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〇二 我好想你,想到發瘋
“第二十號藏品,元青花將軍罐。出產時期,中國元朝延祐年間作品。起拍價十萬。”
肅靜的佳士得拍賣行亞洲拍賣廳裏頭響起了一道清亮的女聲,隻見一位英姿颯爽的女拍賣師站在居高臨下的拍賣台上,所有的競拍人員都必須微微抬頭仰望著她。這個美麗的拍賣師雖然看起來還很年輕,卻已經在紐約拍賣業界小有名氣。她對於亞洲國家的古代藝術品的知識曾經讓許多競拍人員欲罷不能,甚至有將之高薪聘請為己所用的想法。這個女拍賣師,就是吳存希。
“現在開始起拍。”
存希錘子落下,讓競拍人員競相舉牌示意。本來還算平靜的拍賣廳忽然間就變成了不見硝煙的戰場,不管是誰在這兒,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緊張的氣氛。在長達半個小時的競價之後,再沒有人出出比三十萬更高的價格,存希再次敲響木錘,上午的最後一個拍賣品就這麽被人明碼標價,貼上了寫有他人標簽的名字。
“各位先生女士,下午的競拍是從三點開始,隻有三件藏品,二十一號到二十三號。希望參加這三件藏品競拍的先生女士們屆時還請按時到場。如果有什麽疑問,歡迎各位來拍賣行谘詢。”
存希的聲音透著些柔韌,聽起來似乎有些讓人不容置喙的霸氣又不至於令人反感。上午的拍賣會就這麽結束了,當眾人紛紛散去的時候,存希輕輕舒了一口氣,整理好手頭的資料之後便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剛過走廊的時候,她的助手就拿著一堆文件湊了上來。
“那個……吳拍賣師,您好像有個客人,雖然沒有預約,但是好像是找您有急事。我就放他進您辦公室了,您……不會介意吧?”
存希眉毛一挑,倒也沒什麽不悅的表情。她稍微思考了一會兒,覺著自己反正剛搬辦公室,重要文件都還沒有到這個辦公室裏頭來,就算是借著這個名號來竊取機密的恐怕也要白跑一趟了。
所以她聳了聳肩,充分表現出了自己的無所謂。
“沒關係。不過不要有下次了哦。你在這裏實習,凡事小心為上,如果這個人是個騙子怎麽辦?”
存希點了點小助手的額頭,見她臉色有些發白又安撫了幾句。
“沒事,重要文件都還沒搬過來呢。這個家夥就算是騙子也什麽都拿不到的,我去看看到底是誰。放心,我不會說給你的主管聽的,下不為例,好麽?”
“嗯!”
小助手一聽到這句放行的話就好像是抓到了個救命稻草一樣,連連點頭。然後帶著崇拜而又憧憬的眼神看著存希消失在走廊盡頭。隻有二十出頭的她忍不住在想,什麽時候自己能夠變得和這個美麗自信的拍賣師一樣優秀呢?
……
存希根據小助手的指示,一打開辦公室的門就和那個正在等她的人對上話了。當然,某人是背對著她,而她連抬頭看一眼都沒有想過。
“聽說您找我,請問您是……”
後來她抬頭了,又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沒做過這個動作。不,她是後悔自己推開這扇門。所以她退出去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
其實這是她的房間吧,這條從亞洲拍賣廳出來到辦公室的路她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怎麽可能今天就走錯了呢……
大概就是自己走錯了吧,不然就是自己撞鬼了。
不然怎麽站在自己辦公室裏的家夥有個那麽熟悉的背影,轉過頭來的時候還是看起來很像一個熟人。
存希快步走著,似乎是想盡快地盡可能地離這間鬧鬼的房間遠點。剛開始也隻不過是快步走,到最後就成了狂奔。突然,她兜裏的電話響了,存希一邊跑一邊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
“……回來。”
我去,電話也鬧鬼了!從自己的手機裏頭蹦出來的竟然也是屬於那個人的聲音。
“憑什麽!”
存希氣息不定地怪叫了一聲。
對方沉默了一小會兒,也不知道是在忍脾氣還是在忍笑。
“這是你的辦公室吧。回來。”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存希瞪著自己的那個手機屏幕,發現自己不管是回還是不回都很憋屈。最後,她還是選擇慢騰騰地磨回自己的辦公室。剛一進房間,就立馬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你……”
存希咳嗽了幾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腰板因為緊緊貼在門上,所以挺得很直,直的她的背都覺得有些疼。可是即使這樣,她都不敢輕易向現在她的辦公室裏頭站著的這個怪物挪一步。
“……過來。”
怪物倒是一派輕鬆地靠在了她的辦公桌邊上,對她招了招手。
“我不。”
存希搖了搖頭,又是挺了挺腰身,好像巴不得穿牆而過一樣。
“過來。”
怪物見她這樣,突然也站直了身體。這個動作讓存希嚇了一跳,趕忙往旁邊挪了一大步。確切地說,是跳開的。
“行了行了,你站著別動,你站著別動。我過去。”
存希這麽說著,真的就不情不願地向男人移了幾步,也隻不過是幾小步而已,感覺更像是原地踏步。
“……你就那麽不告而別,一不見就是一年,現在見麵了還對我這種態度?”
