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機不可失】...)
兄弟幾個吃吃喝喝, 難得又小聚了一回,才各自踩著暮色回家。
曹彰與曹沖同路,一想到曹衝要去丹陽, 心裡便很有些擔心。
曹彰免不了叮囑了曹沖幾句,讓他記住在外頭不是在家裡, 外頭可沒人慣著他!
曹沖連連點頭:「我曉得的,我曉得的。」
曹彰知道他明顯沒聽進心裡去,也拿他沒辦法, 暗暗決定得再挑一批精銳勻給曹沖,當是曹沖王府的府兵了。
現在曹沖身邊可沒趙雲,還是得挑些身手極佳且忠心耿耿的人跟著才行!
曹沖可沒那麼多想法。
他目前還是將作大匠, 只要一天沒卸任就得干一天的活, 所以他甚至還得統籌規劃,琢磨著怎麼儘快派人去給諸王修好王府。
曹沖把自家府邸的圖紙翻了出來, 對著諸王封地修改成具有當地特色的新樣式,挨個拿去詢問兄弟們的意見。
公費修王府,機會只此一次,錯過了以後就得自己來了!
經曹沖這麼一吆喝, 諸王都莫名生出點緊迫感來, 趕忙把自己想加上的東西給補上去。
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啊!
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曹沖都照單全收, 並擬出個財政預算來,溜溜達達地跑去找鍾繇要錢。
鍾繇看到曹沖就頭疼。
自從曹沖當了將作大匠, 朝廷的錢被他摳走了不少。
不是鍾繇耳根子軟, 曹沖說幾句好話他就鬆口,主要是吧, 曹沖列的財政預算有理有據,瞧著還經濟實惠,莫名給人一種「花了這筆錢簡直賺大了」的感覺!
鍾繇被他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一遊說,莫名其妙就給批了!
更可怕的是,其他人看曹沖一出手就能要到錢,紛紛去跟曹沖取經,愣是把曹沖那一手學了去。
如今鍾繇收到的財政預算是列得明明白白了,就是國庫里的錢也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鍾繇真害怕哪天國庫空了,曹操要拿他的腦袋去祭天。
這個位置不能久留,他得想辦法調個崗!
曹沖一點都沒有自己很討人嫌的自覺,騷/擾完鍾繇,薅到國庫一筆錢,便著手安排人手給諸王修王府去。
王府修好了,他們就能就藩了,曹衝心里可是特別期待的!
曹植自打上次宿醉挨訓,安分了好些天,規規矩矩幹活沒敢鬆懈。等到風頭過去了,曹植才去求曹操,說想要留在洛陽任職。
曹操聽了曹植這般請求,也沒非逼著他去封地不可,只是把他的位置換了,讓他自個兒主持半死不活的《雅集》去。
自從魏諷被發配去山陽郡,《雅集》可謂是熱度大減,很多人都知趣地不再往上面投稿子。
倒是邯鄲淳牽頭搞的新刊《笑林》迎頭趕上,講的都是通俗故事,雖失了幾分雅緻,卻勝在趣味橫生。
主要是邯鄲淳夠接地氣,市井之間都愛讀《笑林》,只出了一個月,熱度都快趕超《大魏周刊》了!
不少人看邯鄲淳大獲成功,也摩拳擦掌準備籌備新刊了。
只要不幹不該做的事,應該不會淪落到魏諷的下場吧?
這種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要摻一腳的情況下,曹植哪有信心讓《雅集》起死回生?
曹植聽到曹操削了自己的職,頓時有些傷心。他情不自禁地泣下如雨:「兒臣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可父親您總要給我機會。」
曹操見曹植這般情態,眉頭皺了起來。他綳起臉教訓道:「我讓你監管文教諸事,你都是怎麼做的?剛起個頭就讓親近的人鑽空子,回頭真要捅了簍子,我說不準要砍了你腦袋才能平息眾怒!」
曹操要查的事,哪有查不出來的?
那魏諷分明就是個居心叵測的投機之輩,偏曹植還受他蠱惑,又是給他錢財,又是讓他交通各家子弟,甚至還利用手中的便利給他大開方便之門。
這是曹植在用人嗎?
這是他在被人利用!
魏諷是這樣,楊修也是這樣,曹操著實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被兒孫拱手讓人!
曹植見曹操聲色俱厲,望向自己的目光更是透著濃濃的失望,一下子啞了。他神色頹然地應道:「……兒臣明白了,兒臣會按時就藩。」
只給他《雅集》的話,他根本沒法在洛陽立足,走出去怕是都會被人嘲笑。他有何面目再賴在洛陽不走?
曹操看到一向意氣風發、才氣縱橫的兒子這般頹喪,心裡何嘗不心痛。
只是太子已立,他不能再給曹植半分妄想,讓他覺得自己還能與兄長相爭。
天下才剛平定沒幾年,還有那麼多事沒步上正軌,哪有那麼多閑工夫讓他們兄弟幾個爭來搶去?
曹操沒再說什麼,揮揮手讓曹植退下。
曹植想留在洛陽的事沒與任何人說起,父子間的這番對話自然也沒人知曉。
曹沖忙活完修王府的事,回家后和荀意嘀咕了一句,說老曹兒女太多了,往後別的兄弟成年了還要封王的話,地方哪裡夠分啊!
別的不說,光是修個王府就得費不少錢了!
老曹這簡直是,把他二哥和他大侄子的生育額度都用完了,導致後頭他二哥和他大侄子都子嗣單薄!
對於這件事,荀意也沒什麼辦法。
賈誼早八百年就知道藩王之禍了,文景二帝號稱賢君,他們解決了嗎?再往前些,秦始皇還一力改分封製為郡縣制,現在不還是老樣子?
