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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疑團重重(15)

  哦,上帝,哦,上帝ーー他把我血淋淋的臉狠狠地撞進酒吧ーー來回搖晃。


  \"我給你打過電話。你為什麽不回答?\"

  \"對不起,對不起,\"我哭著說。酒吧把我的聲音壓低了。


  \"你為什麽讓我這樣對你?\"他喊道。


  我試圖反擊。他太強壯了。我沿著欄杆摸索著,抓起一個啤酒瓶,用了很大的力氣,把脖子扭了起來,用盡全力揮了一下,就在瓶子砸在他臉上之前ー

  我醒了。


  \"我靠!\"特裏說。\"他媽的怎麽回事?\"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的臉從儀表盤上彈開了。我伸手捂住鼻子,當我把手抽出來的時候,鮮血直流。血把儀表板弄髒了。我匆匆忙忙地用藥店買的運動衫袖子擦了擦,然後又用同樣的袖子擦了擦鼻子。我握著它,捏住我的鼻梁止血,小心別讓血濺到乘客座椅的椅墊上。


  我們還在路上,快到高速公路的出口了。波特蘭市中心在我們的左邊。威拉米特河在夕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我夢到了那場車禍,\"我說,仿佛這是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解釋為什麽我剛剛把臉撞到了這個男人的儀表盤上。我在想的是——本打電話來了!他來過電話,我沒有接。他想要什麽?

  \"你會沒事的。隻要給它時間,\"特裏說。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我膝蓋旁邊的座位。


  \"你的出路是什麽?\"

  \"下一個。\"

  \"幸虧你醒過來了,\"他說。


  確實是件好事。


  下了高速公路後,我告訴他怎麽走我的小三層車。我想我很驚訝,它看起來和我昨天早上離開時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我說。我把手伸進擦洗褲子的口袋,拿出了我的錢包。


  \"沒有,\"特裏指著我的錢包說。\"把那個拿開。\"

  \"謝謝。我真的很感激。\"

  \"照顧好自己,好好睡一覺。那種沒有噩夢和鼻子流血的人。\"

  \"好的,\"我透過仍然壓在鼻子上的那件運動衫的袖子說。我小心翼翼地從卡車裏出來,我的身體僵硬地坐了下來。我站著的時候,每一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充滿了憤怒。


  正當我要關門的時候,特裏說:\"西拉斯先生要我告訴你一件事。他說,這是他的原話,你不是她。你是你自己的。\"

  我點點頭。


  特裏點點頭。我關上卡車門,他從路邊開走了,我猜他開車的速度比限速高了兩英裏。


  我用藏在我家門廊旁邪惡的石膏花園裏的侏儒身上的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我把小矮人踩在腳下,讓他側躺著,太累了,沒法把他扶正。他不高興地看著我,不讚成我拋棄他的決定。一進屋,我就先找到了無繩電話,然後才坐在沙發上。我擔心一旦坐下來,就再也起不來了ーー永遠都不會了。我撥通了手機上的語音信箱,我以為我的手機還在汽車的殘骸裏,不管它在哪裏。


  我必須弄清本想要什麽。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完全忘記了他打過電話來。


  第一條信息ー艾比。我是尼克。聽著,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還好嗎?如果你對招待會上發生的事情感到不安,不要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真的。給我回電話。


  第二條信息——嚴肅的艾比。給我回電話。我很擔心。請給我回電話。


  第三條留言是掛斷。


  第四條信息ー艾比,我從吉爾那裏得到了你的號碼。希望你不要介意。媽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艾比,我想我他媽的瘋了。有些不對勁,艾比。真他媽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我總是做這些亂七八糟的夢,而你就在夢裏,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有一天我眼前一片漆黑,我頓了頓,尼爾·布萊克這個名字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嗎?尼爾·布萊克醫生?我不知道,我覺得很瘋狂,但我沒瘋,艾比。我來看你。我得和你談談。我想這可能跟你有關。天啊。我來了。我在路上,大約一個半小時後到。


  第五條信息ー艾比,我是尼克。我現在在海邊的一家醫院,事故發生後你昨晚在那裏住院,你猜怎麽著?你不在這裏。他們說你半夜溜出去了。給我打電話。


  第六條信息ーー這條信息是給艾比的。尼利女士,我是來自普羅維登斯海邊的嘉莉。你今天早上沒有得到醫生的許可就出院了。他說你需要更多的照顧。請回來或打電話。


  第七條留言-喲,艾比。


  這是傑森寫的。


  怎麽了?你的朋友尼克打電話說你昨晚出了可怕的車禍,你在醫院,你半夜溜出去了。你讓我們都很擔心,孩子。給我打電話。


  第八條信息ー艾比,還是尼克。我還在海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你還在這裏嗎?我該回家嗎?請給我回電話。停一下,艾比,我看到他們把你從車裏拉出來。你沒有呼吸。暫停一下,我把相機從後備箱裏拿出來,所有的相機。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這麽做,但是我做了。好吧,不管怎樣,我已經有了。


  新信息結束。


  晚上7點左右,我坐在沙發上。我在沙發上坐了將近一個小時。隻是坐在艾比蓋爾形狀的地方呼吸,我的沙發記得,永遠不會忘記。


  關掉電視。關掉無線電。一切都取消了。


  外麵依然陽光燦爛。溫度徘徊在九十度左右,不肯放手。裏麵實在太熱了,我已經不能再穿我那件血淋淋的藥店專賣的運動衫了,但我還是穿著它。我有決定要做,也有行動要采取,但最重要的是,我隻想坐下來。隻要我能忍受,我就屈服於那種衝動。


