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留書而別
十幾個小時，就像一場夢。
沒有激情，隻有溫馨。
懷中依舊殘留著華紫嫣的體溫，鼻端依舊縈繞著她的芬芳，如今，芳蹤渺渺，楊楓心頭悵然若失。
等飛機時無所事事，楊楓走進機場免稅店消磨時間，一下子就來到化妝品專櫃，滿眼迪奧、雅詩蘭黛、古馳、巴寶莉什麽的，看到楊楓穿的人模狗樣，又精神又帥氣，妝容精致的店員馬上上前搭訕。
“帥哥，需要點什麽？”
楊楓用一種侵略性很強的目光直視店員，直到對方臉紅心跳，楊楓才道：“你用哪個牌子的化妝品？”
店員微微喘息，輕撫兀自劇烈跳動的心髒，暗忖：好銳利的眼神，好強大的男子氣息。
“喂。”
“哦，”店員如夢初醒，馬上道：“我通常是用雅詩蘭黛，迪奧的香水用的多一些，其它的品牌也都嚐試過，這些化妝品適合大眾肌膚，價格也不分伯仲，所以……”
楊楓一擺手：“都有什麽玩意？”
女店員掰著指頭：“日霜、晚霜、眼霜、麵膜、卸妝水、潤膚乳、睫毛膏、唇彩、護手霜、頸霜……”
“夠了！”楊楓粗魯地打斷店員：“還沒完沒了了，臀霜有嗎？”
女店員俏臉一紅：“那是小孩子用的玩意。”
“這個真沒有？”
女店員搖頭：“沒有。”
楊楓鬆開領口的一粒扣子，脫下皮衣搭在手上，目光落在他較為熟悉的兩個品牌上。
殊不知，目光如炬的女店員都要暈過去了。
哇，阿瑪尼襯衫！
哇，古馳皮衣！
哇，範思哲皮帶！
再看楊楓大手一揮，氣吞山河：“迪奧、雅詩蘭黛合在一起，十套。”
女店員臉上頓時湧起一陣潮紅，暗自揣摩，如何同高富帥發生交集。
這是，楊楓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他也沒在意，心想多半是來自祖國移動公司的親切問候。
女店員終於想到了，她拿出一隻印有免稅店標誌的旅行包，道：“帥哥，你真是太帥了，買了東西零零碎碎的，送你一隻包，你隻要在這裏簽個名就好。”
楊楓看到女店員拿著一隻香噴噴的軟皮本，笑了笑：“你想泡我？算了吧，咱們注定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相逢何必曾相識。”
提著一袋子化妝品的旅行包，楊楓走出免稅店，有一雙眼睛目送著他，充滿不甘。
一個小時後，楊楓登上了前往青雲機場的航班，德古拉購買的是套票，所以，依然是頭等艙。
楊楓滿心期待著再來一次豔遇，然而這一次，坐在身旁的卻是一個戴著頭巾，穿著長袍的阿拉伯男人。
男人很有味道，不過卻是體味。
濃烈的體味，連見多識廣逆來順受久經考驗的空姐都不大受得了，何況楊楓。
楊楓已經摸出銀針，打算暫時封住自己的嗅覺。
一位身材高挑的空姐走到楊楓身邊，蹲下了身子低聲道：“先生，實在抱歉，頭等艙沒有空位了，要不換您去經濟艙？”
楊楓頓時挺直腰背，讓自己顯得胸懷寬廣，包容一切，他搖搖頭：“我齁得住。”
空姐嫣然一笑，起身嫋嫋婷婷離去。
楊楓扭頭，從過道吸來一口略微新鮮的空氣，從兜裏摸出手機，點亮後，是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隻見上麵寫道：楊楓，別忘了你的承諾，我腿上的傷疤，你可要負責。
突然，一股狂喜淹沒了他，楊楓試著撥了一下陌生的號碼，立刻就又掛斷，，但是，他看到手機顯示，是北都市的號碼，這就夠了。
於是，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空氣不再那麽惡劣了，阿拉伯男子也顯得蠻可愛。
無意中發現了楊楓曖昧的眼神，阿拉伯男子咽了口吐沫，下意識的拉了拉頭巾，遮住絡腮胡子的臉頰。
兩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青雲機場，阿拉伯男子第一時間離座，優先下了飛機，不時回頭看看楊楓，眼神略帶恐懼還有厭惡。
楊楓啞然失笑，慢悠悠下機，打開手機，給洪天嬌去了一個電話，洪天嬌說在出口等他。
在機場地下一層傳動帶上找到了行李箱，拉到出口，一身緊身皮衣的洪天嬌不停揮手。
頓時，楊楓感到又是親切，又是雞凍。
兩人擁抱了一下，洪天嬌是禮節性的，楊楓是揩油性的，當充分感受到了洪天嬌彈性十足的胸肌後，方才鬆開。
洪天嬌一陣窘迫，楊楓一陣哈哈大笑，從旅行包裏拿出一套雅詩蘭黛的化妝品丟過去：“送你的。”
洪天嬌立刻轉嗔為喜，笑顏如花：“謝謝楊大哥。”
前往地下停車場找到大切諾基，從機場快速幹道直接上了高速，披星戴月，飛奔春陽縣。
車上，楊楓給秦雪去了一個電話，電話通了，楊楓還沒開口，秦雪就哭哭啼啼道：“哥，爸爸不見了。”
楊楓眉頭一皺：“小雪，不哭，怎麽回事，爸爸沒有回來麽？”
“沒有，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隻有一封信，是留給你的。”
