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街

  南遙蔫蔫地給倚靠在了這顧衍的身上,一旁的北野,正微蹙著眉頭給她診著脈。


  “如何?”顧衍關切地給問道。


  “普通的傷寒罷了,沒有大礙的。”北野給回答道,又說:“哎,不是,你那體質不是天下無敵的麽,隻不過是在這外麵給睡了一個晚上而已,怎麽就病了呢,反而那笑笑和小南平是一點事兒也沒有。”


  南遙先是不滿地給望了那顧衍一眼,見他也是著急得不行,就不舍得再同他置氣了,而是給解釋道:“可能是我同那東姐的八字不合犯衝吧,每回要見她之前都會著涼。”


  “嗯,我覺得也是。行啦,你就在這馬車裏給躺著吧,最好是能睡一覺,發發汗。”說著,就給走了出去,並讓那顧衍好生照顧著她。


  顧衍對此是心疼不已,歉意地給歎道:“對不起,昨晚要不是我,你也不能生病。”


  “嗯,是要怪你的。”南遙有氣無力地給說道:“你得補償下我。”


  “夫人想要什麽補償?”


  南遙說:“你不能天天如此,我會受不住的,要不,咱們半個月做一次?”


  “不行,你是想要我欲|火焚燒而死麽?”顧衍給好笑道。


  “那……七天?”南遙又給建議道。


  “兩天。”


  “五天。”南遙開始同他討價還價了起來。


  “三天。”


  “你……”南遙吃癟,不開心地將頭給扭向了一邊,不要理他了。


  顧衍挑著眉給調侃道:“夫人這是不滿意麽,那還是天天如此吧。”


  “我不要……”南遙弱弱地給嘟囔了一句,說:“那就三天吧。”


  被她的那副樣子給惹得這心尖上直顫,顧衍又情不自禁地上前去吻住了她。南遙連忙給躲了開,嗬斥道:“別鬧,我會把這傷寒傳染給你的。顧衍,我真的好累。”


  顧衍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有點過分了,於是趕緊地給克製住了自己,安撫道:“好,我不亂動了,過來,我哄著你睡覺吧。”


  南遙乖巧地又給鑽回到了他那懷裏,後者緊緊地抱住了她。


  ……


  他們這一行五個人,終於在那午時之前,給趕進了這蓬萊城內。這街上人跡寥寥,那大部分的店鋪也處在這關閉的狀態下。就算是有碰到個人,他們也是急色匆匆的。哪怕你和善地走上前去同他們搭話,他們也會避之不及地給抓緊跑掉。


  南平在這頻頻受挫之後,無語地給走了回來,歎道:“不是說這裏是人間仙境的麽,我咋感覺比那天水鎮都荒涼呢。”


  北野的眉頭皺得很深,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唐笑抬手,輕輕地替他將那眉頭給柔了開。北野這才反應過來,溫柔地對著她給笑了下。


  “看來,此地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北野說。


  “那咱們現在是直接去那東木堂找這東堂主麽?”唐笑問。


  北野應著聲給點了點頭,隨即又朝著那馬車裏給喊了句,“顧公子,小四怎麽樣了?”


  顧衍掀開了馬車簾,回答說:“還在睡,發生什麽事情了?”


  北野用這眼神,示意他給看一下那周圍的環境,笑道:“恐怕,是出了件大事了。你讓這笑笑和南平進去照顧那小四吧,咱倆守在這外麵駕車,得趕緊趕到那東木堂裏去找東姐問問情況了。”


  “行。”顧衍說著,便從那裏麵走了出來,同他一起駕起了馬車。


  可待他們走到那朱雀大街時,就發現這裏烏烏泱泱的全是百姓。這馬車肯定是過不去了,隻好給停在了那街頭巷子口裏。北野觀察著這群人,覺得他們看起來並不是很正常的樣子,雖然穿得是中規中矩的,但卻統一用了個暗紅色的紗幔給蒙住了頭。此時也都給望著那廣場的高處,嘟囔地念叨著什麽經文。


  “這是怎麽回事?”顧衍不禁給問了一嘴。


  北野應道:“咱倆過去看看吧,讓她們三個先這裏給呆著,免得有危險。”