曹沖也沒指望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隨口感慨一句而已。只不過當天晚上,他居然探索出一台,套套販售機!
曹沖看到立在莊園里的套套販售機,心情非常複雜。
想想老曹過人的生育能力,曹沖一口氣購買了一百個,用個木箱子裝著,第二天親自捧進宮給曹操獻套去。
曹操看曹沖捧著箱東西進來,還道是什麼新鮮玩意。
等曹沖與他交流完具體用法,曹操臉上的肉抖了抖,揚聲罵道:「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
曹沖一點都不慫,給曹操掰扯起來:現在咱的兄弟姐妹已經夠多了,再生下去,按縣來分封都可能不夠分,所以悠著點,盡量控制控制!生那麼多,你又沒空挨個好好教,有什麼用處呢?兒女不在多,有幾個貼心就好,比如他,曹小沖,就是頂貼心一兒子!
曹操讓他立刻滾蛋。
曹沖已經習慣每次對話都以「滾」字收尾,一點都沒帶怕的,達成獻套的目的就麻溜走人。
曹操一個人對著那一箱子套套生悶氣。
鍾繇最近是來哭過窮,說曹沖這小子太能要錢了,要的時候還能讓你覺得「只用花這麼少啊那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這小子自己討完錢,轉頭得了便宜還賣乖,跑來說什麼兄弟姐妹太多了。
老曹家人丁興旺,難道還不好嗎?他還想讓兒子們多生點,好給沒有後代的幾個孩子過繼。
這小子倒好,居然還管到他頭上來了!
曹操想到曹沖府上至今還沒動靜,不由有些狐疑:難道這小子就是用了這玩意,所以府上才一直沒人懷上?
要是讓他知道這小子真幹了這樣的事,他一準給這小子一頓打!
曹操心裡罵了兒子一頓,到晚上去後宮時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曹沖介紹的用法。
這種玩法,他還沒玩過!
要不,就拿兩個去試試?
老曹做事從來不耽擱,想到什麼一般馬上就行動。
當天晚上,曹操就嘗試起了兒子貢獻的新鮮玩法。
也不知是不是曹沖那番「地不夠分」的說法起了作用,他竟覺得這樣寵幸後宮也別有滋味。
宮闈中發生的事,外人自是不會知曉。
曹沖也沒去探聽老曹到底有沒有採納他的建議,專心致意地遠程給諸王封地上的王府監工,順便到處薅人,看看有沒有人樂意陪自己去丹陽郡玩兒。
太子人選已定,自然不會有人再想往曹沖身上下注,倒是以前當過實習生的一些人主動提出要跟曹沖走。
對於這些打白工打上癮的人,曹沖沒有理由拒絕,來多少收多少,表示會讓他們到丹陽郡繼續發光發熱。
接著他又去大本營太學那邊薅人,鄧艾已經到太學兩年,自覺學得差不多了,聽聞曹衝要就藩,馬上提出要跟著去。
別看鄧艾老老實實上了兩年文化課,實際上他心裡還是特別喜歡打仗。
太學的生活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吸引力,他想跟著曹衝到江東去!
對於想跟著自己走的人,曹沖一個都不嫌棄,統統照單全收。
如此忙忙碌碌,很快便到了曹丕遷入東宮的日子。
曹沖當天就跟著其他兄弟去東宮溜達了一圈,表示真夠寬敞!
曹丕聽他這麼誇,頓時想起曹沖那驚人的作詩水平,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難得兄弟都來了,曹丕便設宴款待他們一番,既算是慶祝喬遷,也算是在諸王就藩前聚上一回。
這次喝酒最多的還是曹植,別人敬酒他喝,別人沒敬酒他也喝。
到要散場時,曹植已經喝得醉醺醺。
曹丕見曹植這般表現,心裡不免有些不樂。
他知道曹植心裡還是不服,要不也不會在他被立為太子的當天喝得酩酊大醉。
這種不服氣是人之常情,曹丕知道換成自己被比下去也不可能心平氣和,只不過他不會把對曹操決定的不滿擺在明面上而已。
曹沖和曹彰都注意到曹丕微微抿起的唇角,起身表示他們送曹植回去。
曹丕看了眼他們一眼,點頭說道:「多攔著點,別讓他在路上鬧起來。」
曹彰應下了,沒讓曹沖幫忙扶人,而是直接扛起曹植就往宮外走。
曹沖在旁看得咋舌。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三哥,要是下回我喝醉了,你可不能這麼扛我,給我留點面子!不說攙著我回去,至少得用背的!」
曹彰向來力大無窮,一邊扛著曹植,一邊還能和曹沖說話:「醉鬼不需要面子。」
他在軍中見過許多喝酒誤事的情況,每次都能出人命,所以酒他挺愛喝,但不贊同多喝!
曹沖見曹彰難得地冷下臉,頓時說道:「那我爭取永遠不喝醉!」
曹彰神色稍緩:「你向來有分寸。」
他對曹植的表現是真的很痛心,他們三個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地竟還要曹沖這個異母弟弟居中轉圜。
太子只能有一個,二哥佔了長,那就讓二哥當去,有什麼好爭的?二哥當了太子,難道還會害他們兩個同母弟弟不成?
眼看曹植整天與曹丕作對,到曹丕都被立為太子后還時常怏怏不樂,動不動就喝個爛醉,他夾在中間是真的難受。
比起管這些破事,他還是更想披甲打仗去,至少到了戰場上他很清楚敵人是誰!
曹沖見曹彰神色鬱郁,哪會不知道曹彰的想法。
他也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些紛紛擾擾,誰不想躲開?
幸好,他馬上就要去江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