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一見鍾情
熊烈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閉上了雙目，沉聲道：“我已經不問事務，各位請回吧，來人，送客。”
麻子老頭還待再說什麽，卻被焦秋生一把拉住。
幾個人交頭接耳，一路向外，突然身後響起熊烈的聲音。
“如果各位實在覺得楊楓不合適，不妨推薦一個，咱們合計合計。”
“好啊。”幾個老人一陣狂喜，卻同時看到了熊烈戲謔的神情。
他們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還是焦秋生腦子活，他道：“熊哥，咱們隻是發發牢騷，還沒到那一步，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四個人上了焦秋生的乳白色的豐田霸道，麻子老者搖搖頭：“熊烈道行不淺啊，一招釜底抽薪，咱們是一敗塗地。”
焦秋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可不是嗎？他這麽一問，咱們還真沒法回答。不能違心，又不能推薦自己，糾結。”
矮胖老頭冷冷一笑：“大家稍安勿躁吧，大哥不是這麽好當的，說白了，他楊楓還在試用期，要是威信不夠，遲早得下台。”
高個老者笑了笑：“夠不夠，還不是咱們說了算，就讓他先找找感覺，得到了再失去，這跟從來沒有過，其中的感覺天壤之別啊。”
焦秋生道：“幾位哥哥，咱們以後可得精誠團結。那個，現在去我店裏，讓小兄弟孝敬孝敬哥哥們。”
三個老者指著焦秋生一陣大笑，麻子老者道：“你小子，就想讓老哥損折陽壽，不過我樂意，深得吾心啊。”
矮胖老者道：“小焦真是善解人意，這人哪，活得久有什麽意思？關鍵還得看生活質量。”
高個老頭催促道：“焦秋生，開快點，你把哥哥們饞蟲都勾起來了。”
……
下午四點，楊楓下了高速，進入蜀寧市區。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省城，還是單槍匹馬。
可是，他一點也不輕鬆快樂，更無暇欣賞省城的繁華與喧囂，隻是隨波逐流。
車水馬龍，讓楊楓第一次體驗到堵車的感覺，一寸寸向前蠕動，不時聽見焦躁的喇叭聲，燃燒不完全的一氧化碳令人很不舒服……
楊楓總結：這是一種叫人抓狂的感覺。
終於在四十分鍾後，大切諾基停在了解放路，望雲酒店旁邊的明月軒茶樓。
停車，從後備箱提了三套禮盒，舉步上了二樓。
徑直走進一個叫做聽雨軒的包廂，發哥、龍哥、華哥三人都在。
楊楓將熊烈準備的禮品推過去，三人客套一番，收下了。
楊楓端起一杯茶，道：“三位哥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拜托你們。省城是三位哥哥的地盤，我人生地不熟，豬頭是我的發小，現在多耽誤一分鍾，他就會多一分鍾的危險，所以我……我先在這裏以茶代酒，肯請三位哥哥助我一臂之力。”
華哥說話鼻音蠻重，他甕聲甕氣道：“小楓，你們兄弟感情確實叫人感動，何況還有熊哥的關係，這個忙我們幫。”
“幫自然要幫，關鍵是怎麽幫，又幫到那種程度？”龍哥皺著紅通通的酒糟鼻，說道。
發哥擼了一把大背頭：“唉，小楓啊，我們跟你講了，我們現在都做了正行，不想跟華彪那個反骨仔有什麽衝突，所以，幫你找人沒問題，但是，找到人之後，我們可就要撤退了。”
楊楓微微皺眉，還是點了點頭，腦海裏卻想起一部電影裏的台詞，青翼蝠王對武當派說：神氣什麽，遲早要我們來救。
總而言之一句話，幾位大佬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楊教父很失望。
……
“不要，啊——”
朱榮榮一聲淒厲的尖叫，猛地睜開眼睛，身子還在不斷痙攣著。
陽光白的晃眼，之前那個女孩蹲在麵前不遠處，似乎被嚇到了。
朱榮榮剛才居然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噩夢，說是噩夢，其實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就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挑斷手筋腳筋。
夢中再經曆一次，依然痛徹心扉，痛入骨髓。
這時，朱榮榮才發現身上披著一件薄毯，毯子雖然破舊，卻很幹淨，上麵有肥皂和陽光的味道。
刹那間，朱榮榮感到一股澎湃的暖流湧入心間，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謝謝，沒有嚇到你吧，我剛剛隻是做了一個惡夢。”朱榮榮搖搖頭：“盡管知道你聽不到，但是我還是要說，二丫，我不是流浪漢，也不是精神病，我是被人陷害的。”
女孩瞪大了無辜的杏眼，朱榮榮感覺她溫柔的目光可以融化一切，可以治愈一切。因為有女孩相伴，似乎連堆積如山的垃圾都變得可愛起來。
