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緣分如此
“柳氏依依，不敬公婆，藐視小叔，粗魯不文，野性難馴，逼走丈夫，不能為楚家生下子嗣，今休棄回家，與誠郡王府再無瓜葛？！”頭上臉上手臂上纏滿布條的穆璟天一個字一個字念著手中的休書。
“玉兒，你說，這是怎麽回事？”他晃著休書，似笑非笑的望著氣定神閑的水靈玉，終於明白她被姑丈追殺的原因。
“小心點兒，別弄壞了我的寶貝。”
“寶貝？”穆璟天撫額長歎，放眼天下也隻有她會把休書當寶貝。
“是啊，這可是我花了一番功夫才得到的。本來，我想休夫的，但楚青華非要給他二哥留麵子，所以隻好退而求其次換我拿休書。”反正結果都一樣。
“休夫？”他苦笑，雖然早知她特異獨行的個性，但心中還是震撼。不過，幸好她沒得逞，不然，她肯定逃不過楚青城那奸詐小人的報複。
“不行嗎？”她甜笑。
穆璟天急忙擺手，冤枉啊！
“一開始的時候，你怎麽不告訴我你是被休的？”早知道，他就不會去找青城了。自討沒趣不說，還被那家夥奚落。
“你就沒問。再說，我那時剛說完嫁到楚家，你就不見人影兒了，我哪有機會說。”無辜的是她。
“你……”穆璟天欲言又止，他說不過她，“不過，既然你原就不想為人婦，為什麽不拒婚呢？”
“為我的皇上義兄留點麵子囉！”已有一個人拒婚了。
“你呀！”穆璟天笑點她額頭，為皇上留麵子？依他看八成是好玩。
“對了，休書是誰寫的？真糟！”不能為楚家生下子嗣？白癡！丈夫不在，玉兒若能生下楚家的子孫那才有鬼咧！
“楚青華嘍！”
“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有嗎？”
“沒有嗎？”一指休書上那句“不能為楚家生下子嗣”。
水靈玉瞥一眼，“噗嗤”一笑，“請相信，我的醫術還沒高明到讓一個黃花大姑娘生出孩子。”
“我相信。所以楚青華腦筋不正常。”穆璟天正色道。
然後，兩人互望一眼，同時大笑出聲。
楚青城與青影走在回竹苑的路上，穿過一重門，忽見前麵有一青衫女子立於路中央。
“楚青城？”女子聲如寒霜，望向楚青城的目光更勝冰淩。
“哎呀！這不是青兒姑娘嗎？”青影認出青兒，熱情地招呼，可惜人家根本無視於他。
“是不是？”見楚青城不回話，青兒又問一遍。
楚青城隔著紗幕望一眼青兒，無意回答，徑自繞過她往前走。
青兒“咻！”一聲抽出腰間軟劍，灌注內力向楚青城揮去。
“啊！青兒快住手！”青影一見主子被襲急忙上前擋住青兒的劍勢，這小姑娘不要命了？竟敢招惹主子。
青兒見他阻攔，二話不說又向他攻擊。
一來一往兩人對打了二十餘招未見輸贏，最後青影以一招“仙人指路”點中青兒的靈樞穴。
“主子，怎麽辦？”他拍拍雙手，眉飛色舞道。呼！好久沒打架打得這麽過癮了。
“交給舒池。”
呃？交給舒池那個專愛辦人的家夥，這小姑娘哪還有活路？
若青兒姑娘沒命了，他拿什麽還小靈玉？
“沒聽懂嗎？”楚青城語氣柔和。
“主子，這……”
“有意見？”
“沒沒沒，我這就把她送去舒池那兒。”青影哪敢再遲疑，不得以之下就要將人押到傲龍堂。天可憐見，他隻是奉命行事。
“慢著！”
有人來英雄救美了，誰呀？穆璟天是也！
“穆璟天！”青影從沒像這一刻般高興見到他。
“你還真會湊熱鬧。”楚青城溫潤的嗓音仍然沒有起伏，紗幕後的清泠鳳眸瞟向桃花眸子笑意盈然的穆璟天。
“嗬嗬，我這小妹子若有得罪，還請你別跟她計較。”穆璟天陪著笑臉。天地神明！幸虧他趕上了，不然他命休矣！老大非宰了他不可。
“規矩不可破。”
“嗬嗬，俗語說宰相肚裏能撐船，你不會小肚雞腸到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吧？這是意外，她下次決不會再惹你。”誰說規矩不可破？他的玉兒不就破了魁首大人的規矩。
楚青城不置一辭，望向雖被製，但仍用冰寒的眼神瞪他的青兒，他不信這小姑娘不會再惹他。
“青兒！我終於找到你了。看來以後我不能讓你閑著，一得閑就不見人影。呀？是誰點了你的穴？”趕趟似的，正在尋找青兒的水靈玉及時出現。
“玉兒，你來得太好了！”穆璟天欣喜地抱住她，罪魁禍首來了。
“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水靈玉推開他，環視一下在場的人。但是問歸問，她心中可是雪亮的很，青兒還是找上楚青城了。唉！難道她不曉得自己與楚青城的實力相差有多遠嗎？再說了，雖是楚青城拒婚在先，但她是感激他的啊，她就沒打算與他結為夫妻，她誌不在此，青兒會不懂？如今青兒與楚青城起衝突，無非是多生事端。
“青兒姑娘無端刺殺我主子，基於職責我隻好將她拿下。”青影尷尬地解釋。
“啊？青兒你怎麽可以這樣？”水靈玉故作驚訝的指著青兒。
“他負你。”青兒輕皺眉頭。
“青兒！”水靈玉立時麵生桃花，嬌羞無比，“不準胡說！人家暗戀魁首，他並不知情，才對人家視而不見，你怎麽可以因為這樣就說魁首負人家，還想要刺殺魁首呢？”說完還深情地望一眼楚青城，可惜對方毫無反應。
“小靈玉，你、你‘暗戀’我主子？”青影瞠目結舌，“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還煮的呢！
“咳咳！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穆璟天丟下話便不見了人影。他不想當著眾人的麵吐得昏天暗地。
水靈玉暗暗揚了下眉毛，繼而羞羞答答、款擺腰肢地移向楚青城。
