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7章 怕是……難以掌控
閻墨厲眸色微深,口中卻似無心一般開口:“本殿記得,你從前的身子似乎頗為康健,未見丞相府內常有太醫來往。”
陌上花抬手按了按眉心,不疾不徐應對,“我嫁來禹州之時,在路上行進了一月有餘,路上顛簸,這舊疾便是從那時候落下的,恐沒個三兩年是好不全的。”
“怎會如此嚴重?”閻墨厲眉梢微挑,麵露詫異。
陌上花麵色淡淡,不見絲毫因病抑鬱之態,“日後的日子還長,便是三兩年也不必急。”
頓了頓,她清幽平靜的眸內劃過一抹墨色,抬眸直視閻墨厲,“殿下說,是也不是?”
閻墨厲深沉的眼眸不可避免的對上陌上花的雙眸,眸內墨色漸漸深濃起來,“禹王妃說的,自然極是。”
兩人眼眸眸底皆是墨色翻湧,麵上卻隻是平靜無波之態,看似未起分毫硝煙,實則已經交手了千萬次,一招之差,便等同將自己的弱點送至對方手上。
可惜,如今看來,這交鋒的輸贏,還不定。
隻是,兩人這一番交鋒,空氣已不受控製的凝滯下來,似有看不見的硝煙在漸漸彌漫。
“殿下說了同王妃說了這麽久,定是口渴了吧,不如飲些茶吧,這茶是王爺特意派人采買的,是如今皇城中最為時興的,殿下不妨嚐嚐?”
閻墨厲接過青瓷茶盞,一麵低頭輕撫著茶葉沫兒,一麵隨口道:“想不到禹州這邊的消息也傳的如此之快,連京城時興什麽茶葉都能知曉。”
看似無心的話,實則意有所指。
畢竟,一向廢柴的閻北城,若是能將黃城內時興何物都打探的如此清楚快速,足可見他是真傻還是假傻了。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秦雅的麵色便是一白,轉眸求助的看向陌上花。
陌上花不疾不徐的同樣端起茶盞,指尖輕叩著茶盞之上的青瓷花紋,“秦雅這話便錯了,禹州到皇城的路途便要一月有餘,若說想類似這種時興的茶葉等物,等傳過來也要近兩月了,皇城之中怕是早已不時興了,故此,這也隻能算是幾月前皇城內時興的而已,倒是不知殿下可還喝的慣?”
秦雅緊張揪衣角的手這才鬆開,斂眸福身道:“是奴婢想的不周全,竟忘了這一層了,殿下見笑了。”
“不知者不罪。”見被陌上花輕易化解,閻墨厲眸內神色微轉,垂首微抿了一口杯中茶水。
茶水方才入口,他眉頭便皺了起來,將茶盞端離自己麵前,“本殿在禹州附近住了這麽就,喝這茶竟是有些不習慣,倒是禹州盛行的漢頂尖不錯。”
秦雅也是個機靈之人,立時便聽懂了閻墨厲的言外之意,忙接過茶盞,應承道:“既然殿下喜歡那茶,那奴婢這就去換。”
陌上花見狀,眸光落在了還站在一旁的秦林身上,朝他無聲的使了個眼色。
秦林會意過來,便也悄然退了下去。
原本屋內便隻有秦林秦雅兩人伺候,眼下兩人都退下了,屋內便隻餘下了陌上花與閻墨厲了。
陌上花不疾不徐的飲著杯中茶水,待口渴之感解了,方才道:“如今隻剩下你我了,殿下可有什麽想說的?”
“王妃的頭腦,似乎比從前要聰慧許多,似換了個人一般呢。”閻墨厲眸光若有似無的在陌上花的麵頰之上打量一圈,最後定格在了她的雙眸之上。
陌上花卻看也不看他,但也沒有做過多的躲閃,很是大方得體,“若殿下經曆了一樣的事,怕也不會一成不變,若不然,殿下如今也不會坐在這裏,同我這般說話了。”
閻墨厲目光不自覺的在陌上花精致美貌的麵頰上定格,隻覺她說這話時,神色平淡無波,連眼眸都無甚變化,仿佛對過去早已釋然,不在意一般。
提起那樣慘烈的過去都能如此平靜,倒像是當真曆經滄桑,看透凡塵一般,再不然,便是將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壓下,表麵無害,實則內心深處壓了個惡魔,隻待合適的時機,便會伺機而動,奪人性命。
如今的陌上花,以他來看,更像是後者。
怕是……難以掌控。
隻是,越是難以掌控之物,他越是想看看她的底。
思及此,閻墨厲將眸底湧動的墨色壓下,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道:“本殿聽聞,皇弟對府中的美妾一向寵愛,昨日更是因為美妾生病,召去了所有大夫,且在床前守了一夜,以至王妃病急卻無人可醫。”
陌上花眉眼不動,淡淡回道:“此事怕是府中已人人皆知了,卻不曾想,殿下原也是個喜歡聽人亂嚼舌根的。”
被如此暗諷,閻墨厲麵上卻絲毫不見怒色,“王妃可還記得本殿先前同你說過的?”
“先前?”陌上花斂眸仔細回憶了片刻,而後方才微微頷首,“自是記得。”
他所說,應當便是那日他方到王府之時,同她洽談的一番話,隻是,那一番話,卻是處處存著挑撥之心,很明顯是想要她為他所用。
閻墨厲眸色悠悠的看著陌上花,薄唇輕飄飄的吐字,仿若說出的不過隻是尋常小事一般,“眼下皇弟如此寵愛那南姬,且王府中人心大都偏向了南姬那一方,若是我那日的話成真,怕是那南姬便是這之後王妃的不二人選了,你,可信?”
陌上花看似認真的聽了半晌,麵上卻半分觸動也無,隻淡淡道:“南姬出身娼籍。”
南鶴的身份背景,秦雅早就同她說過了,以表麵來看,不過是娼妓之流,若真想為王妃,皇帝那一關都是過不了的。
“想必王妃是忘了,我那皇弟可是已經將她的娼籍脫了呢,她如今的身份,也是一個清白女子了。”閻墨厲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如此一來,隻要皇弟想,怕是連父皇也不能多加置喙。”
陌上花沒有言語,靜靜的盯著閻墨厲,似是已經無言以對。
閻墨厲見狀,心中也不急著高興,自顧自的繼續道:“沒了王妃之位在禹州將會過上如何的生活,想必不用本殿說,你也應當清楚,總之,決計不會好過便是了。可,若你想,你這位置,若想坐穩,到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