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三堂會審
隨著班長何陵欣的離開，這幕公審的鬧劇算是落下的帷幕。
自始至終，王冰倩冷眼旁觀，未置一詞。不過，她一直注意著楊楓的神情變化，楊楓今天的表現可圈可點，通過胡攪蠻纏，將何陵欣、蘇沁心二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堪稱驚豔。
想到這裏，亙古不化的臉上，唇角微微一勾。
……
“小雪，楊楓是你哥，對吧。”
高三六班教室，蘇沁心一臉不忿地向秦雪詢問道。
“怎麽了？學姐。”秦雪不明所以。
“你說你長得秀外慧中，還知書達理，怎麽會有那麽一個哥哥？”
“他非禮你了。”秦雪心直口快，話一出口馬上又感到不妥，“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呃——”蘇沁心滿頭黑線，好像倆兄妹挺有共同點，“沒有，他敢！”
“那就好，你找他問什麽？”
“你都知道了？”
“學姐是校花，你的一舉一動都不是秘密，你什麽時間走進八班，什麽時候離開八班，這些都有人掐表，甚至有人發現你離開時眼中含淚。”
“哪有！”蘇沁心笑容很誇張。
蘇沁心不苟言笑：“這麽看來，你還真是被我哥欺負了。”
“沒……”看到秦雪目光灼灼，蘇沁心歎了口氣：“我說了你可別生氣，他的嘴很賤。”
“哦？他不會是親吻你了吧！”
“怎麽可能，他敢！”蘇沁心俏臉微紅：“我說的是，他說話很討厭。”
秦雪點點頭：“你去八班到底是什麽目的。”
“嗨，告訴你也沒關係，早知道問你好了，何必自取其辱？還不是好奇害死貓，想知道你哥怎麽一下子就突飛猛進了？”
秦雪露出一抹冷笑：“他怎麽說？”
“胡攪蠻纏，東拉西扯，避重就輕，就是不說實話。”
“哼！”秦雪一聲冷哼。
蘇沁心還以為秦雪給她鳴不平呢，於是笑問：“小雪妹妹，你哥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的吧，他怎麽就……”
“無可奉告。”秦雪突然變臉，拂袖而去。
“呃……”蘇沁心腦門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
“老大，你牛逼，太能噴了！”課間，高三八班裏，楊楓旁邊的朱榮榮笑得直打跌。
“豬頭，我說的是實話，你們不信？”楊楓一臉認真。
任凱笑道：“哎呦，今天早上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全力道：“哎呦，今天早上，我家的母豬爬上樹了。”
“你們兩個王八蛋。”楊楓用手指了指兩個活寶，幾個人都笑了。
笑了一會，朱榮榮正色道：“楓子，你真的連哥們也瞞著？”
楊楓無奈的笑了笑，朱榮榮心頭一涼，臉上卻不動聲色。
……
校方終於動了起來，為了楊楓，高三八班一早上都是自習。
楊楓則被帶入了蔣校長辦公室。
校長室站了不少人，高三八班的任課老師一個不落，還有幾個教研組長的組織，訓導主任謝德昌也在一旁。
貌似三堂會審。
蔣校長用手指梳理一下頭頂碩果僅存的幾根毛發，笑容可掬：“楊楓同學，你不要緊張，為了對你負責，為了對學校負責，為了對整個社會負責，我們一直認為有必要進行這場麵試。”
楊楓目光淡淡掃過一中的高層，不帶一絲慌亂和拘謹，回道：“蔣校長，各位老師，我準備好了。”
蔣校長愛才心切，不吝讚賞之辭，他鼓掌道：“好，淡定從容，寵辱不驚，單單這份心性，一種學生裏就找不出第二個。”
謝德昌馬上道：“是啊，小楊當真是一塊璞玉，如今已經初現崢嶸，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楊楓有些汗顏的笑了笑，蔣校長和謝主任的誇讚太直白太肉麻了。
蔣校長清了清嗓子，看著一幫老師，道：“你們可以開始了。”
魏炳文當仁不讓：“楊楓，給我背一下《弟子規》。”
“呃……”楊楓目瞪口呆：魏老師還真是劍走偏鋒。
在場其它老師也都麵麵相覷，《弟子規》流行時間不長，目前小學生可能會背，高中生讀過的都沒幾個，遑論背誦。
不過，大家不認為魏老師的考核有多高明，哪怕楊楓背不出來，也不能證明他語文功底不夠。
看到楊楓遲疑，蔣校長麵上有些不喜。
魏炳文道：“楊楓同學，你別誤會，我對你的文學功底沒有絲毫懷疑，今天這個現場考核完全是多此一舉，不過既然讓我出題，我就看看你的眼界有多廣。”
楊楓一直打心底裏尊敬這位滿腹經綸的魏老師，沒想到魏老師這麽認可他，他頓時如同擁住了一隻火爐，從身體到內心都是暖洋洋的。
楊楓依舊沒有開口，蔣校長有些急了：“小楊，既然魏老師相信你，背不上來也沒關係，下一位老師提問。”
“等等。”楊楓微微一笑：“蔣校長，各位老師，《弟子規》我能背。”
“啊？那你……”蔣校長滿臉不解。
楊楓道：“我隻會背這個，幸好魏老師沒有出其他的，《道德經》、《三字經》、《百家姓》我都背不了。”
蔣校長、謝主任齊齊鬆了口氣，魏炳文指著楊楓哭笑不得：“你小子，那就背來聽聽。”