  顧衍囑咐了這唐笑一聲給照看好那南遙,然後就跟著這北野,往那廣場深處探了去。


  北野一路走來,都在試圖努力地給聽清楚他們那嘴裏的經文內容,可自己頭腦風暴過後,依舊是一籌莫展。不由得對著那顧衍給搖了下頭,表示自己也沒有頭緒。


  這時,那廣場的高處迎來了一個人,身上給罩了件暗紅色的絨袍鬥篷,鬥篷很長,落在了地上,隨著他的走動,頓時給拖拉出去了老遠。他的年紀像是不小了,滿頭的灰發,還帶著些許的自然卷,隨意地給披散在了那肩上。雙手相握放在腹部,顯得姿態異常得莊重。


  在他身後的不遠處,隨之而來了四個青年,個個身材魁梧,走起路來也是整齊有序,一看就是被訓練過的。穿的呢,並沒有他那般的正式,還破破爛爛的。隻是也都和這些百姓們一樣,用了個暗紅色的紗幔給圍住了腦袋,腰間也綁了個紅綢布的腰封。


  他們的肩頭上,給抗了個布包,用麻袋和繩索包得很是嚴實。等他們走近了,顧衍才發現,那是個也就隻有五六歲的一個小女孩,不禁心頭一顫。


  那個披著鬥篷的人,很顯然是這些百姓們恭維的對象。隻見他站定後,先是展開了雙臂,頭望著天,嗚嗚呀呀地給念叨了一句什麽。這百姓們呢,也學著他的樣子,做了相同的事情。


  顧衍同那北野對視了一眼,心歎:看來此事不簡單……


  突然,那個鬥篷人又開始說起人話了。他的聲音尖銳得很,顧衍一度以為那不是人類能給發出來的聲音。語氣慷慨激昂,陰陽頓挫了個徹底,不明白情況的人,恐怕會覺得這是一場人為給排練的鬧劇。


  “昨夜……我同這神明,做了下溝通。其稱,他們當年無意間被那魔族算計,釀成了慘狀。最近這蓬萊發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為了來警醒你我,繼續替他們懲惡揚善,將那魔族以及被他們給魔化了的人族給趕出這蓬萊去,還他們一個清明的仙境。我……作為那薩滿教如今唯一的嫡傳教主,自知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你們都是相信我相信神明的人,是善人,是偉人,是那光明的使者,你們也一定會同我一樣,為了更好的明天,共同進退,是不是?”


  “沒錯,我們會同主教你共同進退的。”這群民眾的西南方,突然有人給吼了這麽一句。於是這群百姓也都開始響應了號召,右手握拳,激昂喊道:“我們同主教共進退……”


  聲浪連綿不絕,猛地把這顧衍和北野給吼懵了,兩人四顧巡望了過去,這心裏都生出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那位主教笑著給做了個安撫的手勢,百姓們立馬就不作聲了,繼續虔誠著望著他。


  “我理解你們的心意,神明自然也會懂你們的心意的。可是神明說,魔族殘留的勢力太過於強大了,哪怕是動用他們的力量,也無法撼動其全部的根基。好在,他們給你我指引了一條方向。”主教說著,就給指向了後麵那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小女孩,歎道:“你們知道麽,這個小姑娘,就是當年魔族留下來的宗族後人,是神明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給找出來的。為了神明的大業,咱們必須要斬草除根。今日,我們就在此地將她焚燒,徹底地給打擊下那魔族的囂張氣焰,你們說好不好?”


  “好,好,好……”民眾又紛紛響應了起來。


  可就在此時,從這高台下方給爬上來了一個民婦,三兩步便給跑到了那主教的腳下,匍匐身去,抓著他鬥篷的下擺說:“主教,主教你搞錯了,那是我的女兒呀,不是什麽魔宗後人呀……你放過她,放過她好不好?”


  主教和藹地將他給扶了起來,語氣親切地給解釋道:“我知,她現在的身份是你的女兒,那是因為,這魔族為了隱瞞她的行蹤,故此才將她給托付到你家裏去的。但是,她那骨子裏的是魔,這身上流著的也並不是你的血。你相信我,相信神明,待大那業成就之後,神明必定會賞賜給你一個屬於光明的孩子的。”


  “不,不,不……”婦人給痛哭道:“她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呀……”


  主教麵露不悅地給搖了搖頭,吩咐著屬下們將這個婦人給拉到一邊去。而後又對著那四個莽漢說:“把孩子帶過來吧。”


  那四個人順從地給執行了命令,將這個孩子給放到了那台子中間,讓其站在那裏。


  顧衍這才給看清楚了這個小女孩的樣貌,就見那是一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同一般在街上遇到過的那些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那雙眼睛炯炯有神,清澈而明亮。她似乎並不知道這裏在發生著什麽,好奇地給看著周圍的一切。


  “囡囡,囡囡啊……”民婦掙紮地想要抓住自己的女兒,可又被那些人給攔了回去。


  “阿媽?”小女孩似乎給聽到了自己母親的呼喊,聲音甜美地給問了句,“阿媽,你在哪裏呀,你來接囡囡回家的麽?”


