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9章 成了他的兄嫂
連日下來,便是陌上花的精力再好,麵上也不禁露了幾分倦色。
閻岑軒如今身子已經好了不少,已經可以坐下床走動了,如今見了陌上花這副樣子,麵上頓時染上幾分自責,“皇嫂近日因為我的身子如此操勞,我心中委實過意不去,待過兩日,我便向父皇請命,換了旁的太醫來,皇嫂也好回府好好休養。”
原本對陌上花頗有偏見的淑妃也跟著點了點頭,麵上滿是感激,“這些時日多虧了你,也該讓你回去好好歇息了。”
陌上花微微頷首,淡淡道:“不礙事,隻是住在宮中多有不便罷了。”
“可是有人同你不對付?亦或者是宮女太監伺候的不盡心?”淑妃聞言,頓時關切的詢問。
陌上花搖了搖頭,清冷絕美的麵上沒有絲毫起伏,“隻是有些不習慣而已。”
望著如今話語如此少,性子又格外冷淡的陌上花,淑妃心中不禁生出感歎。
若非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原本柔婉溫和的陌上花,又怎會變成這般模樣?亦或者,如今……她已嫁給軒兒為妻了呢。
誰成想,眼前這個聰慧美貌的女子,不但未能嫁給她的軒兒為妻,還成了他的兄嫂。
當真是世事無常。
淑妃感歎一聲,又噓寒問暖兩句,便沒了話語,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閻岑軒自是有許多感激的話要同陌上花說,可如今實在宮中,他們叔嫂的關係實在不便說話,便隻能安靜的聽著。
陌上花本就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略坐了一會,見母子兩人都沒什麽要說的了,便起身準備告辭。
“等等。”淑妃卻在這時候突然起身,口中猶豫半晌,才道:“禹王妃醫術超群,連太醫院一眾太醫皆不如你,不知你可有什麽方子,能夠將軒兒的身子稍稍調養起來?”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將閻岑軒的身子治愈了?
還不待陌上花開口,閻岑軒便已苦笑出聲,“母妃,這麽多年了,你還抱有希冀嗎?”
淑妃聞言,眼眶不禁紅了一圈,目中卻隱約露出幾分希冀。
陌上花眸光在閻岑軒病態的麵容上輕輕劃過,心中斟酌沉吟片刻,眸光又落在屋內眾多宮女內侍麵上。
淑妃頓時會意過來,忍下心中悲痛,沉聲道:“都下去吧,沒有本宮的傳召,都不得進入。”
“是。”宮女太監們連忙退了下去,屋內愈發的安靜,隻剩下陌上花與淑妃母子兩人。
陌上花目中警惕這才降下幾分,正色道:“實不相瞞,這幾日,我一直在斟酌著要不要將此時同娘娘說,如今既然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想,我是該同娘娘說清楚了。”
淑妃心中頓時一緊,閻岑軒眸內也露出幾分困惑。
陌上花站起身來,走得近了些,才輕聲道:“這幾日我宿在宮中,看過一些殿下從前服用的藥物藥方,在其中發現了一些隱秘之處。這些藥方俱都是看著無甚大礙,可其中一味名喚留枋的藥物,用藥卻有些不妥。”
“留枋性溫,本是最為滋補溫和之物,這等藥物按理來說應當沒有什麽錯處,可前兩日我命人按照殿下常服用的藥物去抓了一副藥回來,卻發現,這抓來的藥裏,根本沒有留枋!而是被人替換成了一種極為相似,卻性寒之藥!”
“這藥也無甚叫的出來的名字,也隻是我在禹州之地無意見過,與留枋長得極為相似,便連我也曾五仁過。那時我誤以為此物是留枋,摘來入藥之後方知不同。若這留枋未被替換,十三皇子如今即便不能痊愈,身子仍然不好,卻也不必如此,或許能平安至白頭。”
淑妃麵色一瞬間便白了下來,手中的絲帕攥的極緊,幾乎要被纖長的指甲刺破。
閻岑軒卻是神色淡淡,麵上並無太大起伏。
“殿下早就知曉?”陌上花見狀,心中一沉,不禁問道。
閻岑軒搖了搖頭,唇角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我隻是有些猜測罷了,隻是多年如此,已經習慣,也不願去細究,否則,宮內定是一場血雨腥風。”
“軒兒,你這樣的性子到底該讓母妃如何是好。”淑妃眼圈紅了紅,忍不住握著他的手垂落,心中憤恨不已,“你放心,母妃一定會稟告你父皇,為你做主!”
