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相見不如懷念
“閣下也認識？”陳振東搖頭笑笑：“東西再貴，也不過一件死物。我跟小楓一見如故，情誼無價。”
布萊頓道：“這手串價值連城，懷璧其罪，懂行的必然眼紅，所以說，這不是什麽人都能戴的，小楓還年輕，不宜攜帶這麽貴重的東西招搖過市。”
陳振東聳聳肩：“也罷，下次吧。”說罷，起身拎著酒瓶離去，口中吟道：“將敬酒君莫停，君王呼來不上船……”
楊楓問了一下穀歌，驚得合不攏嘴，奇楠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早在宋代，就炒到一片萬金。
以陳振東的身份，隨身攜帶之物自然不是凡品，楊楓粗略估算一下，隻怕不下千萬。
楊楓有些納悶了，跟那家夥初次見麵，泛泛之交，他為什麽要送這麽貴重的見麵禮？
翌日，布萊頓將讓德古拉將楊楓叫到床前，道：“小楓，我知道你人在我這，心早已不知飛到什麽地方去了。能跟你相處這幾日，外公心滿意足。這樣，讓德古拉帶你去見見你最想見的人，然後，你就回國去吧。”
最想見的人？楊楓心頭激動起來：“謝謝外公。”
楊楓跟著德古拉走出房間，德古拉道：“你去安排一下，就你一個人跟我去。”
楊楓隨口問道：“去哪兒？”
“聯邦最高等監獄。”德古拉想了想，又道：“楊戰天已經等在那了。”
楊楓深深吸了口氣，緊張還是有一點點的。
克林頓監獄位於紐約州，號稱聯邦防守最為嚴密的監獄，這裏關押的不是政治犯，就是毒梟和黑手黨頭目。
高達六米的乳白色圍牆，圍牆上架設電網，一定距離，設置一個碉樓，借此警戒瞭望。
德古拉一路給楊楓介紹著克林頓監獄的曆史、規模，輕車熟路走進了監獄深處。
在前頭帶路的是監獄長。
監獄長肚皮大的如同身懷六甲，腦袋圓的像一隻籃球，光頭，絡腮胡子遮住了嘴巴，扁平的鼻梁，唯有一雙小眼睛熠熠生輝。
長得挺滑稽，楊楓一直忍著笑。
放風的籃球場上，呈現這極其怪異的一幕。
犯人們排著整齊的隊列，由一個人領著打太極。
那人一襲白色長衫，藏青色千層底布鞋，寸頭，瘦長臉蛋，身材勻稱稱不上結實。
但是，這一刻，楊楓再也挪不開目光。
犯人有的魁梧的像猿人泰山，有的矮小的如土行孫，膚色、發型、衣著、紋身各不相同，但是動作整齊劃一，任何人不敢稍有懈怠。
突然，那人身子一震，緩緩收功，緩緩轉身，淡漠的目光穿透鋼絲網，射向楊楓。
楊楓突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不過，他沒有抗拒，他淚濕眼底。
那人淡淡道：“你來了。”
楊楓微微點頭：“嗯。”
所有目光，犯人的，獄警的，全都看了過來，但是，二人眼中隻有彼此。
會客室裏。
秦鍾微微一歎：“為什麽要來？”
楊楓激動起來：“似乎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似乎你一早就知道我還活著，但是你為什麽能夠做到這麽淡定？你把我生下來，你有沒有經過一天做父親的義務？”
“有人在盡。”
“你……”楊楓啞口無言。
“相見不如懷念。”秦鍾閉上眼睛。
“說，要多少錢，我保釋你！”楊楓怒道。
“嗬嗬，財大氣粗啊，因為你剛剛得到了一筆遺產嗎？”秦鍾睜開眼睛，笑問。
“不，我會用自己的錢，我會一分一分賺回來。”
“十億，美金。”秦鍾淡淡道。
“啊？”楊楓變色。
“等你賺到十億，再來找我，再見。”說罷，旋轉轉椅，留給楊楓一個背影：“你可以出去了，讓戰天和德古拉進來。”
“喂……”楊楓握緊雙拳，自言自語：“好像我欠你似的，到底是誰生了誰？這樣的老子不要也罷。”
話雖如此，楊楓還是暗暗發誓，努力賺到十億讓他瞧瞧。
……
楊戰天站在秦鍾麵前，神情激動：“先生，當年的事，是戰天對不起你。”
“戰天，你為我做的，我銘記在心，可是，真的不值得，你犧牲太大了。”
“無論如何，我都是背叛，先生，小楓已經長大成人，我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曆史使命，可以了無牽掛的去見我的妻兒了。”
“戰天，你這麽做，小楓一定會恨我一輩子！”
“不會的先生，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秦鍾皺眉：“戰天……”
……
德古拉走進會客室，秦鍾眉頭一展，道：“從今以後，小楓還需要你多多照顧。”
“這是我的本分。”德古拉點點頭：“但是，你為什麽就是不肯離開，還給小楓說什麽十億的保釋金？”
