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取暖
李修然一愣,看了一眼他有些反常的神色,頓時反應過來,隨即對李喬介紹道:“小喬,這是Windy Casino老板,你爸認識他,你就叫他葉大哥好了。他旁邊那位就是我妹妹若依,剛從法國過來。”
李喬衝兩人點頭微笑:“葉大哥的年輕有為,家父早已提過數次,若依姐的國色天香,我更是早有耳聞,今日得以一見,真是莫大榮幸。”
冷歡看著他,有些訝然,本以為他是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此刻看來,也是個十分精明的人物,這番話,遊刃有餘,滴水不漏,顯然是習慣了長袖善舞的功夫。
葉聽風淡淡一笑,伸出手和他相握,目光卻異常犀利地盯著他。
虎父無犬子,眼前這二十剛出頭的小子,看似慵懶,實則鋒利,華夏建設有這樣的繼承人,李榮生足以欣慰。
“冷小姐,”李修然忽然看著冷歡,眼裏有一絲詭異的光芒,“你唱得這麽好,真的不考慮到我這來?至於薪水,我是絕對不會小氣。”
冷歡怔住,隨即答道:“唱歌和調酒,都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既然都隻是謀生手段,目前的工作能解決我的溫飽,就以足夠。”
李修然微訝,然後會意一笑。
“各位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玩。”冷歡微笑,站起身。
李喬也跟著起來:“我送你。”
剛邁開步子,身後有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剛才唱的歌,中文名是什麽?”
冷歡的腳步停住,轉過身迎上那雙正緊盯她的棕眸,平靜地開口:“沒有中文名。”
回到家洗漱完畢,已經十二點多。
冷歡打開電腦開始整理論文資料,到了這裏,養成的壞習慣就是老是三更半夜熬作業。
夜已深,偶爾聽見馬路上有汽車呼嘯而過,十二月的風吹過窗戶,輕輕嗚咽。盯著屏幕上的設計圖,卻總是無法凝聚心神。
電話突然響起,她嚇了一跳,拿起來看見號碼心裏更是一驚,慌亂中竟按斷。然後又後悔得要死,本來還可以裝睡沒接到,現在擺明了她是故意的。
她頹然地靠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電話,五秒鍾過去了,十秒鍾過去了,一分鍾過去了……它沒有再響。
心裏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悵然。
樓下忽然傳來馬達聲,隨即一陣刺耳的長鳴響起。
冷歡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膝蓋重重地頂在桌子上,痛得她眼淚都冒出來,強烈的不安讓她走到窗邊看向樓下,隻見路燈下一個人站在車旁,正仰頭看向她窗打開的方向。
這個人渣!冷歡在心裏暗罵,居然大半夜長按喇叭,擾人清夢。
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她拿過來站在窗邊接聽。
“一分鍾。”簡短有力的命令傳來,樓下那人望著她,從容地切掉電話。
冷歡隻呆了一秒,下一刻立馬抓起床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後開門就奔向電梯。
跌跌撞撞地推開大門,某人的手又放在方向盤上,她氣急:“喂!”
他卻沒有按喇叭,從旁邊的置物格拿出一盒煙,抽了一根點上,姿勢悠閑地欣賞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跑得這麽急幹什麽?這麽想念我?”葉聽風一笑,眼神戲謔地望著她。
冷歡氣結,這個男人的不要臉,堪稱獨步天下。
夜涼如水,冷風徐徐吹來,她不由環住雙臂,他望著她,眼神忽然變得灼熱。
冷歡這才發現匆忙之間隻在短褲T恤上套了他的那件毛衣,此刻鬆鬆地掛在身上,垂到她的膝蓋上。
“我隨手拿來套上的……”她微窘,卻覺得有越描越黑的感覺。
他不語,眸色深沉,隻是盯著她。
“走吧。”他突然開口,扔掉手中的煙。
“啊?”冷歡一愣,正要問他去哪,他卻把鑰匙從她手上拿過來,一把橫抱住她進樓。
“喂,”進了電梯她才反應過來,“我沒有同意你去我房間!”
他眼神陰沉,視線自鏡中射向她:“有別的男人在?”
