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

  朗長空來找顧衍的時候南遙才剛起,正打著哈欠依偎在顧衍的身側。


  “南堂主,夏姑娘讓我上來和你說聲,她叫了早點,在大堂裏等著你一起去吃。”


  “好的。”南遙應了一聲,轉頭問向身邊的顧衍:“你們這就要走麽,不吃早飯了麽?”


  顧衍順勢摸了摸她的後頸,輕聲說道:“路上隨便吃點就行,歸雲寺有點遠,這邊還有很多事,得早去早回。”


  “哦,那我去叫小二給你們打包些包子。”


  “好。”顧衍對她笑了笑,低頭吻了下她的發頂。


  幹嘛呀這人,朗長空還在這裏呢,就這麽毫不遮掩地親昵。南遙瞥了眼顧衍,臉紅著地跑了出去。


  “兩位真是羨煞旁人呐。”朗長空對顧衍笑道:“好似多年的夫妻一般。”


  “總有這麽個人,當你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就仿若認識了許久,當你擁有了她之後,就猶如擁有了整個世界。”顧衍眉目含情,神色溫柔地說。


  朗長空也好像想起了什麽,嘴角微微勾起,呢喃著應道:“是呀,總有這麽個人。”然而片刻之後,神情卻又突然黯淡了下來,眼睛裏充滿了哀傷。


  南遙將顧衍和朗長空送了出去,又溜溜達達地回了大堂,坐到了夏映荷的桌前。


  “顧公子他們去忙了?”


  “嗯。”南遙應了聲,問:“今日隻有你我麽?”


  “對,分部選址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讓她們都出去找位置了,得盡快定下才好。”


  這時,夏映荷身側的女子站了起來,晃了下身形,有氣無力地說道:“大師姐,您和南堂主吃吧,我先退下了。”


  夏映荷點頭表示同意,女子立馬猶如被大赦般步履蹣跚地走了。


  “你這師妹長得好漂亮啊,但這身子骨也太弱了,總感覺她隨時都會昏倒似的。”


  夏映荷神色一冷,語氣平平地說:“沒事,她最近生病了,讓她在房裏多休息幾日便好,南堂主的身體看起來就很是健康。”


  “哪有,我可懶了。”南遙笑道:“夏姐姐叫我南遙便好,總叫南堂主怪別扭的。”


  “那我可以叫你遙遙麽?”


  “當然,我的朋友基本上都這麽叫我。”南遙笑眼彎彎,默默地吃起了早點,又問向她:“夏姐姐今日想怎麽查?”


  “小心燙,慢慢吃。”夏映荷給她夾了個灌湯包,輕聲勸道:“我們先去城東的高府看看吧。”


  “采花大盜案這是發生幾宗了?”


  “加上高府,一共四宗,都是些城裏的大戶,家裏的小廝護衛可都不少,小姐們平日裏也不怎麽出門,所以這個案子一直都沒有什麽頭緒。”


  “這麽看來這個大盜武功不低啊,竟然能躲開這麽多人的耳目。”南遙頓了頓,又問道:“那這些受害者有什麽共同點麽,她們身上肯定有什麽條件會誘使這個大盜去犯案吧?”


  夏映荷搖了搖頭,回道:“現在隻知道這些女子均是容貌姣好而已。”


  “那作案過程呢,她們若是被人……為什麽不叫?”


  “據受害者們說,她們晚上睡下後就什麽也不記得了,直到早上被丫鬟發現了身上的痕跡,才知自己已被人侮辱了。”


  “這是被人下藥了?”


  “高府曾給高家的小姐找了個大夫,檢查了下身體,但大夫說她身上並沒有任何被人下藥的痕跡。”夏映荷無奈地說:“所以,可見這個案子很是怪異了。”


  “沒事,一定會有線索的。”南遙打氣般的對她笑了笑。


  ……


  顧衍同朗長空來到了歸雲寺,見著了那位剛出關的住持,同他一起坐在屋中品茶詢事。老住持年紀頗大,身體看起來卻很是健朗,仿若看透了一切的世外高人般那樣慈眉善目。


  “住持可認識一位叫做殷霽的公子?”顧衍開門見山地問道。


  “阿彌陀佛,老衲認識,殷公子一表人才學識淵博,以前常來與我交流禪法。”


  顧衍將那畫像打開,詢問著:“可是這位?”


  住持看了眼畫像,眉眼含笑地說:“沒錯,就是他,可真是個極其俊美的人兒,這手上的佛珠還是我給他的呢。殷公子對於佛法很有見地,我以前還想過請他為寺中眾僧講課參學,可他卻總是來去匆匆,通常來找我時也是夜晚,所以我也一直沒有請到過他。”


  “您可知他如今會在何處?”


  住持搖了搖頭,歎道:“老衲本就不知他家住哪裏,而且也已一年多沒有見到過他了。”


  “他有講過他的身份或者是故事麽?”


  “從未,他來我這一般都是聊些佛法,我也不喜過問他人的私事。不過我能看得出來,殷公子是個極好的人,溫文爾雅,內心陽光,對生活充滿了熱愛和期許,總會給人一股如沐春風般的舒服。”老住持頓了頓,猶疑著說:“突然想起來,他以前確實同我說起過一件私事,雖然讓我在未經他允許的情況下告知你們這事有些不好,但說不定能夠幫助到你們些什麽。”


  “住持但說無妨。”


  “他曾和我說起過,他很愛一個人,愛到願意拋下所有的世俗觀念和宗族責任,隻願與那人相伴到老,一生合歡。”


  朗長空突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有些歉意地看向了住持,住持卻對他擺了擺手,說道:“無妨。”


  顧衍向他投來了一絲關切的眼神,而他卻隻是悻悻地說:“看來我跟他確實是不熟,同他喝過那麽多次酒,也不知道他喜歡的是哪位女子。”


  住持卻笑了笑,輕聲道:“說不定不是位女子呢?”


