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死不瞑目
牛誌傑趾高氣昂地來到楊楓麵前，上下打量一番，道：“楓哥是吧，這事沒完，來日方長，別忘了舉頭三尺有神明，缺德事少幹一些。”
“信不信我削了你！”朱榮榮眼睛一瞪，被楊楓攔住，他搖搖頭：“牛律師，聽了你的話，我感到很可悲，身為一個維護正義維護法律尊嚴的人，你居然相信神明，求助於神明，這世上若有神明，還會有那麽多的壞人麽？”
“我……”牛誌傑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一向以言辭犀利著稱的自己今日居然連連吃癟。
“滾吧，有多遠滾多遠！”朱榮榮指著牛誌傑，“否則我朱榮榮才不管你是律師還是檢察官，呃哼！”
牛誌傑咽了吐沫，扭頭就走，當然，還是微不可察地同迎麵而來的焦秋生交換了一下眼神。
楊楓看著牛誌傑的後背，衝高小寶使了使眼色，高小寶點點頭，表示收到。
遠遠地，焦秋生便伸出手來，麵容真誠：“小楓，我真是同情你，居然這樣被人告了，正所謂襪子有底，人心無底，你也不要太往心裏去。”
楊楓笑著微微點頭。
焦秋生繼續道：“今天小楓你的表現著實讓我刮目相看，臨危不亂，思路清晰，頗有大將之風，熊哥果然沒有看錯人。”
“焦總是前輩，你過譽了。”
“哪裏哪裏！”焦秋生搖晃著手，搖頭：“死者家屬自討沒趣後，應該消停了吧。”
楊楓目光投向門口盧清秋消失的方向：“本是母女相依為命，現在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她也很可憐呢！”
“小楓，你……這種人哪裏值得同情，你為盧曉芸出錢出力，做了多少事……哎，以德報怨，我焦秋生今天真是服了你了。”
楊楓淡淡一笑抽出手來：“焦總，咱們就此別過吧。”
“好，一起出去。”
幾個人同時朝外走，朱榮榮接了一個電話，臉色一變，將楊楓拉到旁邊，耳語道：“大哥，外麵來了不少媒體小報記者，已經將門口堵住了，指名道姓要采訪你。”
楊楓看了眼幾步之外的焦秋生，不以為然：“哦，我什麽時候成了公眾人物了？”
朱榮榮急道：“哎，我的親大哥，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現在的媒體小報為了業績，哪有負責任的？他們名為采訪，實則根本不管你說了什麽，都會借題發揮，無限放大，到時候連無知的公眾都會信以為真。”
朱榮榮一口氣說完，楊楓不禁對他刮目相看，然後莞爾一笑：“讓長毛和韋索把人擋住。”
這次輪到朱榮榮瞠目結舌了，他詫異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長毛和韋索他們在？”
“我聽到他們聲音了。”楊楓淡淡的說。
看著楊楓挺直的背脊，朱榮榮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心說剛剛明明沒開免提啊！再次看向楊楓背影，朱榮榮不由咽了一口吐沫，這個從小一起玩尿泥的小夥伴，他是越發看不透了。
一行人步出法院大門，無數人蜂擁而上，數之不盡的長槍短炮伸了過來，得到指令的長毛、韋索安排手下組成人牆，手拉手為楊楓等人隔絕出一條僅容一人過的通道。
麵對從空中戳過來的話筒，楊楓麵色冷峻，目不斜視，大步流星，下了台階。
一直候著的洪天嬌已經發動著了大切諾基，並為楊楓打開了側門。
看著這一切，台階上的焦秋生目光冰冷，好大的排場，自己的苦心經營機關算盡居然被這小子輕描淡寫的化解，他死死咬住了後槽牙：楊楓，遊戲才剛剛開始，咱們慢慢玩。
楊楓一手搭在了門把手上，突然發現一輛五菱宏光麵包呼嘯而來，速度不減反增，車頭正正撞向自己。
楊楓本能就要閃開，卻發現身後幾米處立著一位抱著嬰兒的少婦。
楊楓當即打消閃避的念頭，卻終於看清了司機的麵目，正是銷聲匿跡多日的鄭浩南。
鄭浩南麵容猙獰，眼中盡是瘋狂，油門踩得死死的，口中拚命叫囂著……
車頭及身的一刻，楊楓身體蜷曲而起，用雙臂雙腿承受劇烈的撞擊。
“砰”的一聲巨響，所有圍觀者都張大了嘴巴，目光隨著楊楓的身體做起拋物線運動，直到“哼哧”一聲落地。
尚在半空，楊楓看到似曾相識的少婦嬰兒躲過一劫，心下稍安。
整個後背著地，一口逆血激射而出。
直到此時，很多人的嘴巴尚未合攏。
“楊大哥——”
“大哥——”
“哥——”
洪天嬌、高小寶、朱榮榮幾人紛紛跑向楊楓，還有那個驚魂未定懷抱嬰兒滿臉淚水的少婦，她是常考察的兒媳婦，懷中抱著的是小石頭，剛才正準備給楊楓打招呼來的。
也隻有白曉燕看出，楊楓本已做出閃避動作，因為她們母子的存在而放棄了。
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令一眾媒體如獲至寶，他們再一次如同逐臭之蠅湧向倒地不起的楊楓。
