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棄守
一夜好夢,夢裏是許久之前那個夜晚,憂傷的Nocturne鋼琴曲,相扣的手指,交纏的視線。
醒來時頭痛欲裂,笑容卻仍漾在嘴邊,朦朧中睜開眼,對上一道炙熱的目光,冷歡的笑容頓時僵住。
“看到我很意外?”他開口,聲音冷淡。
“不是,”她訥訥地嘀咕,“怎麽會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他微笑,眼裏卻有薄怒,“還是你希望是誰?”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解釋,有些鬱悶地看著他森冷的臉色。
隨即,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你在吃醋?”
想到這個猜測,她居然有些想笑——會是真的嗎,這個男人正為她心裏泛酸?
葉聽風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隻是靜靜地盯著她,表情深不可測,看得她漸漸底氣不足,不由悻悻道:“就當我沒說。”
“想我麽?”他突然問,聲音裏居然有隱隱的渴望。
“想,很想。”她歎氣,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她向來抵抗不了他這種不經意的溫柔。
“為什麽不來找我?”他抬起她的臉,視線對上了她的。
“可以嗎?”她咬唇,輕輕皺眉,這份感情裏,她向來懂安分,知進退。
“我給了你鑰匙。”他對於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悅。
伸手從床頭櫃上的花束裏抽出幾支玫瑰,她湊近聞了聞,然後舉到他眼前:“漂不漂亮?我拿到的捧花喔。”
他淺淺一笑,深深地瞅著她臉上的神色變化:“待嫁心切了?”
她一怔,隨即撇開視線:“沒有,我早已失去這個資格。”
“解釋。”他沒有錯過她眼裏一閃而過的黯然,低下頭,他欺近她,看著她無措的樣子。
她沉默地微縮肩頭,拿著花的手頹然放下。
要她解釋什麽呢?其實他一直就把她看得很透,他隻是享受這樣的過程——明明知道她的掙紮,卻殘忍地要她將自己的心傷坦白地數給他看。
“聽風,”過了許久,她輕聲開口,手牽住了他的,“你假裝我們現在在教堂,假裝我們正要結婚……神父就站在我們麵前……”
她雙眼微紅,卻努力地微笑:“他會問我,冷歡小姐,你願意嫁給葉聽風先生,依從神的旨意,終生陪伴他嗎?”
她感覺他握著她的手,猛地顫了一下。
她強撐著笑,哽咽著開口:“我會回答:我願意。他又會問我,那你願意無論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樂、貧窮或富足,都一樣愛他、伴他、安慰他,一輩子相互扶持嗎?”
他震驚地看著她臉上的決心,心狂跳起來。
“我會回答,我願意,因為我那麽愛他。”
他緊緊地盯著她,她笑著流淚,聲音卻異常輕柔:“然後神父也會問你,葉聽風先生,你願意娶冷歡小姐為妻,依從神的旨意,終生陪伴她嗎?”
他不語,卻幾乎承受不住內心的狂潮洶湧。
“看,你會和現在一樣沉默,”她依舊笑,眼裏卻有哀切的水光,“所以,這就是我的解釋。”
她的手從他掌握裏抽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地擰了一下。
按住她的肩,他俯身悍然地吻住她,瘋狂地噬咬著她的唇舌,收緊的雙臂幾乎擠掉她胸腔裏所有的空氣,她的淚水不斷地自眼角滾落,他徒勞地去吻,卻發現那灼熱的液體一次次地燙著了他的唇,也燙痛了他的心。
“別哭,歡……”他咬牙輕哄已然崩潰的她,焦慮地喚她的名字,卻發現她仍然不停地輕顫,淚流不止。
忍不住低咒,他的心裏有些懊惱,捉住她的雙手,他將她按入床褥間,他狂亂而熱烈的吻細碎地落遍她的全身。
淚眼朦朧中她看見他的目光,熾熱專注,卻又有些無措——隻有在這彼此瘋狂纏綿的一刻,她才能看見他的動情。
握住她的腰,他狠狠地衝入她的身體,隻有她溫柔的包圍裏,他也才能證實自己的存在,更深地感受她對他的渴望,她的熱情,她的無助。
在他激烈的攻擊下,她低泣著顫抖,雙手死死地掐進他的雙臂,熾焰貫穿她的意識,燃遍她周身。她在烈火裏掙紮,想反噬他,要他盡數承受她所受的煎熬與失措,第一次,她如此失控地放縱,震驚之餘,他更凶猛地進占,直到她發出破碎的哭喊,再沒力氣與他爭鬥。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歸於安靜。
他望著累極而昏睡的嬌顏,微微失神。
並非有意要將她逼到這種地步,隻是自昨晚起,心中就有一股悶火燒得他胸口泛疼,他用盡所有心思逼著她為他動心,也為她傷心,享受她因他而起的一切喜怒哀樂,可如今,他已經覺得有些東西在悄然起著變化,對他而言,這是太過陌生而危險的感覺。
她太過美好,美好到讓他有時會忘記自己的初衷,再糾纏下去,他已無法再預料將來的事情,沒有勝算的賭注,他從來不下。
也許,到了該了斷的時候。
拿起電話撥通,他淡淡地開口:“若依,你前晚說的事情,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