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0章 鋒芒太盛
陌上花捂著自己鮮血橫流的手臂站起身來,看著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鬥篷人,咬緊了蒼白的唇瓣。
鬥篷男人的武功顯然不比男子弱,沒一會的功夫,就暫時將男子擋開,而後回到陌上花身側,長臂牢牢攬住她的纖腰,足尖輕盈一點。
下一瞬,便帶著她竄出了藥閣窗戶,飛身離去。
陌上花靠在鬥篷人的懷裏,心中竟是沒由來的襲上幾分安全感,這讓她心中不禁一驚,忙垂下眼眸,不做他想。
鬥篷人閻北城帶著陌上花直接去了城外,特意尋了處還算幹淨的民居,這才將她她小心的放了在了床榻之上,手中下意識的扯過棉被為她蓋好。
彼時,陌上花手臂間的傷口過深,猩紅的血水仍在緩慢的流淌著,她麵上的血色都因為失血過多而褪成了紙白。
閻北城垂眸望著她慘白的麵色,幽深如泉底的眼眸劃過幾分莫名的晦暗之色,沉默數秒,才道:“我幫你把處理傷口。”
陌上花此時意識有些昏沉,迷迷糊糊間聽得閻北城如此說,便隨意的點了點頭,而後便半闔了眼眸,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見此,閻北城這才傾身而坐,將陌上花腰間的匕首抽出,小心的將她左臂間的衣物從肩膀處整個劃了下來。
入目之處,比想象中還要可怖。
隻見她纖細瑩白的藕臂間,一道約莫半臂長的猙獰傷口橫在手肘之上,傷口皮肉翻白著,殷紅刺目的血水正一點一點的從猙獰傷口處流出。
單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閻北城眸色陡然一深,捏著青玉小瓶的手緊了緊,半晌,才打開小瓶,將其中的金瘡藥盡數倒了上去。
藥粉撒在皮肉間,頓時換來一陣疼痛,將陌上花迷蒙了幾分的神智又重新拉回。
她睜開眼眸瞥了一眼自己的傷口處,見麵覆鬥篷的閻北城正有幾分笨拙的處理著她的傷口,眉頭頓時緊緊蹙起。
這樣來,血雖是止住了,可如此大的傷口,不縫合如何能行。
“我自己來吧,你幫我找些烈酒。”陌上花抬起右手,按住閻北城正繼續動作的手,低低開口。
閻北城入鬢劍眉登時緊緊一蹙,“你一隻手,如何能行。”
陌上花撐著床榻坐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閻北城定定的垂眸望著陌上花的眼眸,叫她眸底一片清明,這才同意下來,沒一會就拿了一壺酒回來。
陌上花毫不猶豫的打開酒瓶,將酒水直接朝著傷口處傾泄而下,肆意傾灑著傷口。
比之藥粉痛上幾倍的痛感襲來,陌上花慘白唇瓣在她拚命隱忍下被咬破,唇齒間一片腥甜,握著酒壺的手都為之一顫。
不過一瞬,就被她緊緊攥住。
她怎麽對自己也如此狠心。
閻北城心中劇震,墨瞳之中化開一抹莫名暗光,抬手將自己的手遞到了陌上花的唇邊。
陌上花艱難轉眸掃了一眼,卻仍是緊咬著下唇,未曾鬆開半點。
壺中酒很快倒完,陌上花手輕顫一下,酒壺當即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可還能繼續?”閻北城終是忍不住開口,寬大鬥篷遮掩下的墨瞳,劃過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擔憂之色。
陌上花搖了搖頭,從袖袋中取出針灸包,抽出一根已然穿好了羊腸線的針,深吸一口氣,將針尖戳破皮肉,動作緩慢的縫合。
剛剛放鬆下來的唇瓣又被緊緊咬住,再加之握著針端的手一直在輕顫,疼痛就越發的劇烈,她瑩白飽滿的額上頓時起了一片薄汗,順著鼻翼緩緩落下。
閻北城心中不知為何也是一哽,修長十指緩緩收緊,眸光緊緊鎖定在她縫合的傷口之上。
平時半個時辰就能完成的事情,陌上花此次卻用了一個半時辰。
縫合好後,她整個人都已被汗水浸濕,渾身發軟無力,繞是如此,她還是強撐著上了藥,又自己包紮好,才疲軟的靠在了床上。
閻北城坐在床榻旁,幽深墨瞳中一片深詭莫測,看不出是何情緒。
屋內一片靜默。
良久,陌上花才扯了扯幹涸的唇瓣,嗓音低啞的開口:“你一路跟著我到了禹州,到底意欲何為?”
心中對於閻北城就是眼前鬥篷人的想法,搖擺不定。
閻北城眸色微深,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側過頭去,淡聲道:“禹王府不是你想象中那麽簡單,毫無靠山前,莫要鋒芒太盛。”
一語瞬間讓陌上花沉默下來,腦中不禁想到藥閣之內的高手。
隨便一個藥閣內的人,都能要了她的命,可見此人所言非虛。
隻是……
他如何能知道那麽多?
正欲多問,閻北城卻是突然遞過來一個青玉小瓶,“這瓶中是上好的金瘡藥,你拿著。”
陌上花下意識就要拒絕,話到嘴邊,卻是生生咽下,精致的下頜輕點了一下。
“睡吧,明早我會送你回去。”閻北城站起身來,低聲囑咐過,便抬步離去。
陌上花正有倦意,便也沒拒絕,應了一聲,便重新躺下,閉目休腆。
待到陌上花熟睡,閻北城又悄然走進屋內。
他看著靜靜躺在床榻上的陌上花,心中一動,抬手輕輕拭去她額上,鼻端汗漬,眸中帶了幾分複雜,幾分欣賞之色。
從處理傷口那一刻起,便一聲痛也沒有喊過,若是換做旁人,早不知痛的昏死過去幾次了。
這女人還真是要強的可怕。
心中一房城牆在此刻,悄然塌下一小片,他卻絲毫不覺。
……
第二日天還未亮,閻北城便依言將陌上花無聲無息的送了回去。
陌上花坐在自己寢殿的梨木雕花軟榻之上,眸中神色渙散,些微的出神。
鬥篷人說與她的話中,她能聽出,他對她的身份,以及她身邊發生的事情似乎都清楚無比,那麽此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能夠將她的行蹤監視的如此清楚,定然在此地有一定的權利,而他的身形,就那個禹王極為類似。
可真的會是那個禹王嗎?
她記得,鬥篷人跟藥閣高手打鬥之時,似乎露出了手臂上的一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