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聲東擊西
書房裏一片狼藉,筆墨潑黑了她最喜歡的檀木書桌,上好的宣紙碎了一地,寫好的請貼丟滿整間書房,放在架上的古董花瓶一個不留全碎在地上,口中的小鬼拉扯著嗓子坐在碎瓷裏哭髒了小臉,白嫩嫩的小手還抓著半塊碎瓷,手指被劃破流出血來。
逸兒瞧見來人是施乾錦,哭聲更大,丟了碎瓷張開雙手叫著:“娘親、娘親……”
“怎麽了,逸兒?”施乾錦驚嚇不小,慌慌張張抱起逸兒,快速掃了眼書房,原本該在書房裏寫喜貼的東方鬱不見了。
“逸兒,你爹爹去哪裏了?”希望不會發生意外!施乾錦緊張地問懷裏的逸兒,迅速翻出衣帶裏的創傷藥給他受傷的小手抹上,再熟練地拿手絹包好。
上好藥止住血,小手沒再那麽痛。逸兒抹抹眼淚,想起被抓走的東方鬱又哭起來,抽泣道:“娘親救爹爹,爹……嘔……爹爹……嘔……被人……嘔……被人抓走了。嗚嗚嗚……”
被抓走了!
施乾錦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張知府等人,看來他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拜訪是假,劫人才是真。抱著逸兒旋身飛出書房直奔千夜府,胸中怒火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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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府
張知府落敗回府,一進大門便急急招來衙差問道:“離語回府了嗎?”
“回大人,總捕頭還沒有回府,可要卑職尋他過來?”衙差直覺大人有急事找總捕頭商量,請命出府尋人回來。
“不用,你先下去吧!”張知府攔住衙差,將人打發走。剛有的一絲希望突然落空,受不住接二連三的打擊,身形一晃,筆直地向地上倒去。
“大人小心!”跟在身後的錢師爺上前實時將張知府扶住,吩咐下人拿些茶水壓驚。
“大人別擔心,離語是府中武功最好的捕頭,拿下一個不懂武功的人如探囊取物。可能遇什麽事耽擱了,不久後就能回來。我們還是先等等看,然後再做打算。”錢師爺說話沒有十足的把握,心裏比張知府更亂更驚更慌。
下人拿來熱茶,張知府端起茶杯喝了小口,沒來得急下咽就被神色慌張的衙差嚇噴出來,手中的茶杯順勢摔在地上。
“啪!”就著茶杯摔碎聲,被打傷的另名衙差被扔進來,落在張知府眼前。
“誰,膽敢私闖千夜府,打傷衙差?”張知府被來者彰顯的惡意激怒,用力拍桌而起。
施乾錦抱著逸兒飛身而入,欺身而上,出手如風,掐住張知府脖子,青著臉冷笑:“張大人好計謀,聲東擊西用得不錯。說吧,將人藏哪裏了?”
“本府不明白施姑娘的意思。”張知府臨危不懼,冷靜地看著施乾錦。
“跟我打啞迷是吧?”施乾錦不相信眼前的老狐狸,手指慢慢加重力道,瞧著張知府的臉因缺癢而慢慢變紅,猛然鬆力,沒等一口氣喘勻又掐回去。反複折騰幾次,張知府翻著白眼就快暈過去。
錢師爺瞧著上司快死於非命,趕緊上前解救:“施姑娘息怒,大人真的不明白姑娘在說什麽。”
施乾錦瞧也沒瞧錢師爺,冷冷道:“你倆蛇鼠一窩,你的話跟他的話一樣,本姑娘一概不聽,隻信自己的判斷。說吧,將東方鬱抓到哪裏去了?錢師爺,成親沒了新郎是件很懊惱的事,你應該明白。給你十個數,你代你家大人說。不然……我送你們進宮當差,近身為皇上效力。”
“十、九……二……”
“你先放了大人!”眼瞅著隻剩一個數,施乾錦沒有退步的意思。錢師爺知道她是認真的,隻好放棄陷瞞解救張知府。
施乾錦放開張知府,轉身看向錢師爺:“我的答案呢?”
錢師爺看了看咳嗽不止的張知府,咬咬牙道:“我們是安排了人劫走你的小相公,但是派去的人到現在還沒回府,你要的人我們也不知道在哪裏。”
看得出錢師爺所言非虛,施乾錦沒再多問,客氣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先走了。剛剛多有得罪,請諒解。錢師爺,如果有我家相公的消息,勞煩派人前往綠林山莊告知小女子。”
“娘親,爹爹呢?”逸兒環視一圈後,並沒發現爹爹的身影,感覺被娘親騙了,不安分地扭著身子想掙脫。
“逸兒乖,娘親會很快將爹爹找回來。”施乾錦安撫懷中的逸兒,蹲下身子從打傷的衙差腳下除去一隻官靴,仔細瞧鞋底的特殊花紋,默默記住後扔掉官靴踏塵而去。
“師爺,怎麽回事兒,怎麽她連孩子都有了?”張知府抖著手指,指著施乾錦離開的門口。
師爺嚇得渾身都抖了起來,哭喪著臉看向張知府問道:“大人,怎麽辦?我們……我們的腦袋快掉了!”
“快快,本府要上書皇上,準備飛鴿傳書。”突然出現的小子身份複雜化,儼然是施乾錦的正牌夫婿,兩夫妻連孩子都有,這事兒他處理不了,必須讓皇上知道。張知府反應很快,顧不上害怕,讓人備了紙墨奮筆疾書。
新郎失蹤的事很快被綠林山莊裏所有的人知道了,施盟主應變能力強,立即組織所有仆人丫環分成小組全城尋找。隻留下拂蘿和施老夫等突然跟著消失的施乾錦回府。
施乾錦去而複返,回到沁心小築的書房找線索,碰上等她的拂蘿。
“小姐你去哪裏了,姑爺和小少爺不見了!”拂蘿焦急地跑過來,看到施乾錦懷中的孩子鬆了口氣,天真的以為是她家小姐帶著姑父和小少爺出門溜達。看了一遍,沒發現應該一起回來的姑爺後,她才知道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剛鬆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裏,緊張地問,“姑父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拂蘿,看好逸兒,我去找東方鬱。”施乾錦將孩子丟進拂蘿懷中,轉身走進書房。
快速掃視書房,發現不常開的西窗虛掩著,走近西窗仔細一瞧,窗欞上有隻鞋印,其底紋和官靴底紋一樣,證明從房中劫走東方鬱的人是府衙裏的人。
如果錢師爺沒有撒謊,按著時間推斷,那人在她去府衙之前應該早就帶著東方鬱回府了,為何兩人遲遲沒歸?離語是衙裏出了名的敬業模範,為人冷漠高傲,不可能帶著東方鬱在外麵亂走。那麽,剩下的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們在半途出了事!
拂蘿抱著孩子跟進書房,正想問話,發現她家小姐一手托腮,一手托肘,知道她在思考,不喜歡被人打擾。隻好將話咽進肚子裏,在一旁靜靜等著。
施夫人等了半天不見拂蘿回來,心裏有點擔心,匆匆趕來沁心小築,看見書房裏的女兒和孫子,緊張地迎上前,將逸兒抱回懷中親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推開西窗,施乾錦往窗外看去,快速將窗外的景物過濾一遍,發現東南方向百米處有顆樹斷了細枝,推測是那人帶著東方鬱體重超支不堪留下的,他們應該是向後山去了。
“小姐,你去哪?”拂蘿瞧見施乾錦突然翻出窗外,施展輕功踏雪無痕,向後山方向去了,來不及和施老夫人交待一聲,跟著翻出西窗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