楊楓點點頭，朗朗而誦。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兄道友，弟道躬……
一旦進入背誦狀態，楊楓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端然凝立，意態從容，言辭鏗鏘，聲音朗朗。
眾人一陣恍惚，似乎嗅到了淡淡書香。
《弟子規》背完了，辦公室裏一片寧靜，片刻後，魏炳文帶頭鼓掌。
其它人也紛紛鼓掌，有種意猶未盡悵然若失之感。
接下來的幾個代課老師輪番當眾考核，楊楓一個個對答如流。
經過學校的反複審查，反複確認，廣大教職工一致認為楊楓並未舞弊，也沒有偷巧，確有真才實學。
不過，為了慎重，學校決定用第二次模擬考證實楊楓。
因為楊楓，這次模擬考比往年慣例提前了整整一個禮拜。
……
妹妹對楊楓的若即若離，還是被老爸楊戰天發現了。
一天吃完晚飯，楊戰天將楊楓揪到自己屋裏，打開新裝的格力靜音王空調，這才問道：“小楓，怎麽回事，你欺負你妹妹了？”
“沒有啊！”
“那怎麽我發現她好像對你有氣，也不搭理你，以前他可是很粘你的呀。”
“可能是長大了吧！”
“不可能！”楊戰天擺擺手：“小楓，小雪雖然姓秦，但她是你妹妹，你這個做哥哥的必須愛護她，保護她一輩子。”
“將來她不是要嫁人？”
“等嫁人了再說！”楊戰天跐溜喝了一口熱茶，道：“即便嫁人了，在夫家受了委屈，你還得為她主持公道。”
楊楓笑了笑：“放心吧老爸，我會的。”
楊戰天點點頭：“我相信你們的兄妹感情。”
“爸，我突然有個想法。”
“什麽？”
“我想跟你學醫。”
“為什麽？”楊戰天奇怪地看著兒子，“以前我要教你，你是死活不學啊。”
楊楓道：“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現在慢慢長大了，才知道生活的艱辛，大學生都不好找工作，為了生活，就得改變自己。”
楊戰天看著兒子欣慰的點點頭。
楊楓又道：“再說了，藝多不壓身嘛！”
“好一個藝多不壓身，兒子，你真長大了，爸爸很高興。嗯，你想學醫，沒問題，老子我一定傾囊相授，你先抽空把我書架上的醫書翻一翻，有個理論基礎，下來我手把手教你。”
“好。”
……
本來如同一隻小鳥的妹妹一下子緘默了，麵對自己總是板著個臉，在家還好，在學校遇到，竟然做到目不斜視，形同陌路。
妹妹在和自己冷戰，耳邊連日來都沒聽到過一聲柔柔的“哥哥”，更沒有妹妹極富感染力的歡聲笑語，楊楓心裏怪不舒服的，決定跟找個機會跟妹妹談談。
這是一個星期天，依例還是給何陵欣奶奶做康複治療的時間。
吃過早飯，楊楓便接到了何陵欣的電話，剛要出門，卻被老爸楊戰天叫去了。
“小楓，你忙什麽去？”
“哦，我跟同學一起學習。”楊楓一直瞞著父親，他之所以提出學醫，也是為了日後一旦父親發現他醫術過人，父親也容易接受些。
“是女同學吧。”
楊楓撓撓頭：“爸，你別胡思亂想，真是學習。”
楊戰天歎了口氣：“是你妹妹告訴我的，每個周末何縣長的女兒都會來接你。”
“啊？”楊楓自認還是蠻謹慎的，沒想到早就被妹妹發現了。
楊戰天道：“兒子，你戀愛我不反對，不過，咱們跟人家是門不當戶不對……”
“爸……”
“聽我說完。”楊戰天一擺手：“第一，爸爸是怕你受到傷害；第二，你關心一下你妹妹，我擔心……”
楊楓哭笑不得：“爸，你不會以為小妹不開心，是因為發現我跟何陵欣……”
“完全有這個可能，她知道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她對你一直很依賴，即便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你也要考慮一下她的感受。”
楊楓皺眉沉吟片刻，手機又響了，一看是何陵欣在催，他點點頭：“好吧，我會找時間跟小雪談的。”
楊戰天喟然道：“情之一物，是最讓人看不到、摸不著、參不透的東西，你一定要處理好，否則傷己傷人。”
楊楓噗嗤一笑：“老爸，看你樣子，好像被情傷過。”
“往事如煙，不提也罷。”
“還真是？”
“屁話！你老爸也年輕過，當年比你帥多了，可是你老爸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能夠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最後被……”說到這裏，突然被自己的咳嗽打斷。
楊楓看到父親眼眶一紅，知道他想起了傷心往事，擔心的問道：“爸……”
“沒事。”楊戰天苦澀一笑。
“沒事就好，爸，你什麽時候教我把脈和針灸？”
“我倒是想教你，看你比我還忙。”
“嗬嗬，等忙過第二次模擬考吧，那之後應該能閑一點。”
楊戰天點點頭：“好，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
“爸，那我先走了。”
“嗯。”楊戰天擺擺手：“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
“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