  “哦?”顧衍好奇地問:“是位男子?”


  住持搖了搖頭,笑著說:“我並不知是男是女,何況世間的情愛之事也不僅限於男女之間不是麽,無論那人是誰,我相信若他知道殷公子如此的念他愛他,他一定會感到很幸福吧。自從殷公子消失後,我也有曾想過他可能的去向,也許他是去守護他們的幸福了,真的做到了拋棄所有,一生相守。”


  顧衍點頭,心歎:如此,這個神秘的愛人可能會是個線索,會不會就是這作畫之人?

  “住持可聽說過鬼族?”


  住持點了點頭,說:“我有聽說過江城的傳言,至於這傳言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看來住持並不知道殷霽的真實身份,而這位鬼族傳人恐怕就是通過那條暗道,常來與住持交心的吧,顧衍推測。


  “長空今日怎麽這麽安靜?”住持又給他添了杯新茶,輕聲問道。


  “可能最近的事情太多,沒有休息好吧。”


  “長空是如何認識這位殷公子的?”


  朗長空笑著回道:“說來也巧,也算是您老給搭得線吧。幾年前我曾在歸雲寺外見過他一麵,見他儀表堂堂,有意深交,便留下了名帖,後來他就找我喝過幾次酒。”


  老住持慈眉善目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長空與殷公子是有緣人。”


  朗長空自嘲道:“泛泛之交罷了,可能他對我們來說,隻會是個永遠的謎題了。”


  “我這有一封他的手信,是他一年前來找我聊天時曾落下的,我一直保管至今,既然你們找他,就交給你們吧,說不定會有線索。”住持從懷中掏出了張紙,遞給了顧衍。


  顧衍接過,見那紙張保存得相當完好,可見住持對其的用心程度。小心翼翼地打開,鄭重地讀出了裏麵的內容。


  “你穿過世事朝我走來,成為了我此生唯一的退路。”


  住持笑了笑,歎道:“一生一世一雙人,人生致幸了。”


  “看這字跡,是殷霽的沒錯。”顧衍將手信交給了朗長空,他卻沒有接過,隻見他有些神情悲傷地在那裏發著呆,便問道:“朗兄,你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朗長空頓時反應了過來,搖著頭應了聲:“沒有,在想別的事情而已。”而後又轉身問向住持:“前幾日在歸雲寺附近發生了件命案,住持可有聽說?”


  老住持點了點頭,雙手合十著說:“阿彌陀佛,所有人都有其因果,今日的果必然對照了前世的因,各自珍重吧。”


  如此有深意的一句話,配著住持那深沉清冷的嗓音,不由得令兩人都各自想起了心事,一時間沉默不言。


  ……


  南遙同夏映荷來到了高府小姐的院子,先是在屋外仔細地巡視了片刻。暫不說院外那若幹個小廝與侍衛,就說這府裏的丫鬟也是人滿為患,這高府需要得了這麽多人伺候麽。


  高小姐的貼身丫鬟帶著兩人進了屋,向其輕聲介紹道:“這便是小姐的閨房了。”


  看來這位高老爺很疼他的這個女兒,甚至將整個府裏最好的院子屋落都給了她。


  “晚上外麵可有巡邏的人?”南遙問道。


  “有的,府裏還有老爺重金聘請的鏢頭,日夜交替看守著這裏。”


  “那案件發生的當晚,你有發現過什麽異常麽?”


  小丫頭搖了搖頭,歎說:“自從城裏出了那種事,老爺便將院子看得更嚴了,平時連隻鳥都飛不進來。而且每晚小姐在內室休息的時候,外間都是由我們輪流看守著的,一旦有動靜,我們肯定會發覺的。”


  南遙皺眉,心說:在這麽嚴謹的防守下,那人是怎麽進來的?

  “那晚看守的小丫頭還在麽?”夏映荷問道。


  “在的,昨天早上還是她發現小姐被……那個了呢。”


  “能帶我們去見見麽?”


  “可以是可以,不過昨天事情發生後,夫人盛怒,暴打了她一頓板子,直到現在她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南遙歎氣,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了。


  夏映荷則在一旁提醒她道:“另外三家的情況也差不多,人都是在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傷害了。而高家的布防是最為嚴密的,所以特別奇怪。”


  “的確,若那三家是因為無人看守讓人鑽了空子倒可以解釋,可這高家是怎麽回事?”


  “會不會是內部人作的案?”


  南遙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這麽多道防序,就算是府裏的人也很難不留下痕跡。”


  “也是。”夏映荷歎了口氣,擔憂道:“這真是件很難調查的案子啊。”


  “沒事,過幾天北野會回來找我,可以讓他再好好的檢驗下高小姐的屍體,看看有沒有別人沒有發現的線索。”


  “可是天目門的北堂主?那我就放心了,他的醫術在江湖上可是受萬人敬仰的。”


  南遙卻是不以為然地說:“他來了你可千萬別這麽捧他,他容易飄。”


  夏映荷“撲哧”一笑,“遙遙你很幸福,有這麽多人守護。”


  南遙卻不再多言,與夏映荷一起出了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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