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南平快步走到南遙麵前,激動地說:“堂主,蘇掌櫃根本就沒打算好好安葬紫兒,那兩個小廝推著板車直接將屍體推到了亂葬崗,但是他們膽子實在太小了,剛到郊外就扔下車跑了,我就連人和車都帶了回來,南庸將其安置在柴房,你們過去看看吧。”


  唐笑很是開心,終於可以研究下自己的心頭之惑了,滿意地拍了拍南平,“南平真棒,走走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紫兒的屍體比早上更加的不堪,已經出現了屍僵和屍臭。南平實在沒有勇氣進去,隻好在外麵守著。顧衍皺了皺眉,倚在門外沉默不語。南遙捂著口鼻進去,有一絲嫌棄地看向唐笑,“你趕緊看看,天亮之前我們還是讓她落土為安得好,不然明天整條街都知道南風堂有屍體了。”


  唐笑扁嘴,但還是認真地翻看了起來,“肯定是窒息,死亡時間是今早。”


  “你早上說過了,給點不一樣的可以不?”南遙更加嫌棄了。


  唐笑翻開了紫兒脖子上的衣領,“咦”了一下,南遙連忙問道:“發現什麽了?”


  “嗯。”唐笑指著紫兒的脖子讓南遙看,“早上屍體還比較新鮮,所以隻有一道白綾的紅紫痕跡,過了一天後,這具身體上死前受過外傷的痕跡就露了出來。你看,這條寬的痕跡是白綾的,它下麵有兩道細紫色的印記,繞脖兩圈,肯定是上吊之前就有的。”


  “這痕跡什麽情況下能產生?”南遙問。


  “很簡單,用一條細細的繩子繞脖子兩圈後勒緊就行。”唐笑邊說邊在南遙脖子上比劃。


  “所以,她是被人勒死的?”


  “嗯,可以這麽解釋。”唐笑點頭,“你再看,這兩條細紫勒痕周圍有一些小的抓痕,我比對了下她的指甲,裏麵有些許皮屑組織,可以判斷這些痕跡是她自己抓的,這是典型的抵禦傷,若是她自己主動上吊的,是不會出現這種掙紮痕跡的。”


  “嗯……”南遙整理了下思路,“這麽說早上凶手是先勒死了她,然後再偽裝成上吊自殺的樣子,是吧?”


  “應該是蘇府的人。”顧衍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我早上檢查了下紫兒的房間,床鋪還是一副剛起沒整理的樣子,說明這個人是紫兒熟悉的人,可以毫無防備地讓對方進入房間。”


  唐笑點頭,“從屍體上看,凶手應該是個女人。”


  “怎麽說?”南遙側目問道。


  “一般隻有比死者柔弱的人,才會采取這種繞脖兩圈的方式。因為凶手力氣小,這樣更容易得手。”唐笑解釋說。


  南遙皺了皺眉,“我好像有個懷疑的人選了。”


  “誰?”唐笑問。


  “蘇想兒。”顧衍在外說道。


  “應該不能吧。”唐笑疑惑,“也許是蘇府別的丫頭呢,何況,我去蘇府的時候她還躺在床上虛脫無力渾身冒汗呢,她有能力做這些麽?”


  “如果她是因為做了這些才導致的虛脫無力渾身冒汗的呢?”南遙說:“別的丫頭也有可能,隻是她的嫌疑更大一些而已,畢竟整個蘇府,她倆是最親密的。至於是不是她,咱們試一試就知道了。”


  “怎麽試?”


  “你有沒有什麽藥,能讓人短暫的出現幻覺?”


  “你要給她下藥啊。”唐笑捂住口袋,“有是有,但是這樣好麽,萬一她是無辜的呢?”


  “那我們不就排除一個可疑的麽。”南遙義正嚴辭地說:“趕緊的,今晚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唐笑不情不願地從小包包裏拿出了個藥丸,遞給南遙,“你把它融到水裏讓蘇小姐喝下去就行,這藥會讓她產生幻覺,讓她看到心底最在意的人或事,不過藥效很短,隻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就夠。”南遙接過,“你讓南庸派人將紫兒好好安葬吧,蘇府我和顧衍去就行。”


  ……


  南遙和顧衍躲在蘇府的屋簷上,觀察著府裏的動靜。蘇府並沒有像南遙想象的那般歡天喜的慶祝,而是莫名的平靜。


  蘇掌櫃已經把蘇青雲接了回來,聚在蘇夫人的床頭邊說著私房話。蘇想兒站在一側,看不清表情,但是和他人的親近疏離分外明顯。丫頭端著茶進來,蘇想兒快速接過,端到蘇夫人身邊伺候著。


  南遙看著這一幕,心裏有些異樣,扁嘴和顧衍說:“我怎麽感覺蘇想兒在這個家裏不是個小姐而是個丫鬟呢。”


  “嗯。”顧衍點頭,“看來她的處境並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般光鮮亮麗。”


  南遙撇了一眼蘇想兒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對顧衍說:“我們得想辦法讓她把藥吃了。”