  那個民婦想要說話,卻被人給堵住了嘴。小姑娘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又給輕聲喊了聲,“阿媽,你在哪裏呀,囡囡想回家了……”


  一般人在看到此情此景的時候,都會引發同理心。可這群百姓依舊是充耳不聞,甚至是有些木納地給看著她。那個主教似乎邪氣地給笑了笑,然後對著一邊的人,輕聲地給吩咐道:“動手吧。”


  男人聽令,拿著個粗壯的木棍就給迎了上去,身後還有人正幫他在布置著柴火。很顯然,他們是打算先給打死這個孩子,再繼而將她給焚燒的,手段極其殘忍。


  小姑娘盯著這個拿著棍子的凶漢,怯懦懦地給叫了聲,“叔叔……”


  那個凶漢的表情微微地有了絲動容,可在他看了眼那主教之後,還是給舉起了長棍,向下揮去。


  顧衍心歎不好,連忙給飛奔了過去,奈何卻被那高台周邊的護衛給攔了一下。眼見著那個小女孩就要命喪黃泉了,南遙卻不知在何時已經給趕了過來,抱住了這個小姑娘,擋在了她的身上。而那擊力道不小的棍打,也結結實實地給落在了她的背上。


  “呃……”南遙疼得悶吼了一聲,那腦門上的汗噌的一下就出來了,嘴角也給滲出了一絲血跡,可見那人打得是有多重。要是這一棒子給打到了孩子的身上,那肯定是會沒命的。


  顧衍見她受傷了,憤怒不已。三兩招就給撂下了這群人,而後,又將那個凶漢給打翻到地。心疼地將這南遙給抱到了懷裏,輕聲問道:“南兒,你怎麽樣?”


  南遙微微地給笑了一下,歎道:“還好,還撐得住。”


  “不是讓你在那馬車上好好地給呆著麽?”顧衍給嗬斥道。


  南遙並不想和他爭辯這個,而是給問向了他,說:“孩子沒事吧?”


  “她沒事。”


  “顧衍,她很像我小時候,咱們救救她吧。”說著,南遙便拽住了他的衣角,給撒嬌道。


  “好。”顧衍應著,又說:“我先帶你去到北兄那裏,你安心呆著,這裏交給我。”抬手,又摸了摸她的腦門。好熱,滾燙得很……


  南遙笑著給閉上了眼睛,倒在了他的懷裏。


  此時的儀式由於遭到了他倆的破壞,已落得個混亂不堪。不少百姓和教徒都被打傷了,那民婦則趁此時機,趕緊給跑到了那孩子的身前,將她身上的繩索給解了,緊緊抱住。南平和唐笑也給跑到了這北野的身側,同他一起,往那高處走去。


  “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們在那馬車裏給呆著麽?”北野邊走邊問。


  唐笑回答說:“遙遙聽見了響聲,怕你們有危險,就想著來看一看,我倆沒給攔得住。”


  北野走近,給探了探那南遙的脈搏,說道:“趕緊帶她離開,去到那東木堂裏,我得給她重新配置些藥。”


  顧衍點了點頭,然後便抱了她起來。


  正欲離開,那主教也給冷靜下來了,派人擋住了他們。而後又看向了那台下的百姓,給哄騙道:“百姓們,他們來救那魔宗後人了,就定然也是那魔族中人。大家快幫我把他們給抓住,一並替那神明給解決掉此事,以絕後患。”


  “好,好,好……”民眾虔誠地給喊道:“以絕後患,以絕後患,以絕後患……”


  南平無奈地給吼道:“我說,你誰呀,瞎喊什麽呢,你才是什麽魔族中人呢。”


  唐笑也給附和著說:“他呀,可當不成那魔族中人,最多,是個騙子罷了,還是等級不高的那種騙子。”


