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選擇
幾日來，白未已在自己府中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聽到腳步聲先要躲起來看看來人是誰，一天總要問好幾遍範蒼萋在幹什麽。
與他相同的是範蒼萋這幾日也總是心不在焉，時不時坐在屋簷下發呆。
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白未已決定先發製人，正巧他也有事想要聽聽她的建議。
當範蒼萋來到聽雨軒的時候，她深呼吸著，仿佛自己將要麵對什麽重大決策一般。
“你來了，隨便坐。”白未已漫不經心的說著，眼睛卻一直瞟向範蒼萋。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那日我們不是做了約定，你還記得吧。”
範蒼萋臉頰一紅，故作鎮定的回答道：“自然，說吧，要我做什麽？”
白未已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個錦布折子，介紹道：“這是上奏用的折子，皇兄說去不了蘭佩閣其他衙門讓我自己挑，我想著也就是大理寺和六部了，可具體去哪個實在不好決定，你不是說要幫我選。”
“幫你選？”範蒼萋清楚的記得自己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可又不好繼續追問，隻得點頭道，“那是自然，我們約定好了的。”
白未已長出了一口氣，他還未自己這個理由想好了無數解釋，看來現在不必再編下去了。
麵對選擇，這更讓範蒼萋為難，她不懂朝堂之事，對六部更是第一次聽說，若不是父親，祖父曾有過一官半職，她恐怕連有哪六部都不知道吧。
“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嗎？”範蒼萋一本正經的問道。
“就是沒有想法才找你來商量。”若說一點想法沒有，那是不可能的，白未已也有自己屬意的去向，隻是怕說出來誘導了她，反而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範蒼萋憋著嘴說：“要我說你就看能勝任哪部工作唄。”
“兵部調整邊防，我自小就熟讀兵書，對軍隊布防也有了解，吏部主管立法是國之根本，我自然也從小熟悉。刑部偵查刑訊，雖未有接觸，但我自認做人公正，禮部和工部暫未在我的考慮之中，實在不算什麽要職。”
聽他這麽一說，看來他對兵部頗為看重，範蒼萋不解的問道：“為何禮部和工部不考慮？”
“一個是文人的刁鑽地，一個是石井瑣碎事，實在不該是個王爺該待的地方。”白未已高傲的說道。
“百姓民生哪裏分什麽王爺，公子？”範蒼萋不滿的回嗆道。
此刻一個聲音傳了進來，“當然是選兵部了，這還有什麽好選的。”
原來舒郡主自剛才便一直在外麵偷聽。
白未已略有不悅的說：“君子光明磊落，你怎麽還聽起牆角了？”
舒郡主撒嬌道：“我才不做君子呢，我要做就是你的娘子。”
這句話不知為何讓範蒼萋很不舒服，翻了個白眼插話道：“女子也要光明磊落，郡主是不是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白未已見她這麽說，立刻衝著外麵喊話道：“以後郡主進府記得通報。”
舒郡主不高興的跺著腳問道：“為什麽，我以前來都是這樣的。”
白未已懶得再做解釋，直接問道：“為何要選兵部？”
“第一兵部握有兵權，各級軍官都出自兵部，第二我父親原就是兵部出身，現在還有不少舊部下在冊，你若去了兵部行事也容易些，第三論晉升兵部也是最快的，難道你真要在兵部任職個一年半載嗎？”舒郡主有理有據說完甚為自豪的揚起了頭。
初聽此話似乎很有道理，可範蒼萋總有一種走捷徑的感覺，這樣得來的晉升能牢靠嗎？
見她低頭不語，表情頗為憂鬱，白未已不禁問道：“在想什麽？”
範蒼萋皺著眉說道：“總聽人說十年寒窗就為入仕，入仕就是結局了嗎？”
“這是什麽意思？”舒郡主有種被忽視的感覺，強調道：“你怎麽能拿十一哥哥和普通百姓相提並論。”
範蒼萋一時沒了主意，看著白未已問道：“奏折何時要遞上去？”
“不急，我也還未考慮好，五日後便可。”白未已遲遲未做決定的原因，其實也是因為侯家。
朝中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與侯家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年幼的時候若沒有成希王護著，他可能也活不到現在，在聖上賜婚前，所有人都以為侯家的舒郡主是不二人選，可當聖旨一下，大家都傻了眼。
也有不少尖酸刻薄之人或有心或無意，說是因為成希王不願意將掌上明珠嫁給一位，閑職王爺。
這帶有挑撥意味的謠言，白未已是不會相信的，但他總在想自己要靠自己的能力證明，他與侯佳卓穎是門當戶對。
不是因為喜歡，隻是為了證明，這才讓府中人都以為王爺心有所屬。
當範蒼萋聽完翠竹的講述後，她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位舒郡主可以在王府暢通無阻。
“說來成希王真的很照拂我家王爺呢，我家王爺也很敬仰他。”翠竹正在將買來的藥材碾碎，近日桃樹出現了小蟲子，於是範蒼萋就把自己學會的製藥法教給她。
範蒼萋攪拌著手裏的醬料，這是她準備醃製醬菜用的，因為看白未已挺愛吃所以準備再做一些。
“如果身邊能有個老者給些建議，也許就不會這麽難選了。”她想到白未已發愁的臉，想著自己要是能幫上忙就好了。
說完，她的手停在半空，思緒快速略過，大喊了一聲，丟下勺子就向外跑去。
嚇得子蘭連忙從屋裏出來，叫嚷著：“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範蒼萋一口氣跑到了文匯書院的門口，心想：眼下不正有這麽一位先生，或許問問他能有所幫助。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竟然會改變日後的二人的生活，她更不知道的是，在這麽一間平凡的書院中，會有燕國有史以來的大家坐教。
這人便是公孫門晝，三十年前站在宮門外大罵先帝，卻不被追究的人。自那以後，消聲滅跡，無人能尋找到的神仙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