焦秋生做夢也沒想到鄭浩南會從天而降，以這種激烈的方式終極仇恨，他真是太樂見其成了，嘴巴翹起，露出笑紋，抱著胳膊繼續看戲。
五菱宏光麵包停在七八米外，側門一開，跳下一個戴著墨鏡紮著馬尾的冷酷司機，他將五四槍口指向楊楓，毫不猶豫。
此時此刻，幾個人都圍著楊楓，後背朝向鄭浩南，唯有楊楓看到了鄭浩南的舉動，楊楓知道，鄭浩南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不想活了，他不會介意臨死拉上幾個墊背的。
忍著周身劇痛，楊楓猛然站起，一把將洪天嬌、高小寶、朱榮榮等人攬向身後。
與此同時，槍聲響了。
砰砰……
鄭浩南一口氣射了三槍，落點俱是楊楓正胸位置，每中一槍，楊楓就退後一步，唇角的血線就變粗一分。
三槍過後，楊楓一屁股跌坐在地，咳出一大口血，這才艱難抬手指向槍手：“鄭浩……”
直到此時，圍觀的民眾和媒體才驚慌失措，作鳥獸散。
“去死！”鄭浩南一聲叫囂，再一次扣動扳機。
洪天嬌算是訓練有素了，可是如此近的距離，她除了大喊，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槍聲再次響起，人群中撲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他有一頭金發，一雙幽藍的眼眸，千鈞一發之際，他擋在了楊楓麵前，用後背承受了五記槍擊。
砰砰——
槍聲杳然，楊楓眼睜睜看著麵前的高大身影口吐鮮血，撲通一聲，跪在自己麵前。
鄭浩南一口氣射光所有子彈，哈哈大笑，剛要“發表感言”，一枚彈頭從頭側射入，他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去，拿槍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警花。
鄭浩南感覺生機在急速流逝，隻有一件事令他頗覺安慰，就是已經成功幹掉了楊楓。
然而，就在他的身子搖搖欲墜意識逐漸模糊之際，他驚駭莫名地發現，楊楓坐起身來，解開了棉衣，露出內裏米色的防彈馬甲。
鄭浩南仰頭噴出一口血箭，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雙眼暴睜，死不瞑目。
目睹一切的焦秋生都感覺腦袋一痛，楊楓這樣都不死，這小子命太硬了，隻是一點焦秋生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楊楓怎麽會未卜先知，還穿了防彈衣？
一槍爆頭的是郝靚，她來的尚算及時。
警方迅速控製現場，楊楓這才抱起奄奄一息的金發外籍男子，眼眶一紅哭著喊道：“德古拉——”
“小楓，你怎麽樣？”
“大哥，你還好嗎？”
“楊大哥，你沒事吧！”
“楊楓，你……”
無數張嘴在詢問楊楓，楊楓喊著打斷：“我沒事，快叫救護車！”
楊楓也是關心則亂，居然忘了探查德古拉的脈息，了解德古拉的身體狀況，隻是用滿含關關切的目光看著他。
此時此刻，楊楓對德古拉再無懷疑，他真的是受了外公托付前來尋找自己，並要將自己安然無恙的帶回外公身邊的，為此，他竟然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此時此刻，德古拉贏得了楊楓的尊敬，甚至是那麽一丁點痛癢相關的親情。
“德古拉，救護車馬上就到，你一定要給我挺住。”楊楓紅著眼睛命令。
德古拉有氣無力，一把握住楊楓的手：“小楓，我答應過你外公，要照顧好你，不能讓你有事，我還答應他，帶你過去見他，我……”
“你振作點，我能救你，隻要你不死，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德古拉眼中多了一絲神采：“你……你肯跟我去見布萊頓閣下？”
“肯！”楊楓含淚點頭：“但是，你必須答應我，給我挺過去。”
德古拉突然臉色一變，拉著楊楓的手坐了起來，在他與眾人瞠目結舌中解開大衣，露出裏麵的防彈馬甲。
楊楓滿臉滿腹難以置信：“你……”
德古拉眼中充滿狡黠的笑意：“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楊楓突如其來一巴掌拍在德古拉後背，他疼得大叫，楊楓眼含熱淚，笑得極其歡暢。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視野中，熊烈由熊薇扶著，蹣跚而來，在鄭浩南身邊蹲下，顫抖著手撫上他的臉龐，哽咽道：“浩南，爸爸接你回家。”
縱橫春陽地下數十年的黑道梟雄，刹那之間，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