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聖靈軍
黑暗裡，塔樓高聳在就像惡鬼一般猙獰咆哮的暴風雨之中。
聽到女子的話，坐在火堆旁抱膝取暖一直沉默著的小老鼠，這時抬起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孔注視著那神色悲哀的女子。
呼嘯的冷風，夾雜著冰涼的雨水，從被破壞的門窗魚貫如入，將那燃燒著的火焰斜斜的吹飛了起來。
「你居然是兩年前帝國派來流霜鎮討伐青之獠牙的其中一個聖靈？！」
小老鼠睜著眼眸，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流霜鎮的居民都知道，三年前流霜鎮的慘狀驚動了帝都的那些大人，便先後兩次派遣過兩次聖靈軍前來討伐青之獠牙，最近的一次，便是距離如今的兩年之前，那次的聖靈軍同樣由五個人組成，他們信心滿滿的來到流霜鎮，宣稱一定會解放流霜鎮的居民。
那五個聖靈穿著潔白的鎧甲，胸口的位置雕琢著一個看起來像是雪蓮一樣的圖案，顯得無比的高貴和神聖。
那五個人，包括四名男性和一名女性，他們看起來很是靠譜。這是流霜鎮的居民第一眼得到的印象。
他們當時胸有成竹的樣子，讓身處黑暗被苦苦折磨的流霜鎮居民再一次看到了希望，但沒有想到，那五個人卻在流霜鎮還沒有待夠一天的時間，便被青之獠牙的那七個幹部輕而易舉的擊敗，最終落得了個死無全屍的悲慘下場。
這件事在流霜鎮，是眾人皆知的。
塵長明看見小老鼠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並沒有覺得有多奇怪。畢竟年幼的他曾經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些拯救者身上，但很不幸的是，兩次都落空了，讓小老鼠陷入更加絕望的深淵之中。
他一定不會重蹈那些人的覆轍，他會拯救流霜鎮的居民，讓小老鼠像其他的小孩子那樣過上正常的生活。
女子沉默，不再回話。
她那兩道細長的柳眉之下，那雙大大的眼眸泛著晶瑩的淚光，如同初春雪山上融化的積雪在太陽下閃閃發光，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小老鼠喃喃道。
當時流霜鎮很多人都親眼目睹了那五個聖靈與青之獠牙的戰鬥，那場戰鬥可以說是在一瞬之間便結束了的。
很不幸，那五個聖靈被瞬秒了。就跟第一次來的那些聖靈的下場一樣。
在死亡面前，他們那副高貴的姿態消失無蹤，面色猙獰的痛苦著，哀求青之獠牙饒過自己一命。
但很顯然那只是徒勞的罷了，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從青之獠牙的手掌之中逃脫，全都死在了那些幹部的手裡，然後被青之獠牙的那些妖獸吃進了肚子。
第二天，這個消息被傳遍了整個流霜鎮，人盡皆知。
「你們當時明明全都死了，很多人都看見的了。」
小老鼠身軀顫抖的說道。
塵長明想起不久前，女子在他身上所使出的那逼真無比的幻術，那應該就是女子嘴裡所說的天賦【鯨落】，如果女子所說的都是真的，莫非.……
「難道你當時也是用幻術逃脫的嗎？就像不久前，你從血千刃的手裡救下我那樣？」
塵長明猜測道。
女子眼中淚光閃爍，她臉上的那兩個深深的凹陷，足以證明她這兩年來在流霜鎮過得是多麼的痛苦。
她有曾無數次在黑暗之中絕望的掙扎，得不到救贖。
「你說的沒錯。」
女子直言不諱。她抬起眼眸，深呼吸一口氣，神情看起來痛苦極了，重新回憶起兩年前如同煉獄一般的黑暗記憶。
「我的名字叫做白瑛。我的天賦【鯨落】，是一種可以通過靈氣製造出幻境的能力。當時我們五個人，根本就不是那七個幹部的對手，可以說是毫無反擊之力。那時我知道再這麼下去的話，我們所有人肯定都會死。所以我便提前準備好了幻術，製造出自己死亡的假象，然後順利從其中逃脫活了下來。」
活了活命，她拋下了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獨自苟活了下來。
白瑛終於忍不住崩潰了，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眸中溢出，劃過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在用昂貴木材鋪墊而成的地板上。
塔樓中央那早就已經乾涸了的水池，就像是一隻黑色駭人的瞳孔，無聲無息的注視著塔內所發生的一切。
聽到這樣的答案，塵長明為白瑛的遭遇，感到很是同情。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子。
這位姐姐也太可憐了，塵長明心想。
他領教過血千刃的恐怖之處，他都還與狂獄和紅蝶二人交過手，所以他可以想象得到，當時他們五個人，在面對青之獠牙的那七名幹部時，心裡是有多麼的無助和絕望。
小老鼠沉默著，那叫做白瑛的女子，居然是用這種方式活下來的。但想起不久之前，她也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救下塵長明，便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了。
林離這時已經快要餓到虛脫了，她的力氣比常人的要大很多，但相應的，她身體消耗的能量也要比常人的要多得多。
但她還是很認真的聽著白瑛的話，她那雙靈動的眼眸轉動著，隨即有氣無力的說道，「雖然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對你來說或許有些殘忍，但我還是要問。」
白瑛注視著林離，梨花帶雨。
「既然你的能力是製造幻術，那為什麼當時沒有製造出你們五個人全都死亡的假象呢？這樣你們就可以全都逃走了吧。」
白瑛聽到林離的話，臉上有一絲怒意，然後抽泣的回答道——
「你以為我當時沒有想到這一點麽，如果可以，我早就那樣做了。」
畢竟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四個人不要死。
他們五個人是隸屬帝國的第一百二十六聖靈軍，曾經一起討伐過無數的黑暗生物，曾經拯救過無數陷入黑暗之中的人們，曾經起誓會永遠效忠於落靈帝國，竭盡全力的替落靈大人守護她所深愛的這個國家。
他們四人對白瑛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夥伴，但她卻在兩年前與青之獠牙的那場戰役中，狠心的丟下他們四人逃之夭夭了。
這兩年來，只要白瑛想起這件事，她都會陷入難以自拔的痛苦之中。
白瑛無法原諒這樣懦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