某人的耐性好像有點用完了,存希看著他生氣的樣子,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怕,反而有些好奇。說實話,和他拍拖這麽久,她還真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怒發衝冠,表情這麽明顯。
“呃,這個……”
人家就算不是不告而別也會對你這種態度嘛,所以你有什麽好生氣的。
這是存希心裏埋怨的話,可是她還不至於那麽遲鈍和不怕死到現在敢把這些說出來。
“我,我,我其實是想……”
“……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日子是怎麽找你的?我去找了西岸,還親自去了中國,你出生的城市,甚至是你的家,我都去過了。我把這幾年的公假都用盡了,差點把整個中國翻遍。結果你竟然就躲在了我的眼皮底下?”
丹尼斯說著,突然苦笑了幾聲。本來心裏還有點七上八下的存希聽到丹尼斯這麽說,心裏更是一疼,眼睛都有些微微發紅。
不對,這樣是不對的。
她以為自己消失了以後他應該會過起以前的生活,他證明了這個世界上愛是不存在的東西,是隻有那些感性細胞過剩的人才能夠創造出來的東西。他應該回歸到原先的生活狀態。迷人,風情,理智,又帶著些冷酷無情。存希看著丹尼斯那張有著痛苦表情的臉,一時間有些迷惘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因為麵前這個男人得以一夜成長。還是這個男人因為曾經擁有她,而得到了蛻變。
“我……”
存希想說對不起,可是那個單詞還沒說出口她就沒了聲音。現在,她什麽都不想說,也說不出來。在丹尼斯的目光如炬之下,她隻能夠選擇低下了頭。就在二人進行這簡短的對話的時候,丹尼斯早就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和她貼得很近很近。
忽然,存希意識到自己的身子有些重,原來是中規中矩的教授先生將她頂在了辦公室的牆上。前有叫獸,後有牆壁。存希驚訝間明白,自己是怎麽都逃不掉了。
“你你你,你冷靜點。”
過於親密而又曖昧的姿勢讓存希本來因為愧疚而沒了血色的臉突然又泛出了一些緋紅,丹尼斯才不管她是如何扭動如何掙紮,他隻是一聲不吭地低著頭望著她,似乎不想錯過她臉上掠過的每一個表情,甚至是每一個動作。直到把存希看得有些發怵了,他才低頭猛地堵住了那個喋喋不休的嘴。
“閉嘴。”
熱吻一陣以後,存希隻聽到有人很霸道的命令著。然後就將她一把扛到了辦公桌後頭的沙發上放下。
“不行不行,會有人進來的。”
存希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上半身還算西裝革履,下半身就已經開始解皮帶了,連忙用手抓緊他的褲頭。可是這種阻止的話怎麽聽怎麽怪,存希後來一冷靜下來,經過仔細分析立馬就明白了怪在哪兒。
所以在叫獸臉上溢滿淫蕩的笑容的時候,她又趕忙擺了擺手進行著自己亡羊補牢的解釋。
“我,我不是說我願意和你那個什麽哦!你,你別脫了!真有人進來!”
說話間,丹尼斯早就已經幹淨利索地把她的套裙扶到上頭去了。存希隻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話根本就不是勸解,壓根就是欲拒還迎。後來她一咬牙,突然就閉嘴了。這麽一沉默,丹尼斯也覺得奇怪,忍不住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來看她。
在一陣大眼瞪小眼以後,存希忽然一把抓住了丹尼斯的領帶將他扯了下來,吻得那個山崩地裂。就好像光是這樣就可以填補她心中那個被思念和欲望鑿出來的黑洞。她緊緊抱著丹尼斯,隻要一想到身體上和嘴巴裏都會有他的味道,心裏就好開心好開心。巨大的幸福感,也讓她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於是,我們的吳存希同學居然在這一次辦公室野戰之中掌握了主動權。
她的熱情,讓丹尼斯措手不及,又如獲至寶,最終,讓這個男人也瘋狂了起來。
因為在辦公室裏頭,存希一直壓抑著蔓延到嘴邊的快感,她的淚水,她的汗水,都是為身下這個男人流的。就當是自己做了一場夢,如果真的要狠心分手才能夠讓他的生活回複平靜,看在對方這麽苦苦追尋自己的份上,她也放縱一次又何妨。
她是愛他的,隻不過她不知道兩個人對彼此的愛,誰的比誰的更多些,更重些。而這份愛在現實麵前,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對不起……”
倒在丹尼斯懷裏的時候,存希是這麽呢喃的。丹尼斯抱著她半裸的身子,空出來的一隻手還不忘給她整理那些先前被自己拉扯下來的衣襟。
丹尼斯沒有像平常一樣微笑地說沒關係。
因為這一年的失蹤對於他來說,還真不是真的可以沒關係的事情。存希靠在他肩膀上,半天沒等來那句讓他安心的話,居然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想你……好想你……”
突然,存希又摟緊了丹尼斯。耳邊,傳來這個男人的一聲歎息,之後存希就覺得身體被人輕輕放倒,丹尼斯帶領著她,再一次地一起墮落進了那個隻屬於他們兩個的失樂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