楊楓心頭一沉：“等我回來再說。”
收了手機，楊楓問洪天嬌怎麽回事。
洪天嬌說：“你走了沒兩天，楊爸爸收拾行裝，說是要出一趟遠門。”
楊楓點點頭：“我在國外見到他了。”
“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楊楓目瞪口呆，慢慢地，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心情蕩然無存。
一路沉默。
晚上八點，大切諾基停在戰天診所門口，“哥——”杜鵑啼血一般，失魂落魄的秦雪衝出來，撲入楊楓懷抱。
楊楓好言安慰了好一會兒，秦雪才止住哭泣，三人走進診所，楊楓打開要求他親啟的信封。
展開信紙，是楊戰天的字跡，但是顯得遒勁有力，同他寫病曆處方的風格完全不同。
小楓，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離開了。做了你二十年的爸爸，看到你慢慢長大成人，一天天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爸爸很驕傲，很欣慰，也很滿足。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我能教你的，也都教給了你，你見過了自己的親生爸爸，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終於可以放心，我是時候離開了。
楊楓緊緊捏著信紙，繼續看道：我當年雖然救了你，但畢竟辜負了先生的信任，好在他沒有怪我。你長大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我要去陪我的妻兒，他們等了我二十年。
“爸爸……”楊楓淚水盈眶，語帶哽咽，繼續往下看：小楓，一個成熟的男人，不但要有本事，還有有擔當，我對你很放心，我唯一不放心的是小雪，小雪的身世淒苦，連自己都生身父母都不知道，我要你發誓，照顧她一輩子。
楊楓閉上眼睛，淚珠終於失了羈絆，滾滾而下，秦雪從背後擁住他，他深深吸口氣，睜開眼睛，看往最後一段：小楓，爸爸一直希望你做一個普通人，過平凡的生活，嗬嗬，那真是一廂情願，你注定不平凡，更不會平庸，既然如此，那就轟轟烈烈吧，那就光芒萬丈吧，就像先生那樣。最後，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不要找我。
楊楓佇立良久，方才將信交到秦雪手中，他出了診所，經過小院來到楊戰天的房間，拉亮電燈，看到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房間掃得一塵不染，床頭櫃上還有一冊翻開的線狀書……
朦朧淚眼中，楊戰天站在那裏，吟道：“獨坐書齋手做妻……”楊楓笑問：“爸爸你用左手還是右手？”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爸爸……”記事以來，十幾年的苦澀溫馨一下子湧上心頭，楊楓不覺淚流滿麵。
不知何時，秦雪走進來，再一次從背後擁住他。
楊楓拍了拍秦雪的手，一陣咬牙切齒，來到院子裏，摸出手機給德古拉去了一個電話。
“德古拉，我爸爸走了，你給我去問問秦鍾，他到底跟我爸爸說了什麽！”楊楓一上來就是質問的語氣。
“哦？”德古拉頓了頓，道：“小楓，你不要激動，秦鍾也是你爸爸，楊戰天為了你犧牲了自己的孩子，養了你二十年，秦鍾能說什麽？難道還責怪他不成？”
“總之是見了他之後，就離開了，我真後悔，我根本就不該見他。”
“小楓。”德古拉語重心長的說：“每個人都需要救贖，自我的心靈救贖，你，我、楊戰天，你的爸爸秦鍾，你的外公布萊頓，每一個人，偉人，凡人，隻要是人就有欲望，就需要救贖。”
“這是你們西方的人生哲學，我不懂！”
“你想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我想完成雇主的心願，楊戰天對你爸爸心存愧疚，對他的妻兒滿懷思念，你爸爸秦鍾因為二十年前的事，選擇自我放逐，你外公布萊頓為你消得人憔悴……”
“我還是不明白！”
“小楓，戰天養了你二十年，但是這二十年裏，他無時無刻都處在思念、內疚、自責當中，他恨不得你早一點長大成人，那樣，他就可以早一點去跟自己的妻兒團聚。”
楊楓大聲道：“他的妻兒早就死了！”
“沒錯！但是在戰天心中，永遠活著，他就是去心中找尋，找尋他想象的那個樣子。”德古拉頓了頓，道：“你非要找回他，其實是你自私，也是因為你心存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