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你答應麽？
護士很快來收拾了這裏的狼藉。
這裏是小縣城，一點兒小事很快就能傳遍，那些小護士們進來收拾東西的時候，都是一臉奇怪得看著我，估計剛剛那些人來鬧事的情況已經傳遍整個醫院了。
隔壁病床的那個阿姨據說是腦瘤，因為家裏情況有限，現在隻能在縣城的醫院裏住著。剛剛提醒就是她的丈夫。
秦楚走後，她們還專門來問了我，問我有沒有受傷，也讓我以後不要得罪那些小混混了，我很感動。
後來，叔叔出去不久就從外麵帶了一大束的百合花，他將礦泉水瓶洗的幹幹淨淨，直接給阿姨的床頭插了兩支，估計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著也給我床頭的櫃子上放了兩枝。
“也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味道不是頂好聞，買一束花的錢夠兩個人一天的飯錢了。但老婆子吧，就喜歡這種東西，你說，我們都是跟土地打交道的人，跟你們這些你年輕的小姑娘不一樣。這東西能有什麽用？”
大叔嘀咕了兩句，語氣之中雖然有一些埋怨，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隻是啊，老婆子以後就算是想看機會也少了。”
我看到他悄悄抹了一把眼淚，到了他妻子病床前的時候，便又恢複了略帶著埋怨的語氣，“醫生不是說了麽？讓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這不是開心麽？嘿嘿……他爹，安兒要放假了吧？到時候我得提前回去，不能讓他知道了。”
我隻覺得眼睛有些酸澀，我自然不好去評價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隻覺得看到這樣情況的時候，總是難免有些心酸。
病房的燈很快就關掉了，隻從窗外投射進來了淡淡的月光，直接灑在了地板上。我病床旁邊擺放著的百合花散發出一陣陣幽香，直接鑽入到了我的鼻尖。
我沒有睡著，就這樣一直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秦楚讓我考慮清楚了給他打電話，我睜眼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秦楚發了一條短信，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秦楚很快就回我了，上麵隻有一個字：好。
我捏著手機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我在安心等著秦楚的消息，卻沒有想到這份寧靜到底還是被打破了，醫生剛剛給我檢查了一遍，又跟著小護士一起去拍了片子，我正在醫生辦公室聽他囑咐的時候，一個哀嚎聲直接鑽進了我的耳中。
“小喬呀，千錯萬錯，這都是我的錯，我求求你了，你不要牽連到強子呀。”
沒有想到醫生的辦公室門直接被推開了，這一次繼母一改昨天臉上的蠻橫，現在滿臉淚痕，直接看到我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給你磕頭了，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好不好呀？”
我看著繼母的樣子，隻覺得可笑到了極致。但我就隻是看著，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你們家裏的事情就不要再鬧到醫院來了，有什麽事情直接在家裏解決吧。”這個臉色威嚴的中年醫生看了我一眼，這才繼續說道，“你可以出院了，到時候讓家裏人來給你辦手續吧。另外……腦袋沒有地板硬，不要隨隨便便嚐試這種動作。”
聽到他的話，我也隻能在心中苦笑。
“謝謝醫生。”
我直接抬腳就準備出去，卻沒有想到到門口的時候被繼母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褲腿，使勁得扯著，完全沒有想要鬆開的意思。
“請你讓開！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你話中的意思。”我直接看著繼母，“況且，你兒子怎麽樣，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她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但也隻是一秒鍾就變得有些萎靡了起來。
“是，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那樣對你們姐弟兩，但好歹他也是你弟弟。”
我沒有想到繼母還真的跪在那裏，隻是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恨意似乎分分鍾就能將我千刀萬剮了似的。
“你跪在這裏又有什麽用呢？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看著繼母，“你有這時間在這裏求我，還不如去好好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我冷冷瞥了一眼繼母，直接朝著繳費處而去。
雖然她走在我後麵，我看不到繼母的那張臉，難但我也能感覺到她此時應該心情極差，因為他竟然直接朝著我吼了起來，“張小喬，你個小賤人，你以為這樣就能弄倒我了？你男人厲害是吧？我倒是要看看，他的手能伸多長。”