這時，眼前多出一隻饅頭，雪白的饅頭，卻沒能將纖纖素手比下去。
朱榮榮咽了口吐沫，目光順著饅頭向上看，蔥管般的纖指，精細的皓腕，修長的臂膀，淡粉的臉蛋。
二丫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嬌羞。
朱榮榮腦袋“嗡”的一聲巨響，一個聲音在回響：我戀愛了。
見朱榮榮隻是傻看，二丫將饅頭又往前送了送，朱榮榮搖搖頭，提起雙手，道：“這裏的筋被挑斷了，一點力氣也沒有。”
二丫猛地捂住嘴，顯然沒有聽過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猶豫半晌，糾結半晌，她將饅頭送到朱榮榮嘴邊。
朱榮榮張嘴咬了一大口，眼睛卻緊緊盯著二丫，二丫神情慌亂，微微撇著螓首，俏臉上的淡紅逐步蔓延到了耳後。
朱榮榮看得如癡如醉，下意識地將大塊饅頭吞咽下去，誰知道一時卡在了喉嚨處，他雙眼暴睜，一個勁無力的抓撓，喉嚨裏發出沉悶的鳴響。
二丫嫣然一笑，遞過來一碗水，想了想，還是湊到了朱榮榮嘴邊。
朱榮榮大口喝了，終於將饅頭衝了下去，還打了個嗝。
二丫將剩餘的半個饅頭塞入朱榮榮口中，便盈盈而去。
朱榮榮看著她嫋娜的背影，喃喃自語：“要不是聾啞人該多好啊。”
想了想又搖頭：“人家對你有恩，聾啞人又怎麽了，長得漂亮，心地善良，這樣的媳婦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將剩下的饅頭一口吞進去，又道：“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手機，一會問問，要是能給楓子打個電話……”
“唉……”朱榮榮不由長歎一聲：“算了，自己多半要成一個廢人，還是不要拖累人家了。”
這時，二丫去而複返，手裏多了一塊黑板。她在朱榮榮麵前一米處站定，拿粉筆在黑板上寫字。
一行娟秀工整的粉筆字：你怎麽知道我叫二丫？
朱榮榮頓時喜出望外：“原來你聽得見。”
二丫點點頭，寫道：你怎麽會搞成這樣？
“一言難盡。”朱榮榮說，“你呢？你不能說話，是先天還是……”
二丫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悲切：六歲的時候感冒發燒，就說不出話了。
“真可憐。”朱榮榮滿臉同情：“你不怕我？”
二丫搖頭：我覺得你不是流浪漢，不是精神病，也不像壞人。
“謝謝。你對我的大恩，我隻怕今生都無法報答。”
二丫笑著搖頭：這是緣分，點滴之恩，何足掛齒。
二丫談吐不俗，令朱榮榮刮目相看。
一個說一個寫，二人的聊天幾乎沒什麽障礙，朱榮榮了解到，二丫跟爸爸相依為命，看著這個垃圾場，做一些垃圾的初選分類，也負責收破爛。
二丫說，他們過得雖然清貧，雖然跟垃圾為伍，卻依然感到快樂和寧靜。
這一點朱榮榮自愧不如，繼而對二丫還生出了欣賞之心。
快樂的時光總是走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然夕陽西下，倦鳥歸林，暮靄升騰。
二丫看看天色，快速寫道：我要做飯去了，晚上偷偷給你送飯。
“二丫，你有手機嗎？”
二丫看了眼朱榮榮：你要用嗎？俺爹有，晚上偷出來給你用。
“謝謝。”
二丫宛然一笑，抱著黑板往家裏走去。
夕陽西下，夕照為她鍍上了一層金粉，聖潔，不可方物。
朱榮榮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卻不成想，傍晚垃圾的酸臭氣味尤為濃鬱，令他一陣幹嘔。
“哎，妹子別走啊，你這麽水靈，這麽害羞，不會是個處吧！”
朱榮榮猛然睜眼，看到二丫被兩個年輕人攔住了。
一個紅毛，一個黃毛，都穿著緊身皮夾克，彈力褲，板鞋，打著耳釘，流裏流氣，看著二丫的眼中滿是淫邪之色。
二丫幾次三番都沒能越過二人，不由地雙手抱緊了黑板。
“王八蛋，你們幹什麽？有本事衝著老子來。”朱榮榮吼道。
黃毛冷冷一笑：“一個廢人神氣什麽，哦，我知道了，妹子，他這麽精神，你一定給她吃的了吧！啊，我猜對了，不過，你完蛋了，你居然給這個人吃得，你得罪了彪哥，誰也救不了你。”
“原來你們是華彪的人，來呀，有種弄死我，敢傷她一個寒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朱榮榮聲嘶力竭，歇斯底裏。
紅毛搖頭笑道：“你真精神！可惜啊，我是個無神論者。現在，我們兄弟倆要懲罰一下這個壞事的丫頭。”
紅毛、黃毛齊齊搓手，一臉淫笑，朝二丫逼近。
二丫後背靠在了牆上，退無可退，一雙明澈的大眼中蓄滿了恐懼的淚水。
“王八蛋，她還是個啞巴，你們兩個畜生。”
“啞巴啊，正好，不怕她叫。”紅毛道。
“倒是可惜了了，聽不到她叫。”黃毛道。
聽到二人這般說道，朱榮榮嗓子一甜，飆出一口逆血。
紅毛的鹹豬手搭在了二丫的手背上，黃毛卻伸手捏向二丫的臉蛋。
二丫拚命掙紮，卻哪裏擋得住兩個流氓的上下其手，淚水終於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