  我右肩上的懇求我不要站起來,但是我左肩上的卻很擔心,害怕睡著,害怕去任何地方,但是我很自信她和我需要做點什麽,我們現在需要做點什麽。


  我感到孤獨。我渴望打電話給某個人,任何人,但是我要對他們說什麽呢?我有我以前化身的自己的可怕的現實的夢想?一個護士用一張折疊的卡片,上麵寫著一個可以幫助我的人的地址,並且預言我會早逝,然後把我偷偷帶出了醫院?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信這一切,但我曾經親身經曆過。我非常肯定其他人也不會相信我。


  讓我們麵對現實吧,除了我在銀行裏的那一百一十七美元,我朋友們對我的尊敬是我唯一有價值的東西,還有我七歲時姨媽給我的儲蓄券ーー哦,還有我父親的老照片。那些東西對我來說是無價之寶,但對其他人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就是這樣。我各部分的總和。


  我擺脫了疲勞,去洗了個澡。我聞起來不好。我聞到了醫院、恐懼、汗水和鮮血的味道。至少,我已經準備好不再隨身攜帶嗅覺包袱。


  我把石膏用塑料垃圾袋包起來,用膠帶封起來,然後用一隻手洗了個澡。我擦我的每一部分,直到我吱吱作響,小心周圍的疼痛點。我刷了兩次牙,用薄荷漱口水漱了三次。


  當我再也聞不到自己的味道時,我感覺好多了。


  我穿了一條寬鬆的工裝褲和一件背心。把濕漉漉的頭發紮成一個鬆鬆的單手包。吃了一罐意大利麵條。喝了很多水和一大杯冰鎮速溶咖啡。我發現了一些舊的咖啡店巧克力餅幹,把它們泡在我的速溶咖啡裏,一直吃到我吃飽為止。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盯著那張折疊起來的護士給我的卡片。我把它放在桌子上。沒有電話號碼,沒有姓名,隻有一個地址。我沒有認出這條街。我去之前必須查一查ーー如果我去的話。


  我來來回回含糊不清。


  走?

  別走。


  走?

  別走。


  這太荒謬了。我要走了。


  如果我覺得我可以不用做那些可怕的噩夢就可以入睡,我就會那樣做。我隻想睡覺。事實上,我已經有七天沒有做噩夢了,噩夢變得越來越真實,越來越可怕,也越來越痛苦。如果我對自己非常誠實的話——這是我的原則,隻有在非常罕見和特殊的場合才會這麽做——我就不會那麽確信,下次睡覺的時候我會醒來——這些夢是如此真實和恐怖。


  我下定了決心。我要走了。


  就在這時,家裏的電話響了,我幾乎嚇了一跳。我沒認出這個號碼。讓他們留言吧;我現在腦子裏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最近,隻有收賬的人才會給我家打電話。


  我在網上查到了那張便條卡的地址。那裏靠近我那邊的威拉米特河,靠近一家我約會時去過的釀酒酒吧,就在鐵軌旁邊,在去科學和工業博物館的路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地方幾乎都是倉庫。靠近博物館的地方,倉庫已經變成了可愛的小酒館、酒吧、咖啡館和藝術閣樓。


  現在,剩下的唯一訣竅就是找到到達那裏的方法。我不打算騎自行車ーー手都斷了。路很遠,所以不用走路了。


  我走出家門,繞著房子走來走去,敲響了英格麗德的門。


  英格麗德是我的老鄰居。她兒子擁有這套改裝過的三層公寓。她有一隻名叫布茨的小傑克拉塞爾?和一隻名叫林肯先生的貓。她過去是個芭蕾舞演員,在她那個年代,她可是個大人物。現在,她在她的花園裏工作,讀浪漫小說,有很多男士來陪她。


  她有一次告訴我,她更喜歡和布茨和林肯先生在一起,而不是和她的三個男朋友在一起ーー我記得是三個。她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布茨更愛她,林肯先生和其他男人一樣善變,但至少對林肯先生來說,她從不感到驚訝。


  我還沒敲門,她就把門打開了;她看見我從房子的另一邊走過來。她的房子是主要的入口;她有房子的前半部和樓上。我的入口是側門,房子的後半部分是我的。一個叫弗朗西斯的人住在改裝過的地下室裏。我幾乎沒見過他。我想他上的是夜班。英格麗喜歡監視她所有鄰居的進進出出。她是一個獨行俠的鄰裏守望者。


  \"哦,我的天,艾比蓋爾。你看起來糟透了,親愛的。進來吧。進來吧。我給你倒杯冰茶吧。你要來點冰茶嗎?\"她問道。英格裏德是一個嬌小的女人,苗條的脖子和腳踝。她優雅地衰老了。


  \"我沒有時間去看望她。我希望下次再約。我其實是來請你幫個忙的。\"

  \"這是什麽,親愛的?\"

  \"今晚我得去個地方。我可以借你的車嗎?\"

  英格麗德有一輛舊別克車,她把它放在家裏唯一的車庫裏。她盡可能少開車,寧願步行去商店和農貿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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