她搖頭。
他似乎滿意於她的答複,步出電梯問:“幾號?”
她不吭聲,以沉默作反抗。
他淡淡一笑,大手忽然從她寬鬆的領口伸進,握住一隻豐挺。
“啊!”她頓時驚呼,然後紅著臉咬牙切齒,“12。”
房間門一打開,她就飛快地從他懷抱跳下,動作迅速地將晾衣架上不明物體收下塞到衣櫥裏,然後“砰”地一聲關上櫥門。
他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惡劣一笑:“內褲嗎?又不是沒被我看過,藏什麽?”
她惱羞成怒:“如果現在不是法治社會,我早已把你千刀萬剮。”
他微笑:“我寧可你先奸後殺。”
她氣結,放棄跟他作戰,冷冷地問道:“你來我這做什麽?”
“不能來麽?”
“我們還沒和好。”更何況,他又不是沒有美女作陪。
“小孩子。”他很不屑地。
她鬱悶,有些委屈。
他怎麽可以這麽輕鬆地再來找她,仿佛那天,他從來沒有說過那些傷人的話。
以為自己不在意的,原來還是隱隱受傷了。
他自然是無礙,正如他所言,她根本不會給他造成什麽負擔。
那麽,又為何來找她?一時寂寞,空虛?
低頭自嘲地一笑——她想這麽多幹什麽?這樣的夜裏,有一個人陪著,也不是壞事,總勝過自己孤獨。
“喝什麽?”她轉頭問他。
“不用。”他坐下來,拉她坐在自己大腿上,雙手環著她。
“你畫的?”他指指電腦上的圖。
“嗯,”這樣親昵的姿勢讓她有些不自在,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拂過臉頰,她耳根紅起來。
“不錯。”修長的手指敲擊鍵盤,他往下翻圖,“怎麽總是喜歡大大的落地窗?”
“那樣陽光可以照進來,滿屋子都鋪滿,風吹進來的時候,可以抱著被子窩在床上睡覺,多愜意。如果窗外有海就更好啦,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的一臉向往,頰上紅撲撲的,台燈的淺黃光暈下,像個可愛的陶瓷娃娃。
他低頭,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她呆住,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偏過去,才看見發現他左耳今天戴了顆耳釘,Giorgio Armani的銀鷹,微微閃光,低調而華麗。
她心裏歎了口氣——這個風騷的老男人。
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耳垂。
“喜歡?”他問。
她誠實地點頭。
他伸手把耳釘摘了下來。
察覺了他的意圖,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我的耳洞堵了快一個月了!”
“把手拿開。”他不耐地命令。
僵持到最後,終於還是她的慘叫,成全了他的決心。
“好痛。”她小心地摸那隻飛到她耳朵上的鷹,眼淚汪汪。
“不許摘下來。”他恐嚇,唇邊勾起一絲輕淺的弧度,棕眸滿意地看著她。
“我還得寫會作業。”她抬眼看著他,可憐兮兮地。
“好,你請便。”他放開她站起身,往浴室走去,“我先睡覺。”
她傻眼,目送他囂張地關上門。
洗過澡,他很自覺地睡到她床上。
空氣裏隱隱有沐浴液的清香,背後傳來淺淺的呼吸聲,盯著電腦,冷歡的心跳卻跟著他的呼吸起伏不定。
掙紮了半天,她放棄,關上燈輕輕爬到床上。
有力的雙臂自身後環住她,她身體頓時一僵。
“我隻想抱著你睡。”他輕輕開口,下巴抵著她的頭發。
身體忽然鬆弛了下來,她緩緩轉過身,趴在他的胸口。別太煩,別太亂,隻要這懷抱能讓她取暖就足夠。聽這耳邊的心跳,一直是平穩的節奏,斷不會為了誰而改變。
他不是她的王子,她亦不是他的Cinderella,隻是這長夜漫漫,適合彼此慰藉。
“為什麽害怕愛?”他忽然問,打破寧靜。
她心裏一震。
這個男人,早已看穿了她。
“因為害怕失去。”她輕聲回答。
“好,”低沉的聲音在頭頂緩緩響起,“那就不愛。”
她疑惑地抬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我們在一起,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