“我說過，一個連自己妻兒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根本不能稱為男人，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秦鍾微微一歎：“至於說保釋金，隻不過給他一點動力，你可以幫他，但是不能給他錢。”
“你何必呢！這是你們父子二十年了的首次見麵，我怎麽也沒想到會是不歡而散？既然你這麽關心他，為什麽不跟他講？”
秦鍾搖搖頭：“我從沒想過離開這裏，我不想走進他的生活，影響他的生活，所以，最好不要再見。”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隻要你活著，他就不會忘了你，何況，戰天將你的絕技傳授給了他。”德古拉頓了頓，續道：“還有，你很自私，你那麽多仇家，現在都知道了小楓的身份，那些人沒法對付躲在監獄的你，隻能奉行父債子還，找小楓的麻煩，你就不擔心？”
“隻有經過風吹雨打，才能有所成長，這些因素是必須的。”
“你……”
“好了，就到這兒吧。”秦鍾起身，拎著長衫，轉身走進內監。
……
回去的車上，楊楓一肚子氣，臉上也是綠的。他做夢也沒想到，同生父的第一次見麵，會是這樣一副情景。
駕車的德古拉扭頭問道：“小楓，你覺得你爸爸是個什麽樣的人？”
“茅坑裏的石頭。”
“怎麽講？”
“又臭又硬。”
噗嗤——德古拉一口咖啡噴在了前擋玻璃上，他不住咳嗽，半晌才道：“我的天哪，嗆死我了。”
楊楓氣呼呼道：“他說的不錯，相見不如不見。”
德古拉看了眼楊楓，搖頭道：“你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你看看那些犯人，入獄前哪個不是蓋世梟雄？不是毒梟，就是黑手黨頭目，這些人哪個不是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但是在你爸爸麵前，一個個乖得像個孫子。就連監獄長提起你爸爸，都不由肅然起敬。”
楊楓撇撇嘴：“那又如何，了不起的人不一定就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德古拉翻了翻眼睛：“這也對。”
車廂裏沉默了片刻，德古拉問道：“小楓，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楊楓看了眼腕表上的日曆，想了想，道：“回去跟外公商量一下吧。”突然，他“嗯”了一聲：“對了，我都氣糊塗了，我另一個老爸呢？”
“你說戰天？”
楊楓點點頭。
德古拉道：“不知道，可能自己回去了吧。”
楊楓撥打楊戰天的手機，回答是不在服務區，他不由皺起眉頭。
……
監獄圖書館裏，秦鍾長身玉立，背負雙手，手裏捏著一冊卷著的道德經。
監獄長走進來道：“夥計，你挺狠哪，這麽對親生兒子。”
秦鍾淡淡道：“這隻是小小考驗罷了，如果完不成，也不配做我兒子。”
“嗬嗬，也是，你本來就是一個妖孽般的存在。”“不過，如果他賺到了，你會跟他走嗎？”
秦鍾搖頭，悵然道：“我的心早就死了，這裏就是我的歸屬。”
監獄長指著他的後背：“你……唉，你呀……”
……
中國駐艾國大使館。
華紫嫣身著一襲雍容華貴的晚禮服，讓康大使自慚形穢，無法直視。
康大使道：“紫嫣，安叔屍體已經入殮，明天由運輸機送回國內，你的行程……”
“給我定明天的飛機。”
“好的。”康大使微微欠身。
“康大使。”
“嗯，還有什麽吩咐。”
華紫嫣唇角微抬：“你不用這麽客氣，我想問，那個叫楊楓的人，查到什麽了嗎？”
康大使搖頭：“艾國方麵查不到他任何訊息。”
“哦？”華紫嫣黛米輕蹙，爾後淡淡道：“你去忙吧。”
康大使離去之後，華紫嫣摸了摸了小腿，那槍傷已然結痂，勢必要留下一處疤痕。
這時，楊楓痞裏痞氣、裝腔作勢的話在耳邊回響：你這麽完美，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萍水相逢，陌路邂逅，本不該強求，但是，如果不想留下疤痕，記得回國找我。
華紫嫣“噗嗤”一笑，想起楊楓的霸道，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俏臉微熱，迷離的眸光投向華燈初上的窗外，卻失了焦點。
“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看來我真的要回國去找你了呢！”華紫嫣托著雪腮，輕聲呢喃。
……
布萊頓莊園。
布萊頓、德古拉、楊楓、陳龍幾個人用著晚餐。
布萊頓看了看陳龍身邊，問道：“另一位小朋友呢？”
陳龍聳聳肩：“誰知道跑哪兒鬼混去了。”
布萊頓忍不住笑起來：“年輕真好，不過，但願不要搞大我女傭的肚子。”
幾個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