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個換一個【23】
蘭闕走後,蘭清若把最後一枚白子落下。
整盤棋局結束。
黑白互相絞殺。
隱約的,他想起了風悠然的話,風悠然與他不同,她在乎輸贏,在乎這盤棋的結局,無論是好的結局還是壞的結局,她都堅持要到最後。
他卻不願意分輸贏,不是不敢,而是不在乎。
可現在……
棋盤上,黑與白到了窮途末路,兩敗俱傷。
如果是風悠然,怕是早已經氣的直瞪眼了,她分明是那麽一個絕世傾城的容顏,偏偏永遠都盛氣淩人。
知道自己多美,卻對自己的美一點信心也沒有。
他說過,他看得見她美,從第一眼開始就看得見。
她卻總說,他眼中根本沒有她……
思索之間,淩厲的劍光忽然閃過。
止戈與隱藏在暗處的一道紅影糾纏開來。
帶著麵紗的紅衣女子被止戈逼退好幾步,長袖飛揚,看了蘭清若一眼,又衝了過去。
止戈對她沒有客氣,手中長劍劍氣鋒銳。
女子輕功很高,能躲開止戈的攻勢,武功卻很一般,對於止戈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就在一個錯身時,女子身形一頓,止戈的劍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
“住手。”蘭清若開口。
止戈聞聲而頓,劍鋒割斷女子幾縷發絲。
女子不畏不懼,一雙眼就這麽看著蘭清若,眉眼間絕美華麗。
蘭清若站起身,走到她麵前,“你……”
他才剛剛開口,麵紗卻被女子自己掀開,傾國容顏暴露無遺。
風悠然冷冷地看著蘭清若,也不說話,眼睛裏恩怨情仇,樣樣不少。
相府戒備森嚴,風悠然隻憑一手輕功就闖了進來,這是鉚足了風險。
止戈挪開劍鋒,退到了蘭清若身邊。
風悠然開口道:“我有話要問你。”
蘭清若轉身,“跟我來。”
風悠然和蘭清若進了屋子,抬頭看向蘭清若,“公主說要嫁給你。”
“嗯。”蘭清若點點回答。
風悠然又問:“你也要娶公主?”
蘭清若沒說話。
風悠然看著他,良久後嗎,忽然就笑了,“天下第一才子與尊貴的異國公主……是天生一對啊……你娶了公主,舉國歡慶,天下皆知,確實,確實……”
確實什麽,她已經說不下去了。
在聽見這個消息的瞬間,她什麽都不想,隻想問問蘭清若,你是真的要娶她嗎?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你卻要喜歡她?
可是在她不顧危險和身份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這些問題的答案忽然就不重要了。
因為從始至終,蘭清若都是那個蘭清若,一開始他眼中就沒有自己,最後也不會有自己。
手臂傳來了劇痛,風悠然動了動手指,鮮血從袖子裏蜿蜒流出,沿著手背和指尖滴了下來。
她與止戈動手,被止戈所傷,這痛和血是直到現在才明顯起來的。
蘭清若看見她手指在流血,一言不發轉身從旁邊的櫃中拿了箱子出來,“坐過去,我給你包紮。”
風悠然看著蘭清若沒有動作。
蘭清若一反常態,拉住她另一手臂,將人推到旁邊的矮榻上。
風悠然點想笑,這還是第一次,蘭清若主動碰她。
是她受了傷才會這樣,那是不是說,她如果經常在蘭清若麵前受傷,就能多讓蘭清若碰她幾次呢……
胡思亂想沒有邊際,蘭清若拉起她的衣袖。
雪白的上臂一道劍傷又細又長。
止戈的武功很好,這一劍也劃的很深。
蘭清若用幹淨的布巾擦掉血,上了止血藥。
動作說不出是溫柔還是克製,眼神卻很冷靜。
風悠然一直在看著他,忽然伸手抓著他的衣襟,將人壓在了矮榻上。
上下交疊的不雅姿勢,風悠然一雙眼有些紅的質問,“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她,是不是一定要娶她!”
蘭清若任她壓著自己,目色淡淡的說:“我從未說過要娶她。”
“可她卻要嫁給你,你不能不娶她,因為她是沉國公主,你還是要娶她,哪怕你根本不喜歡她,可你……也不喜歡我。”風悠然的額頭抵在他頸側,笑得悲嗆,“你不喜歡我,你不喜歡公主,但你最後娶的還是她,因為我不是公主……”
蘭清若皺了皺眉,“你的傷口又在流血了。”
風悠然傷口的血浸濕了紅豔的紗衣,又潤透了他的衣襟。
溫熱的血似乎滴在了他心口上。
風悠然站起身,看著蘭清若衣襟上的血跡,驀然出手,扣住了他的脖頸。
蘭清若不懂武功,輕而易舉被風悠然製住。
風悠然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不是公主,也沒有她的權勢能讓你娶我,可我……卻能讓你誰都娶不到。”
說完,挾持蘭清若走出了屋子。
止戈就在外麵,看見風悠然扣著蘭清若脖頸的手,臉色一變,“妖女!放開公子!”
風悠然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那血隨著她一步一步的落在地上,美麗的眼睛裏也都是血色,這一笑更是妖嬈萬分,“我看上的男人,除非死,否則絕對不會放手。”
“妖女!”止戈勃然大怒。
風悠然微微一笑,眼神冰冷,“你叫我妖女就該知道,我沒有那麽多分寸,不要攔著我,更不要逼我魚死網破,你的公子,可是未來要娶公主的人,金貴的很。”
說著,一點一點往前走。
止戈有忌憚,不敢貿然出手。
風悠然算準了這一點,退到牆邊,提氣帶著蘭清若越出了相府。
外麵就是黑漆漆的街巷,風悠然抓著蘭清若漫無目的的跑,越是用輕功,她覺得自己的血流的就越是多。
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身體裏的血都流光了。
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她終於感覺不到止戈緊追不舍的氣息,但同時也沒有再跑下去的能力了。
虛弱的停下了腳步,眼前連星光月色都看不見,黑漆漆一片,隻能隱約看見蘭清若。
蘭清若……
扣著脖頸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住蘭清若的手,風悠然想笑,想用最好,最美的一麵去笑。
可這笑,終究還是沒能綻開。
她軟軟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