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疑團重重(47)
沒過多久,尼克就離開了這個島。
他去了加利福尼亞,準確地說是聖地亞哥。他找到了一份平麵設計師的工作。他在業餘時間拍了許多照片。也衝了一下浪。和很多聖地亞哥的女孩子約會過,她們一年到頭曬著棕色的太陽,長長的腿閃閃發光。他不能抱怨。
他到波特蘭去見一條大魚。他坐在休息室裏等著輪到他上場,這時他遇到了利亞姆·布羅迪。利亞姆擁有一家小型的雙人精品平麵設計公司——在\"喬納森和布羅迪的喬納森\"破產之際,這家公司很快成為了他的個人。
尼克很喜歡利亞姆·布羅迪。
在演講結束後的那個周末,他在波特蘭的一個攝影演出從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天上。在那之後,尼克開始了一個即興的假期,在波特蘭遊玩了一個星期。他很喜歡。這是新的和不同的,不像夏威夷和聖地亞哥在每個方麵。他從未離開過。
他們又來了,就像以前一樣。在同一個海灘上懶洋洋地躺著,在那裏弗蘭基失去了他的事業,尼克失去了那個女孩。
尼克趴在他的毛巾上。他疊好的t恤衫遮住了他的眼睛。
弗蘭克和梅爾交談ーー更具體地說,他們激烈而沉默地爭吵起來。弗蘭克的電話響了。
\"我得接這個電話,\"他說。
\"這正是我所說的,弗蘭克。你答應過要離開工作崗位的。尼克來了。\"
\"尼克才不在乎呢,梅爾,看看他。我得接這個電話。這很重要。\"
梅拉蒂歎了口氣。
從聲音來看,弗蘭克一定是站起來走開去接電話的,因為尼克聽不到他說話。梅勒妮又歎了口氣。她用手指在沙子上劃著線,而不是用雙手在上麵劃著線,把它們擦掉。這些台詞消失了,隻留下了一遍又一遍的潦草筆跡。
弗蘭克回來坐在他的毛巾上。
\"是誰?\"梅爾問道。
\"一個同事。\"
\"誰是同事?\"
\"這有什麽關係?\"他說。
\"這很重要。我隻想知道是誰。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好吧,\"他說。\"她在和橋本先生打交道,她需要我回答一個問題。高興嗎?\"
\"高興嗎?\"
\"是的,快樂。或者,這是不是對你的期望太高了?\"
\"弗蘭克,你太刻薄了,\"她說。
\"而你,梅爾,你正在——\"
\"我是什麽?\"
\"沒什麽,\"過了一會兒他說。\"這場對話毫無進展。天知道我休息了多久,你讓我無法忍受。我要去衝浪。\"
弗蘭克站起來擦了擦他的短褲。他把衝浪板夾在胳膊下麵,踢尼克的腳。
\"嘿,尼克,\"他又踢了尼克的腳。
\"什麽?\"尼克說。
\"我們是來衝浪的,對吧?我們可以晚點再睡。你來嗎?\"
尼克把疊起來的襯衫從臉上扯下來,眯著眼睛看著天空。弗蘭克的頭遮住了太陽,他金色的頭發看起來像一個光環。
\"幾分鍾後到那兒,\"他說。他坐了起來,抓起瓶子裏的水,喝了一大口。水是溫的。他喉嚨發癢。
\"別花太長時間,\"弗蘭克說。\"好的波浪不像淑女。事實上,你需要努力工作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真的嗎?\"梅爾說。\"真的嗎?\"
\"我孩子的母親變得敏感起來,\"弗蘭克向尼克解釋說。
\"看起來是這樣,\"尼克回答。
弗蘭克轉身向大海跑去。他隻用了幾秒鍾就到了腰部以下。
\"他有點不對勁,\"梅爾說。
尼克轉過身來看著她。她盤腿坐著。她巨大的肚子就像保齡球一樣閃閃發光,在她的黃色比基尼的上下身之間。她把一隻手放在它旁邊,心不在焉地搓著它。
\"哦,梅爾,\"尼克說。
\"不,我真的這麽認為,尼科,我真的這麽認為,\"她說。\"我覺得他有外遇。\"
\"不。永遠不會。弗蘭克愛你勝過任何男人愛一個女人。\"
\"他以前是,\"她說。\"但最近他幾乎不在家。他的工作時間太長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瘋狂。\"
她抬頭看著蔚藍無雲的天空,忍住淚水。
\"梅爾,不,絕不,\"尼克說,他是認真的。\"我敢肯定,這種工作時間是有充分理由的。\"
\"他甚至不願在我麵前接工作電話。他總是去聽不見的地方,而且總是布裏奇特。布麗姬特年輕漂亮,風趣聰明。如果我不得不再一次聽到布裏奇特是多麽聰明的話題,我就不知道了。\"
尼克用胳膊摟著他的腿。\"我不相信他會那樣做,梅爾。如果他知道你這麽想並和我談論這件事,他會傷心的。你知道他會的。\"
\"是的,\"她說。\"你說得對。對不起,妮可。\"
她戴上一頂大的、鬆鬆垮垮的太陽帽,擦了擦眼睛。那頂帽子遮住了她的臉,尼克一點也看不清她的五官。
