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兄友弟恭】...)
荀進宮來了, 曹操便讓人備好飯食,邀荀一起用點。
兩人邊閑談著邊吃了些東西,許褚便回來回稟查明的事。
曹衝上了哪、做了什麼, 樣樣都好查得很,許褚甚至還帶回了華佗寫的實驗安排, 上面是華佗準備讓學生做的好幾項動物實驗。
曹操正好吃飽了,拿過實驗安排邊看邊聽許褚說起曹沖今天一天的行程。
聽完以後,曹操就發現這小子還真是能跑, 先去約了周瑜,又去別人文會上玩耍;去就去吧,結果屁股都沒坐熱又覺得沒意思;等去何晏那邊湊熱鬧, 沒聊多久又跟人何晏翻臉。
曹操聽說曹沖打翻了五石散, 與何晏鬧得很僵,不由笑著與荀說道:「倒是少有見這小子發脾氣的時候。」
看來問題顯然就出在五石散上。
曹沖想來是知曉五石散和丹藥對身體有危害, 所以對這些東西深惡痛絕,甚至還抄起筆開始寫個亡國故事來危言聳聽。
只不過曹沖應當也沒什麼實證,所以才要華佗那邊搞什麼動物實驗來驗證。
曹操詢問許褚:「平叔他當真每天都要服用這五石散,一天都離不開它?」
許褚正好順便打聽了這事兒, 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與曹操講了:何晏不僅自己服用五石散, 還呼朋喚友一同服用, 用過之後便輕裘緩帶地在園中信步閒遊,一起進行「發散」, 期間總要佐以歌舞為樂,每日到了點絲竹之聲便不絕於耳。
曹操一直誇口說自己善待養子, 不過一般也就在酒宴上擺顯擺顯兩個俊朗出色的養子而已, 平日里根本不怎麼管束他們。
聽了許褚稟報的情況,曹操皺起眉, 覺得有些不像樣。他說道:「倘若這五石散當真與那□□一樣危害甚大,還是得禁一禁才行,絕不能叫它流行開去。」
荀還是頭一回聽說無緣無故吃藥的。
他倒是知道有人喜歡用藥為房中之事助興,前不久曹沖從東邊回來還給荀攸送了一堆這類「食補」寶貝,氣得好脾氣的荀攸都差點發飆。
像何晏這樣純粹是為了服藥后的輕快爽利,每天定時約朋友湊一起嗑藥的,荀還真是聞所未聞。
本來這種個人癖好,荀也不會指責什麼。畢竟人只是要嗑藥,又沒出去作姦犯科,你也不能攔著不是?
可看過曹沖那篇聳人聽聞的「□□亡國事件」后,荀便覺得這種情況需要防微杜漸。他頗為贊同曹操的看法:「是該注意一些。」
兩人又就著別的事聊了一會才散去。
至於曹植文會上鬧出來的動靜,他們都沒提過半句。
第二日一早,曹操用過早飯,就聽人說曹丕來求見。
「怎麼了?」由於不開大朝會,曹操就穿著比較輕鬆隨意的常服,語氣也很隨意,和登基前沒什麼不同。
曹丕掏出份摺子呈給曹操,說道:「昨天兒臣與倉舒聊了許久,兒臣連夜整理出了這麼一份方案,想讓父親看看行不行得通。」
曹操挑眉。
他接過曹丕呈上的摺子翻看起來。
這份摺子的風格曹丕寫詩文時不大一樣,簡潔明了,直接說事兒,依稀看得出受了曹沖的影響。
整份摺子的大意是準備創立《大魏周刊》,裡頭匯聚天下新鮮事、新鮮詩、新鮮文章,看起來什麼都往裡面塞,框架卻已經立起來了,整套章程捋得明明白白,顯見不是臨時起意的產物!
這東西,一看就是曹沖搗鼓出來的!
曹操心道曹丕這個當哥哥的還挺不客氣,弟弟出的主意挪用一次就差不多了,難道還次次都挪用?他神色淡淡的,狀似隨意地問:「這次你又準備讓誰來負責此事?」
曹操待他們一向是這個態度,曹丕倒沒覺出什麼不同來。他說道:「兒臣昨天聽倉舒的意思,他是又想把事情推給別人去做。自從太學重開之後倉舒便沒做什麼事了,每天都只窩在太常衙門躲懶,合該再給他找些事做,所以不如把此事交給倉舒去辦。」
曹操聽了曹丕這個主意,眉頭不著痕迹地舒展開了。
若非當真相互信任,曹沖不會把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告訴曹丕,曹丕也不會反過來把事情交給曹衝去辦。
這兩個小子雖非一母同胞,關係卻是日漸親厚起來了,瞧著很有那麼一點兄友弟恭的味道。
這種情況是曹操樂於看到的,他們老曹家剛取代老劉家不久,若是這節骨眼上就鬧出什麼兄弟鬩牆的事情來,少不得會讓天下人笑話!
他曹孟德的兒子,就該像這樣把勁往一處使,絕不叫旁人瞧輕他們老曹家。
曹操笑著說道:「行,是該讓他再忙一忙了。」
父子倆在給曹沖加活兒這件事上達成一致,針對具體章程商討了一會,很快便叫人去把曹沖喊來。
曹沖昨晚肝遊戲到半夜,有點困。
他的第二輪海上貿易結束了,這次沒換回什麼好東西,只給他弄回一大筆只能在遊戲里花費的錢。
人才自然也是沒有的,他仔細研究人才引進機制,才發現地圖上只能有一個引進人才,也就是說他想要新人過來的話要麼把扎爾蒙送走,要麼把扎爾蒙變成自己人!
送走是不可能送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送走的。
螺絲工廠就不說了,棉花種子怎麼都得留下來才行!
