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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熟悉的陌生人

  一輛轎車停在插花學習班附近,田中涼介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看著插花學習班的門口。


  下課的時間到了,智子跟同學們說笑著走了出來。


  田中涼介下車走向智子,智子看到田中涼介,變了臉色。


  智子冷淡的:“你怎麽來了?”


  田中涼介:“來跟你說個事兒。我們老家的房子發生火災,被燒毀了。”


  智子:“就這事兒?你看著處理吧。”


  “你就這麽無動於衷?那間房子裝著我們的回憶呀!”


  智子冷笑道:“美好的回憶隻會讓現實顯得更加醜陋,不要也罷。”


  智子轉身走開,田中涼介連忙說道:“我送你回家吧。”


  智子頭也不回的:“不必了。”


  田中涼介無奈的看著智子走遠。


  智子站在黃浦江邊,望著江水,默默流下了眼淚。


  她父母早逝,從小跟著哥哥田中涼介一起長大,兩人相依為命,苦中作樂。


  可就是這個哥哥,逼著她嫁給了山下龍一。她討厭山下龍一,可他卻為了自己在軍界的前途,把她像一件商品一樣送給了山下龍一。


  從智子結婚那天起,她與哥哥就無法再回到從前了。


  家鄉的老房子被燒毀了,也好,就讓曾經的回憶與那間老房子一樣化為灰燼吧!


  智子掏出手帕擦幹眼淚,不料手帕被風吹落,隨風遠去。智子歎了口氣,轉身走開。


  那塊手帕被風吹到跟蹤者的腳邊。跟蹤者拾起手帕,狠狠嗅了嗅,仿佛能從中得到莫大的滿足。他將手帕揣入衣兜,匆匆走開。


  梁斌正在小吃攤吃生煎,陳兵坐到他對麵。


  梁斌:“你怎麽來了?”


  陳兵:“有人要見你。”


  梁斌在心裏已經與陳兵劃清界限,不耐煩的說道:“不見!”


  陳兵態度堅決的:“這個人你必須見。”


  “我又不是你的下屬,沒必要聽你的命令。”


  “你還是去吧,那個人是你最想見的人。”


  梁斌有些疑惑的看著陳兵,最終跟著他前往閱文書店。


  梁斌和陳兵走進閱文書店的內室,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坐在旋轉椅上,正在看報紙。


  陳兵向那個人匯報:“組長,他到了。”


  男人揮了下手,陳兵走出內室,將門關上。


  梁斌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男人頭也不回的問道:“怎麽樣?最近麻煩不斷吧?”


  梁斌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身子頓時一震:“你……你……”


  男人放下報紙,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梁斌,此人正是梁春剛。


  梁斌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的父親,腦中一片空白。


  梁春剛笑了笑:“怎麽,不認識我了?”


  梁斌:“不認識了,你到底是誰?!”


  梁春剛:“我是軍統上校特工,現在被任命為軍統上海站第三行動組組長。”


  梁斌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道:“我父親是個賣山貨的商人,不是什麽軍統上校特工!”


  “山貨商人是我的身份偽裝,沒想到一用就是二十年。”


  “身份偽裝?那我呢?我也是你用了二十年的身份偽裝吧?”


  “可以這麽說,不過我對你傾注了真感情的。”


  梁斌憤怒的:“真感情?我就是你用來掩蓋身份的活道具,跟一隻貓、一條狗沒什麽兩樣!”


  梁春剛:“你非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二十年時間,就是塊石頭也焐熱了,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梁斌:為什麽瞞我那麽久?


  梁春剛:瞞你是為了保護你。


  梁斌:“保護我?是為了保護你自己吧!二十年,你從沒信任過我!”


  梁斌氣衝衝的推開門,卻看到陳兵站在外麵。梁斌要往外走,被陳兵推了回來。


  梁斌頓時大怒,跟陳兵對打起來,最終被陳兵用擒拿術製住。梁斌掙紮著喊道:“你這個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陳兵看了一眼梁春剛,梁春剛點了下頭。陳兵鬆開梁斌,將梁斌推回屋內,又將門關上。梁斌生氣的瞪著梁春剛。


  梁春剛:“著什麽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還想不想執行任務?”


  梁斌:“不想!”


  梁春剛故作輕蔑的:“受了點兒打擊就要放棄抗日?你們這些搞藝術的果然隻會喊口號。”


  梁斌被激怒了,大聲道:“你說誰隻會喊口號?我女朋友為了抗日犧牲了,我為了抗日被抓進76號,你憑什麽看不起我們?!”


  “那好,現在有項重要任務,關係到抗日大後方的金融安全。你是執行這項任務的最佳人選,你敢不敢去?”


  “我是最佳人選?什麽任務?”


  “據可靠情報,國軍在淞滬會戰中遺失的法幣模板現在在秦海天手中,他正與田中涼介密謀印製偽鈔。我們決定派人接近秦海天,伺機將模板奪回來。鑒於你與秦海天的關係,你是執行這項任務的最佳人選。”


  “你把我當了二十年的道具還不夠,現在又讓我認賊作父去替你完成任務,你還真說得出口!”


  “不是替我完成任務,而是為了抗日大局。如果秦海天和田中涼介肆無忌憚的印製偽鈔,會給大後方帶來極大的金融混亂,削弱國軍在正麵戰場的戰鬥力,所以這項任務刻不容緩。”


  梁斌看著梁春剛,忽然笑了出來。這個反應超出了梁春剛的預料,他問道:“你笑什麽?”


  梁斌繼續笑個不停。


  梁春剛厲聲道:“我問你笑什麽?!”


  梁斌笑著:“我笑我自己。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部喜劇中的傻子,我女朋友是共產黨,父親是軍統上校,可我什麽都不知道,還像個白癡似的自以為是,太可笑了!”


  看到梁斌這幅樣子,梁春剛也是一陣心酸。他早年在執行任務時受了傷,無法生育,所以他一直把梁斌當成親生兒子撫養、關愛。現在要把梁斌送回到秦海天身邊,這對他何嚐不是徹骨的折磨?但他不能讓梁斌看出他的脆弱,便說道:“我知道這段時間你經曆了很多事情,心裏很亂,所以我不會強迫你接受這項任務。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可以走了。”


  梁斌無力的走向門口。


  梁春剛:“兒子,如今日寇肆虐,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的遭遇隻是滄海一粟,讓自己盡快堅強起來吧。”


  梁斌背對著梁春剛,疲憊的說道:“你現在無論跟我說什麽,我都覺得你是在演戲,我實在沒力氣陪你演了。”


  梁斌打開門,陳兵仍站在門口。梁春剛給陳兵使了個眼色,陳兵讓開,梁斌走出門去。


  陳兵走到梁春剛身邊,道:“老師,您也不能怪他,我要是他,碰到這麽多事兒,早就瘋了。”


  梁春剛:“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他雖然很感性,但不是一個容易被擊垮的人,他會振作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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