我沒有理會她，直接拿著東西去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給秦楚發的消息是，我想要用這件事情來換取我弟弟的身份脫離，即便我不能跟他們斷絕關係，我要為了弟弟做好一切準備。
一路上我在心中設想了很多的場景，但唯獨沒有想到，我辦理完出院手續之後等著我的竟然是這個……
之前插在花瓶裏的百合花已經被扔在地上踩碎了，滿地狼藉。
繼母坐在椅子上幹嚎，而奶奶坐在床上正在悄悄抹著眼淚。我有猜到了奶奶會來，但我沒有想到奶奶竟然將爺爺也帶過來了。
爺爺坐在奶奶的身邊，正微微皺著眉頭，神色並不好看。
“喬呀，你辦理好了出院手續了？”
奶奶倒是沒有直接開口問我，而是換了一下方向。我朝著奶奶點了點頭，裝作根本就沒有看到繼母的樣子，走到了爺爺的身邊，“您怎麽來了？我沒事兒，醫生說了，我是腦震蕩而已。現在已經沒事兒了。”
我知道我很卑鄙，因為我故意加重了腦震蕩這個事情。果不其然，爺爺的麵色變得難看了一些。
“喬呀，奶奶今日來找你，其實是有點兒別的事情。那個……你老板呢？”
“我不知道，秦先生是我老板而已，我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我恭敬而又禮貌得對著奶奶說了一句，奶奶的麵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但繼母卻直接從旁邊伸出手，直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張小喬，你騙誰呢？你不是讓你男人將我兒子給抓進去了麽？現在不承認了？”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冷冷得對著繼母說了一句，“你兒子究竟是為了什麽被抓進去的，想來你自己心裏是一清二楚。”
“你……”繼母滿臉怒意，直接吼道，“你……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
“你是個東西！”
當我說出這句話之後，我竟然覺得心情無比的暢快。之前，我總是在忍，能忍的，不能忍的，我都全部放在心裏，她罵我的時候，我隻能假裝沒有聽到，但現在……當我明確表達出我心中的情緒之後，我竟覺得暢快，無比的暢快。
原來你，罵人並不是那麽難的一件事情。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聽到了沒？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孫女，現在好了，把自己的親爹都給關起來了。不養我倒也認了，那可是她親爹呀。”
繼母冷嘲熱諷得說了一句，語調更是說不出的怪異。
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爺爺和奶奶兩個人都長歎了一聲。
爺爺沒有開口，奶奶先開了口。
“喬呀，你看，算奶奶求求你了，還不行麽？把你爸爸放出來。總不能讓這個家散了吧？我知道你委屈了……”
奶奶每說一句話就像是在我心上插了一刀，我難受到了極致。
“你這個老婆子！”爺爺吼了奶奶一句，看向我的時候，臉上也多了一抹說不出的難過。
“喬呀，爺爺都是要死的人了。這臨死之前真的不想看到這些事情……”
若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人對我特別重要，那便是爺爺和奶奶。當初若不是她們願意收留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所以當爺爺低聲對著我說著這種話的時候，我滿心難過。
“爺爺，你不要這樣。”我訥訥開了口，盯著爺爺的眼睛，爺爺偏過腦袋去，不再看我，而是長歎了一口氣。
“爺爺也不勉強你，你自己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爺爺隻是皺著眉頭對我說了一句，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爺爺。
奶奶卻比爺爺更直白，直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小喬呀，這一次，你就依了奶奶，不好麽？”
“好！”
奶奶和繼母估計都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麽快答應下來，兩個人的臉上都滿是詫異。
我將臉轉向了繼母，“雖說秦先生是我老板，但這畢竟是我的事情，我如果想要撤訴的話，父親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
“你這樣盯著我，到底是想幹什麽？”
繼母很聰明，直接就朝著我開口問道。
“我想要的，也很簡單。將弟弟的戶口單獨列出來，到時候你兒子的事情，我也不會再追究了，否則，他已經過了十四歲了，少管所總是要蹲幾年的。”我盯著繼母的眼睛，並沒有半分退讓。
“我就說，你這小賤蹄子沒有這麽好說話，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老娘呢。”繼母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到底還是比我矮了一些。
從我角度能看到她已經有些稀疏的發際線，和頭頂上的發絲已經泛了花白。
“你就告訴我，你答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