  “我倒有個辦法。”顧衍湊到南遙耳邊緩緩將自己的主意說了。


  兩人貼得太近,南遙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耳根。


  片刻,顧衍迅速地躍進了蘇想兒的小院,推門進入了室內。而南遙則來到了蘇府的正門,敲了敲門。


  小廝帶南遙來到了蘇夫人的院子裏,蘇掌櫃攜子女出來迎接。蘇青雲得體地向南遙一拜,多謝南遙幾日對自己的幫助。南遙客氣地回了禮,不再多說什麽客套話。


  “南堂主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蘇掌櫃問。


  “哦,是這樣。”南遙麵上展現出了一絲不好意思,“唐笑的家傳手鏈不見了,托我過來看看是否落在了蘇小姐的房裏。”


  “啊,那得趕緊找找。”蘇掌櫃連忙讓蘇想兒帶著南遙回房。


  南遙歉意地對幾人行了禮,跟著蘇想兒走了。


  “南堂主,不知唐姑娘的手鏈是什麽樣子的?”蘇想兒帶著南遙邊走邊問。


  “是一條比較細的金鏈子。”南遙麵不改色地回道:“蘇小姐可見過?”


  蘇想兒搖了搖頭,自己今早並沒有見唐笑手上帶著什麽首飾,有些狐疑不決。


  到了院子,蘇想兒請南遙進了屋,給她倒了杯茶。南遙如今可不敢瞎喝這屋裏的水,誰知道顧衍把藥下到了哪裏。


  顧衍已經躲到了屋外的樹叢裏,看到南遙進屋,便發信號朝她比了個手勢。


  南遙了然,在蘇想兒看不見的地方回了個手勢。


  “蘇姑娘身體可好些了?”南遙假裝四處找鏈子,不時地觀察著蘇想兒。


  “好多了,多謝南堂主牽掛。”蘇想兒有些不自在,“南堂主,今日天色已晚,實在不適合找東西,等到明天,想兒讓丫鬟們一起找可好?”


  南遙點了下頭,坐到蘇想兒身邊,給她倒了杯茶,“紫兒的事對你打擊很大吧?”


  蘇想兒眼色一暗,眼角頓時泛起了淚水,“其實紫兒不僅是我的丫鬟,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待我是真的好。”


  “別哭啊。”南遙將茶推到她麵前,“要是心裏難受就和我說說。”


  蘇想兒淚眼婆娑地看了南遙一眼,搖了搖頭,“紫兒發生了那麽多事,去了也好,活著也是遭罪。”


  南遙看蘇想兒還不喝茶,有些著急,“你別太難過,紫兒知道你如此掛念她,也會很欣慰的。”說完,主動拿起來茶杯,“若蘇小姐不嫌棄,南遙以後可以做你的朋友。”


  “當真?”蘇想兒頓時抬頭。


  “真的不能再真了。”南遙麵呈正經地說:“來,我們以茶代酒,以後我就是你的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蘇想兒感激地舉起了茶杯,與南遙相碰,一飲而盡。


  南遙看她喝下了茶,鬆了口氣,也不知道唐笑這藥什麽時候會起作用。蘇想兒看著南遙還滿茶的杯子,不解地問道:“南堂主怎麽不喝?”


  “額……”南遙遲疑,自己喝了不也中招了麽。


  蘇想兒麵露難色,“難道,南堂主剛才隻是和想兒客套客套麽?”


  “不不不。”南遙暗歎自己選了個餿主意,可要是找借口不喝肯定會引起蘇想兒的懷疑,隻好硬著頭皮抿了一口,“天色不早了,蘇小姐早點休息吧,南遙就不打擾了。”說完起身欲回。


  蘇想兒也沒過多挽留,親自送南遙出去,還沒出院子,就感到一陣眩暈,向後倒了過去。


  南遙將她扶到床上,等著藥性發作。


  顧衍快步走到南遙身側,剛才發生的事情自己可都看到了,立馬詢問道:“你也喝了那茶,怎麽辦?”


  “沒事,我沒多喝,好辦。”說完,南遙封了自己的幾處大穴,用內力將那口茶水推了出去,“還好唐笑這藥發作得等一會兒,不然我現在也倒了。”


  “好什麽,要是早點發作你也不用喝了。”顧衍有點遷怒。


  南遙見顧衍生氣有些不解,立馬轉了話題,“你剛才在屋裏找到什麽線索沒?”


  顧衍看著南遙不以為然的樣子歎了口氣,“我找到了些破損的銀票,估計就是紫兒拿給餘超的那些,上麵還有些清晰的腳印,其餘的就沒什麽了。”


  “所以隻能確定紫兒的那些銀票真的是蘇想兒給她的。”


  這時,蘇想兒突然皺起眉頭掙紮了起來,仿佛著了夢魘,不停呢喃著:“我不是有意要殺你的,紫兒,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你幫幫我。”


  “看來真的是她做的。”南遙皺皺眉頭,“估計她要發作半個時辰呢,我們去請蘇家人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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