閻岑軒握著淑妃的手猛然用力,麵色卻仍舊平和溫吞,“母妃,你應當知曉我,我最不喜宮內爭鬥,還請你答應我,不要向父皇揭露此事,日後我不在服用那方子便是了。”
他性子溫和,可不代表他本性善良,如此這般,隻不過是因他厭倦這宮中爭鬥罷了。
陌上花靜靜的注視著閻岑軒溫和而又堅定的側臉,不禁沉默下來。
淑妃滿心憤恨心疼無處發泄,忍不住又是痛苦一場。
陌上花看了一眼哭聲不停的淑妃,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卻未曾出言安慰,眸光再一次落在了閻岑軒身上。
“殿下既然不想鬧大,我可以私下裏給你開一副旁的方子調養,殿下可以悄悄派人熬製服用,最好能夠搬離皇宮,如此也方便些。遭到的暗算也會少一些。”
閻岑軒側目看了一眼身側近日因為他的身子,哭的雙目紅腫,神情憔悴的淑妃,這才輕輕點頭。
“皇嫂的建議甚好,我會向父皇請命,隻是如此下來,日後便要多多勞煩皇嫂了。”
陌上花朝他牽唇笑了笑,麵上並無分毫不快,“並無麻煩之說,這也是我欠你的,自然該盡心竭力。”
淑妃心中這才寬慰下來,勉強止住哭聲,轉頭向陌上花感激一笑,“近日種種,本宮定然銘記在心。”
陌上花唇邊笑意未減,含笑應下。
倒是秦雅,忍不住頗為心疼的掃了一眼自家主子眼下的青影,心中頗為憂慮。
……
陌上花這邊相安無事,朝堂之上卻是一番風起雲湧。
因為武儒之事,閻墨厲近日忙的焦頭爛額,連自己的婚事都顧不上過問,全權交給了宮中暫時掌事的嬪妃。
而本在朝堂之上沒什麽存在感的禹王,卻不知為何,近日也開始嶄露頭角。
寶榮帝對他的看法也在日日改變,再加之陌上花近日救了閻岑軒的緣故,寶榮帝對他的神色也越發緩和。
朝臣們也是慣會見風使舵的,一時間,閻北城的風頭竟然隱隱有與平素在朝堂之上,謙和恭謹,做事周到老城的閻墨厲有一拚之力。
至於其餘幾位皇子,多不成氣候,不提也罷。
……
閻岑軒的身子漸漸好轉,但這畢竟是長久堆積下來的病症,並非一朝一夕便可將養好,足足半月下來,也僅限於可以下榻走動而已,仍然吹不得風,出不得門。
先前說好的讓陌上花回府外居住,閻岑軒也像寶榮帝提過,可寶榮帝顯然是不放心他的身子,便一直未允,又生生拘了陌上花多半月又多幾天,才放了她出宮。
閻墨厲這邊,在“追查”了半個月後,最終索性拿了個替罪羊出來,便是先前上書參陌上花的禹州小吏。
說起來,這小吏與陌上花倒真是幾分淵源。
他是雲姬的哥哥。
如此一來,這罪名安的就更是理所當然。
而宮外的柳芊芊,雖未被牽扯進來,可日子仍不好過。
原因無他,而是陌上花悄悄派人送去的一封密信。
……
右相府
柳博涵看著眼前溫婉可人的柳芊芊,在看看手中密信,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芊芊。”柳博涵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惱怒,盡量平和的開口詢問:“半月前,你是否去過武家的玉器鋪子。”
站立的端莊秀美柳芊芊,麵容微微一僵,不消片刻便恢複如常,道:“女兒曾去過,本想在那處給父親您買個玉墜,好讓父親消氣,卻不曾想,那裏的夥計欺人太甚,女兒還險些與他們起了爭執。”
說的倒是不假,卻是分毫不提遇到了陌上花之事。
柳博涵目光微微一沉,轉而掃向柳芊芊身後的兩個婢女,“你們兩個說。”
那兩個婢女是柳博涵特意撥去柳芊芊身後伺候的,自然沒領教過柳芊芊的“厲害”,此刻見柳博涵麵色不好,連忙上前說了實話。
“回老爺,小姐說的都是實情。隻不過,小姐與奴婢們後來又碰到了禹王妃,小姐謹記您的教誨,並未同那禹王妃說過話。”
柳芊芊微微僵硬的身子這才恢複了一些溫度。
隻是,還沒等她喘息片刻,柳博涵冷沉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那裏的掌櫃可同小姐說過話?”
那兩個婢女對視一眼,沒有回答。
柳芊芊交疊放於身前的兩手頓時緊了緊,正要開口,柳博涵便突然加重了語調,冷聲道:“若是今日不說清楚,我便拔了你們的舌頭!”
兩個婢女頓時嚇得渾身一顫,急忙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半分也不敢隱瞞。
“回老爺,小姐是同那掌櫃的談了幾句。可小姐後來是與那掌櫃的到了內堂去談的,奴婢們皆在外守候,實在不知小姐到底同那掌櫃的說了什麽啊,求老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