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酒會
第二日他們便抵達蘇黎世,葉聽風的感冒還沒好,夜裏睡覺時冷歡總能聽到他隱忍的咳嗽聲,說話聲音也是微啞的。
“你陪我去晚上的酒會。”他看著她玩電腦遊戲,坐到她身邊。
“不去。”她厭惡地皺了一下鼻子,樣子可愛。
“我已經叫人把禮服送來。”他伸手覆住她握著鼠標的手,輕輕地摩挲她的食指,然後突然按了一下。
“啊,”她驚呼,看著屏幕上打錯的牌,扭頭抱怨道:“煩人!”
他看她懊惱無比的樣子,忍不住低笑出聲,輕撫她的臉頰:“陪我去好不好?不然我會寂寞。”
寂寞?哈!冷歡簡直想仰天大笑——像他這號人物,多的是人願意撫慰他。
隻是那太過親密的語氣,就是讓她的心不爭氣地微顫。這樣的他,像當初剛認識的時候,總是愛捉弄她的那個葉聽風,溫柔中帶著點邪惡。
“什麽樣的酒會?”她歪著腦袋問他。
“Cocktail party,我保證酒是大師級的。”他笑著回答。
她眼睛一亮。
“等我回來接你。”他在她頰邊親了一下,站起身。
珍珠白的色澤,簡單卻不失奢華的線條——禮服出自ZacPosen,奧斯卡女星大愛JAVECE旗下的牌子,冷歡將那薄薄的衣料拎在手裏時就忍不住歎氣,葉聽風這個男人的品味,實在讓她佩服。
出現在他麵前時,他有幾秒的怔忡,冷歡感覺到他眼裏的驚豔和玩味,臉不由一燙。
“好看。”他由衷稱讚,環住她的腰,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裏。
她的美,就像朵幽蘭徑自開放,芳香悠遠,似有似無,而那股媚,卻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帶著一點點的清冷,一點點的慵懶。
“我還是喜歡鄭姨那件旗袍。”她有些害臊地轉移話題。
他微微一笑,嘴邊有難以捉摸的弧度。
“你笑什麽?”她望著他眼裏那抹深沉的情緒,有些納悶。
“我還是喜歡你什麽都不穿。”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極度的曖昧。
她愕然地抬頭望他,看著她忽然漲紅的雙頰,他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她氣惱,掄起雙拳捶他,胸口的吊墜跟著她的動作一閃一閃。
他有些好奇,掂在手裏把玩:“這不是我訂的。”
“嗯,那些個鑽石太重了,掛著累。”她指著他手裏的吊墜解釋,“我下午出去逛了一圈,看著喜歡就買了。”
Thomas Sabo的Seduction-Made in Paradise,精致的小銀飾,亞當夏娃的禁果之惑。
手指輕輕撫摸那隻鮮豔欲滴的紅蘋果和黑色的小蛇,他盯著她,目光深沉:“這個蘋果你會想要嗎?”
毒蛇旁邊的蘋果,致命的誘惑。
“我已經吃了,”她微笑,“現在大概深中其毒,無可救藥了。”
窗外的夜色彌漫進來,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眼裏卻跳動著灼熱的暗焰。
他忽然低頭吻住她,輕輕地,深深地,渴望卻又隱忍——她何嚐不是他的那個蘋果。
拿著杯子,冷歡躲在大廳一角,觀望著眼前的人群。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水晶燈璀璨,輕柔的音樂回旋。繁華深處,是他挺拔的身影,她目光的彼岸。
鐵灰色的西服,低調華貴,氣宇軒昂。原來,他不穿黑色,也這般好看。想起方才進來的時候,那些名媛美眷的目光先是齊齊地落在他身上,然後又迅速打量著她,評價地,或者嫉妒地。
也難怪,中西混血本就有一番獨特的味道,而他更是非常成功的“品種”。
隻是對她而言,受人矚目實在不算好事——尤其當那些注視是不帶善意的時候,於是趁他要應酬時,她偷偷地把自己藏起來。
啜飲一口杯中的紅色液體,她將視線收回,轉頭看向窗外。
不遠處是河畔著名的Grossmunster Cathedral,巍然佇立的兩個塔樓上,是顏色如薰衣草般美麗的夜空。河水在月光下靜靜流淌,橘色的街燈籠罩著古城斑駁的牆。
蘇黎世在克裏特語裏的意思,是“水鄉”。
想起那年和父親去烏鎮,別人都忙著乘船遊河,他卻站在冷冷清清無人問津的戲台前很久,然後慨歎,人生如戲,不怕曲終人散,隻怕寂寞獨角。
到如今,她才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如果愛上是一個錯誤,她不怕自己犯錯,而是害怕隻有自己一個人錯,孤獨地錯。
“我以為女人都愛點Sex on the beach或者Pi?a Colada,”一道陌生而醇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Zombie很容易醉。”
冷歡抬頭,觸見一雙深藍的眼眸,金發的男人正衝她微笑。
“謝謝你的提醒,”她回以禮貌的一笑,“我不會喝太多。”
“我能坐下嗎?”那人指指她旁邊的位置,“我沒想到全場最美麗的小姐居然躲在角落。”
冷歡聽著他太過直接的恭維,尷尬地點頭,視線不禁向人群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卻發現他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圍了兩個女人,相談正歡的樣子。
心裏頓時起了一把火,她轉身,忿忿不平地噘了下嘴。
“我叫Roy,”金發男人看著她嬌媚的表情,“冒昧地問下,剛才和您一起來的先生,是您男友嗎?”
“不是,”冷歡淡淡地,“是我老板。”
喜色浮上男人的臉,他正要開口說什麽,身後低沉的聲音忽然打斷他:“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