頭：“你個傻逼，聽不懂人話？我們這裏哪裏缺什麽記賬的，董事長那是在幫你叔，在幫你妹子，這叫因人設崗，懂不？”
楊楓詫異地看了眼張猛，這個大老粗也知道“因人設崗”，楊楓不由地對他刮目相看。
“那不終究要設嘛！我真能行，野雞大學，那也是大學啊！”張福陽死皮賴臉，不依不饒。
“滾蛋！你是高材生，我們這裏擱不下你。”張猛奚落道。
楊楓皺了皺眉頭：“你叫張福陽？”
“是。”
“哪個大學？”
“明達大學。”
“縣級的民辦大學啊，你會什麽？”
“我的專業是信息工程及自動化，我對電腦比較精通。”
“辦公自動化怎麽樣？”
“沒……沒問題。”張福陽遲疑了一下，立馬梗起脖子。擁有無數次麵試經曆的他，非常清楚此時此刻不能有絲毫遲疑，那是不自信的表現。
“office辦公軟件也都很熟練？”
“沒問題。”張福陽挺起了胸膛，但是，肚腩比胸前更加朝前。
楊楓沉思片刻，道：“那這樣，你現在就是分公司的辦公室主任，由你負責建章立製。”
“啊？”
張福陽、張猛、小胖、猴子四個人同時驚呼。
“怎麽，有問題？”
“沒，沒有。”張福陽立刻回答。
“建章立製懂嗎？”
“懂。”
“說說。”
“無以規矩不成方圓，一個正規的公司，都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規章製度，包括生產文件、安全文件、環保和職業安全健康體係文件等等。這些文件一來用於培訓員工，二來還要應付上級管理部門的檢查。”
看到張猛幾個目瞪口呆，張福陽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得色。
“三人行，必有我師。”楊楓微微點頭，看著張猛道：“張經理，聽明白了嗎？咱們辦的是公司，不是私人作坊，不光是咱們埋頭生產就行了的，咱們還有上級管理部門。”
“今天第一次聽說。”張猛實事求是道。
“那你得接受這個辦公室主任了，你要給他準備一台電腦，一台打印機。”說到這裏，楊楓指著張福陽道：“按說你的年紀比我大了整整十歲，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但是，我不吐不快。”
“董事長您說，我洗耳恭聽。”
“或許你覺得自己懷才不遇，鬱鬱不得誌，但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先幹好一份工作讓大家看看，也好安慰一下你的母親你的叔叔，向他們證明你並非一無是處。”
張福陽抬頭看著楊楓，雙眼淚光閃爍。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就當是考核期吧，你幹好了，就可以留下來，繼續擔任你的辦公室主任，否則……”說到這裏，楊楓頓了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可不要隨便從網上這裏摘一點那裏抄一點糊弄我，要多跟張經理他們商量，結合分公司的實際，給我製定出屬於咱們的，並且有足夠操作性的公司文件。”
“董事長，您……您就瞧好吧。”張福陽咬著牙齒，信誓旦旦。
張福陽走了之後，幾個人進了張猛的經理室。
經理室也是簡易房，不過有一台空調掛機，打開之後，房間裏倒是不熱。
楊楓、秦雪被安排坐在沙發上，小胖、猴子忙不迭送上冰鎮飲料，偶爾看向秦雪的時候，他們還會臉紅。
張猛來回踱步，然後轉過身開始抱怨：“楓哥，讓我說你什麽好，咱們是辦公司，不是做慈善，你不來則已，一來那就是……那就是……”
楊楓打開果粒橙喝了一口，笑道：“沒事，你說啊，不就是雞飛狗跳天下大亂嗎？”
“就是，就是。”張猛道。
秦雪喝了一口冰糖雪梨，掩著檀口輕笑。
這會兒她脫下了帽子、墨鏡、防曬套袖，青絲如瀑，明眸善睞，一雙玉臂纖細修長，本就是豔光四射。
如今再這麽梨渦淺笑，小胖猴子頓時目瞪口呆。
直到臀部各吃一腳，方才如夢初醒，麵紅耳赤，忙不迭溜了出去。
楊楓搖搖頭，看著張猛：“那你說說，我哪裏做的不合適？”
“你送慰問品我不反對，那也不值幾個錢，可是，你的高溫津貼是什麽，也不跟我商量商量。還有，你一下子就給增加了兩個崗位，至少有一個是多餘的。”
楊楓笑道：“張經理，這高溫津貼，很多正規公司都有，這個慢慢會形成製度。至於增加的兩個崗位，一個是人盡其才，至於老張的女兒，那隻是一個過渡。”
“你是董事長，你說了算。”張猛滿腹怨氣道。
“張經理，消消氣，這樣，中午我請大家吃飯。”
“這還差不多。”張猛笑了笑，接著問道：“去哪裏，我打電話預定。”
楊楓心頭一動：“要不，咱們就去野百合農家樂。”
（抱歉今天還是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