所以,曹沖昨晚打遊戲到大半夜,就是為了猛刷扎爾蒙的歸屬度,爭取直接把它刷到百分之百!
遊戲一打上頭,曹沖早上差點又起不來。他覺得他爹在殘害未成年!
曹操和曹丕瞧見曹沖那副沒睡醒的模樣,都覺得這小子昨天晚上肯定又沒睡覺。
曹操斥問:「你小子昨晚做什麼去了?」
曹沖想說自己沒做什麼去,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旁人這麼做算是御前失儀,曹沖卻一點都沒當回事,並且張口就是一通胡扯:「昨晚孩兒一想到今天馬上又該上衙了,有那麼多事兒沒解決,心裡就牽挂得很。天下有那麼多百姓仍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怎麼能安然酣睡?所以孩兒一整晚都在輾轉反側,都在想著怎麼把事情做好!唉,有時候孩兒都擔心自己會英年早禿,頭髮掉光光!」
曹操:「…………」
曹丕:「…………」
曹丕覺得吧,要是哪天這小子真挨罰了,那絕對不能怪曹操脾氣不好。
就他這張嘴巴,誰聽了不想揍他一頓?
曹操說道:「少扯這些有的沒有的。」他把曹丕的摺子扔給曹沖,「這主意是你出的?」
曹沖接住摺子一看,發現裡頭的內容很眼熟,這不是他昨天和曹丕他們聊到的《大魏周刊》嗎?
對曹丕這效率、這歸納能力,曹沖是挺佩服的,尤其是見曹丕精神奕奕,一點都不犯困,他更是羨慕不已。
曹沖毫不猶豫地誇起了曹丕:「我只是出了個主意,二哥就寫出這麼完整的章程來,二哥厲害!」
這麼厲害的人,就該多干點活!
曹操說道:「那你就把這章程拿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吧。你二哥說,這事兒由你負責最適合。」
曹沖睜大了眼睛。
不是,這不對啊,他難道不是只需要出個主意就好?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覺得他隨便嘴炮一下,就真的能當負責人吧?
面對明顯已經連成一氣的曹操和曹丕,曹沖試圖垂死掙扎:「孩兒年紀尚小,還遠遠不能獨當一面,不如父親還是選別人來負責此事?」
曹操說道:「我覺得你就挺適合的,主意是你出的不說,太學博士也有大半是你請回來的。你手頭還管著不少『實習生』,人手都不必另找了,直接就能開始收稿審稿。」
曹沖一臉的生無可戀。
曹操打發他和曹丕離開。
曹沖跟著曹丕走到殿外,忍不住批判起曹丕的可恥行為來:「二哥,我給你出主意,你卻這樣害我!」
曹丕瞅了他一眼:「我向父親舉薦你,還是害你不成?」
曹沖唉聲嘆氣:「反正,二哥你這麼做不厚道。」
連夜趕方案坑弟弟這種事,一般人根本做不出來!
曹丕見左右無人,便對曹沖說道:「早前的棉花和鹽場也就罷了,你不好出去跟進。周刊諸事在洛陽便能做,我若是再推旁人上去,你讓父親怎麼看我?我這個當兄長的,難道該一直占你的好處?」
曹沖平生最怕別人正正經經與自己說話,聽了曹丕這番考慮也察覺自己有點想當然了。
他想要暗搓搓躲在背後給曹丕他們出主意,每天慫恿他們干這干那,這種做法他自己覺得很爽很舒服,落在曹操眼裡怕就變味了!
曹沖說道:「那你下次先與我商量商量,要不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曹丕面上點頭應下了,心裡卻覺得下次該坑弟弟時還是要果斷下手坑弟弟,不能讓曹沖有躲懶的機會。
兄弟倆在岔路口分開走,各自回去辦公。
曹沖回到太常衙門,先去與荀攸說起自己接到的新活,接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與司馬懿相對嘆氣。
曹沖說道:「本來我還想著入夏后就把實習生都遣回家去,沒想到新差使這麼快又來了。」
司馬懿深深地看了曹沖一眼。
這批「實習生」跟著曹沖幹了一段時間之後,在家裡就變得有點「叛逆」,主要表現在不想服從家裡的安排,嚷嚷著什麼「未來要靠自己去開創」。他都懷疑曹沖是不是對這些小子們下了什麼迷/魂葯,要不然他們都成了這德行!
結果曹衝倒好,竟是想著把人打發回家去。
司馬懿壓根不打算問什麼差使。只要荀攸沒直接安排他去幫忙,就沒他什麼事。
當然,還得防著曹沖把他要走。
司馬懿決定只要曹沖不主動說,他就堅決不開口問。他轉移了話題:「我給我未出生的孩兒挑了幾個字當名字,你來看看哪個比較好。」
對於辦公時間聊私事這種事,他們摸魚二人組早就習以為常。
曹沖一聽司馬懿提到「未出生的孩兒」,登時就來了精神。
這兩年司馬懿只司馬師一個兒子,接下來要生出來的豈不是會是司馬昭?
曹沖邊接過司馬懿遞來的那張紙邊追問:「什麼時候出生?」
司馬懿說道:「約莫六七月吧,具體還拿不準,我先選幾個名字來備用,免得到時內子不滿意。」
曹沖仔細一看,發現排在最前面的選項赫然是「司馬昭」三個字。
看來在某些方面,歷史的車輪還是很頑固的!
曹沖試圖給司馬懿點建議,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給忽悠掉。
司馬懿聽完卻說:「你說得挺有道理,不過回頭還是要看內子的意思。」
曹沖:「…………」
所以司馬懿問他意見是問了個寂寞!
萬萬沒想到,司馬懿還是個妻管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