  “哼,大言不慚。”主教給怒吼道:“你們這些惡徒,還不把那魔族後人給我交出來,興許這神明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我們就不放,你們能如何?”南平給扯皮道。


  北野護著那母女倆,提醒著這南平說:“別和他多說,小四病得不輕,咱們得趕緊離開。”


  “哼,做夢。”主教在聽到了他的話後,又給笑道:“既然你們如此的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今日你們都得在這裏,徹底地給我,給百姓,給神明,一個交代。”


  “這事你說了不算,再見了您嘞。”南平給回說道。


  主教也急了,朝著遠方給喊道:“護衛隊,把他們給我拿下,殺無赦!”


  “我看誰敢!”在那民眾的後方,傳來了一句清脆悅耳的聲音。東裳穿著一襲性感的紅衣,帶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往這邊給走了回來。左手邊,西辰正背著大刀,跟在了她的身側。她的右手上,正拿著一條藏紫色的鐵鞭,拖在地上,發出陣陣的嗡嗡聲,還夾雜著些紅色的火光。


  這條鞭子,名叫血泣,傳聞中是上古神族聖女戰神的獨家兵器,後來流落於民間,幾經輾轉,給落在了這東裳的手裏。那年,她剛得此物的時候,喜歡的不得了,連南遙的麻煩都懶得找了,巴不得天天練功,好配得上此鞭。


  從她的吃穿用度上就能給看出來,東裳並不是一個低調的女子。再加之她長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說是撫媚了。在剛來這蓬萊之時,給迷倒了一大群公子哥,紛紛開始撰寫起有關於她的傳說。所以,這幫個蓬萊百姓,受其影響,對她甚是瞻仰,曾經一度以為她就是那神族聖女轉世來著。


  主教見她殺過來了,這氣勢也給收斂了不少。以前自己見識過她的武力值,嘖嘖,那叫一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後來,在她的身側,又多了個背著大刀的小子,那副冰冷的表情,看著就讓人心寒。於是這麽長時間了,自己是能給躲著點他們就給躲著點。今年自己雖然也是得勢了不少,可那份骨子裏的害怕還是存在的。


  東裳好笑地給看著他說:“老頭,你剛才說,你們薩滿教想要把我的這些個弟弟妹妹怎麽著來著,殺……無……赦,是吧?”


  主教給整了整那衣服,假裝這態度上的強硬,但那語氣已經給慫了起來,問:“東堂主,原來他們是你的人。”


  “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麽?”


  “東堂主,咱們一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既然他們是你的人,今日為何要來砸我的場子?”


  “你的場子?”東裳給巡視了下四周,笑道:“那我得問你了,誰讓你在我的地盤上公然殺人的?”


  “我這是奉了神明的意思。”主教給正色道。


  “得了吧,你在我麵前就別裝了。回去告訴你的老板,不要再來挑戰我東木堂的耐心,小心我一鍋把你們都給燉了。”說著,又給看了那北野他們一眼,說道:“我的人,我得帶走了。老頭,該怎麽做你心裏清楚吧。”


  “你……”那主教還想再爭執些什麽,結果被這西離的一個眼神就給嚇了回去,於是隻好對著那台下的眾人說:“這個……百姓們,那神明剛才發來了新的消息,稱其這幫人是他們派來的。至於這麽做的原因,他並沒有詳說。但我相信,神明自然有神明的理由。神明還說,今日讓你們先回去,改日再來朝拜即可。”


  “是……”民眾動作整齊地對著他給拜了一拜。


  “切,雜碎。”東裳給罵了一嘴,而後說道:“你們幾個,來蓬萊了不先來找我,跑這湊什麽熱鬧。”


  北野神色不明地給歎道:“東姐,你這形勢,有點緊張呀。”


  東裳給沉聲道:“可不是麽,回去再說吧。”說完,又看了那正抱著這南遙的顧衍一眼,問:“小四丫頭怎麽了?”


  “傷寒。”北野說。


  “出息。”東裳好笑地給搖了搖頭,又說:“顧三公子,久仰了。”


  “東木堂主,幸會。”顧衍對著她給點了下頭。


  東裳不再多談什麽了,大搖大擺地向外走了去。她的這番架勢,看得南平直搖頭,膽怯地給湊近了那唐笑說:“咱們家的這位東堂主,好生硬氣呀。”


  “是,我看你們堂主這次,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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