\"你應該和他去衝浪。他今天為了你請了假。你必須真正地評估,\"她笑了一個短短的單一的哈。
\"我為什麽不和你一起呆在這兒呢?\"他說。他歪著嘴對她笑道:\"我們可以建一座沙堡什麽的。\"
\"我帶來了一本書。我要看書了,\"她說,沒有進一步評論,她在她的大沙灘包裏尋找她的書。她在最底下找到了它,在防曬霜、防曬乳液、水瓶和一袋椒鹽脆餅幹下麵。她打開它,把它放在肚子上。尼克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看書還是假裝在看-——她的帽子有那麽大。
他站起來,抓住借來的木板,走出去迎接弗蘭克。他回頭一看,梅爾還在她那頂巨大的帽子底下做著讀書的動作。他覺得自己本可以更好地處理好整個談話,但他卻因為沒有更努力地嚐試而在精神上自責。
那天晚上,勞阿姨在她家舉行了一個聚會。她喜歡派對。
羅姨媽是一位身材矮小、頭腦簡單的夏威夷女士,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沒有什麽能打倒羅姨媽。什麽都沒有。她是一種完全屬於她自己的自然力量。台風羅。
羅姨媽挺過了熙叔的癌症。她微笑著和他開玩笑,直到最後。她成功地失去了她唯一深愛的女兒。她經曆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會迫使任何正常人跪下,被絕望和恐懼扼死。不是羅姨媽。她的基本自我從未改變。她是以親身形式愛的。
羅姨媽用有力的手臂摟住尼克,吻了吻他的嘴。
\"來,給你的盧阿姨一個擁抱,\"她說,盡管她已經擁抱過他了。
尼克的媽媽在尼克和弗蘭克的爸爸去世後搬到了羅阿姨家。她很孤獨,和羅阿姨在一起的生活從不孤獨。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任何時候都可以順便過來聊聊天,喝喝酒,吃點東西ーー總是有東西吃的。羅姨媽是個了不起的廚師。
媽媽搬出去後,弗蘭克和梅爾搬進了爸爸和熙浩叔叔親手蓋的房子。兩個男人親切地把木頭染上了色,想象著從一堆木頭變成一棟房子,再變成一個家,兩個小男孩將在那裏度過最偉大的冒險。尼克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斷了胳膊,需要縫針的那棟房子,他在那裏得到了第一台相機,拍了第一張照片,並且驕傲地將它展示在起居室的牆中央,在同一麵牆上,他的媽媽描繪了小弗蘭克和小尼科的成長過程,一條一條鉛筆線,一點一點地往上爬,長大成人。同樣的房子,現在是黃色的充滿了梅爾的想法,椅子和桌子和梅爾的想法,家和舒適。每當尼克走進這座現在已經發黃的房子,他的心裏就會感到一陣緊張。他試圖記住自己在那裏長大時的樣子,但就像其他任何記憶一樣ーー那些狗屎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褪色,最終他不得不在自己的記憶中把它塗成黃色,或者讓它灰飛煙滅,而他也不準備這麽做。
尼克的歡迎回家聚會正熱鬧地進行著,羅姨媽的小房子正在踩著長腳高蹺在跳舞。爸爸和熙叔也建造了這所房子,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複製品,當尼克走進沒有上鎖的前門時,他能感覺到他們就在這裏,就像他能感覺到羅阿姨把他抓起來時的巨大手臂和巨大擁抱一樣。羅姨媽在擁抱方麵毫不吝嗇。
\"哦,親愛的尼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過來吃吧。你瘦得皮包骨頭。\"
那天晚上,羅姨媽的家裏充滿了歡聲笑語,每隔一個晚上也是如此。從任何角度來看,它都可以被認為是一個展示各種形式笑聲的舞台——從尷尬地躲在一隻手後麵說笑話,到哇哇大叫和哇哈大笑,再到孩子們翻滾的捧腹大笑。
盡管熙叔叔和羅阿姨隻有一個孩子-——可愛、溫柔的瑪麗莎-——但是周圍總是有孩子。
尼克總是記得瑪麗莎是善良、溫柔和安全的。有時候爸爸媽媽晚上出去的時候,她會看著爸爸媽媽,做一些能讓他們微笑、快樂、聞起來像香煙和朗姆酒的事情,等他們回家的時候。
在那些夜晚,尼克總是醒著躺在床上,盡可能保持沉默。他不想給瑪麗莎惹麻煩,也不想讓他的父母看不起她做保姆的能力,但是當他的父母不在家的時候,他不能睡著。他需要他們安然無恙地回家。他需要知道他們在隔壁房間。他總是醒著,躺在床上,聽著弗蘭克緩慢而深沉的呼吸聲,這讓他想起了大海推擠著海岸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