“魁首，青兒都是因為奴家才得罪你，還望你大人大量不與計較，奴家感激不盡。”
輕聲細語、吐氣如蘭，嬌弱身軀慢慢得靠向楚青城，就在離他隻有寸許時，楚青城瞬間消失無蹤，水靈玉“哎約！”一聲跌於地上。
“哈哈——你、你這個愛作怪的丫頭！”青影終於明白她的詭計，笑得前仰後合。但他也不由得為她擔心，因為他主子絕非易與之輩，若將他惹毛了，可是會風雲變色的，小靈玉得小心嘍。
“別隻顧笑了，青影兄，快幫青兒解開穴道吧。”水靈玉意興闌珊地自地上爬起來。
“遵命！”青影強忍住笑，為青兒解開穴道。接著對水靈玉警告道：“下次不可再捉弄我家主子，你不會每次都如此幸運。”
“但我對你主子真的很感興趣啊。”她淺笑。
唉！青影無奈一歎，“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自求多福吧。”
“知道了。”
“哦，對了，青兒為何刺殺我主子？”
“你這麽聰明，不會自己去查？”水靈玉挑眉輕笑，拉了青兒走人。
查？青影望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覺得水靈玉身上的謎越來越多了，怎麽挖都挖不完。又想到主子對她的不同——當然不同，要是別的女人像她那樣捉弄主子，早就屍骨無存了。還有議事廳那次，嘿嘿！
或許，這個謎樣的女子會改變寡情的主子。
竹苑
“師兄，為什麽不把那名女子交給舒池？”莫綠憤然，敢犯她師兄，罪無可恕！
“沒必要。”楚青城麵無表情。
“是呀是呀，青城毫發無傷，勿需將青兒交給舒池嘛。”穆璟天急忙附和。
“穆璟天，你這是什麽話？毫發無傷？萬一師兄被她刺傷怎麽辦？”莫綠雙眸冒火。
“嗬嗬。莫旗主好像在懷疑玉龍的本事喔。”穆璟天賊笑。
“你！”莫綠眸中怒火更勝，“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假公濟私，那個臭丫頭是令妹的丫環，也許這次刺殺事件你也參與其中。”
“莫旗主，”穆璟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別說沒憑據的話，小心引火自fen啊。”
“你……”
“好了，”楚青城劍眉微揚，這是他不耐煩的前兆，“此事不許再提，你們都回去吧。”
莫綠雖不甘，但也隻能作罷，怒瞪一眼穆璟天，領先離去。
自始至終未曾出聲的蕭卓然與舒池也很有默契的起身離開，反正他們來看戲的成分居多，既然現在沒戲可看，留在這兒也無趣。
而穆璟天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楚青城的聲音——
“令妹玩得好像有點樂不思蜀了。”
穆璟天一個趔趄差點沒跌倒，回頭怪異的盯著他，這家夥何時起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了？
“我有說錯嗎？”
“呃？不不不！”穆璟天急忙擺手，“怎麽，你想讓玉兒別再騷擾你嗎？嗬嗬，除非你配合她玩下去，否則她絕不會這麽快放手。”
“是嗎？”
“是啊。”
“你可以回去了。”
“不會吧？過河拆橋啊？”穆璟天一臉哀怨的離去。
配合她玩下去嗎？絕倫的俊顏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
“青影。”
“來嘍！主子，有何吩咐？”一臉諂媚的青影立時出現在眼前。
“上次我讓你查的事結果如何？”
“哦，那件事啊，以小的無懈可擊的洞察力及無人能比的分析力來看……”
“重點。”
“嗬嗬，這就說到了。以種種跡象來看，醫好郡主眼睛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在王府中呆了一個月之久的柳依依小姐。”
“何以見得？”
“主子應知，當初皇上認柳小姐為義妹，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治好了太後令宮中太醫束手無策的宿疾，由此可見，柳小姐的醫術定是相當了得，而她又在王府中待過，一定見過郡主，那說是她醫好郡主的眼睛，也不無可能。”青影分析道。
楚青城點頭。
“哎呀！”青影一拍腦袋，腦中靈光一閃而過，“柳小姐在王府中的那段日子，小靈玉也在京城，而她們又幾乎是同一時間離開京城，又都是醫術不凡的奇女子，難不成，柳小姐便是小靈玉？”是啦是啦！他早該想到的。
楚青城薄唇微彎。
“主子你早就知曉了？”廢話！看他表情就明白他早就知曉了。
“這可如何是好？主子要拿她怎麽辦？”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青影。”楚青城眯起鳳眸，“你不覺得自己很聒噪嗎？”
“呃？”青影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識相的退下去。
水靈玉、柳依依，楚青城低喃，眸中深意鬥增。十年前他沒有請動逍遙醫聖為雙兒治療，十年後逍遙醫聖的孫女為雙兒治好了眼睛，這“緣分”可真不淺呀。
就是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他是怎麽對她的。他笑，有點陰森，有點嗜血。
恐怕她不會忘記吧，畢竟那是一件“非常”值得回憶的事。
他希望她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