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意外(9)
她握著我的腰,在緩慢而有節奏的銅管樂器裏打了太長時間的拍子,我們倆都不知道怎麽繼續下去。她穿著高跟鞋,隻比我矮了一英寸,我不相信自己會這麽接近她的憂鬱。我們兩人分開了,都坐了下來。第一次在餐廳遇見某人是很尷尬的。遇見你曾經愛過的人,或許還愛著的人,比尷尬還要尷尬三層。太粗俗了。
我的意思是,凱特琳和我有不同的生活,我們坐不同的車,我們可能會得到不同的支票。這裏的關鍵詞是分開的,當凱特琳從桌子對麵盯著我的時候,我突然想到:我希望我們不要分開。很深奧,是吧?
凱特琳開始說:\"你看起來不錯,托馬斯。\"
我也這麽認為,然後補充道:\"對不起,我從地球上消失了。我不習慣在這段關係自我解脫後還和女人保持朋友關係。\"
\"這段關係本身並沒有得到赦免,你和我分手了。\"她嘲笑道:\"赦免自己。我就原諒你。\"
我笑了,她也笑了,籠罩在我們頭上的黑色緊張的雲開始尋找其他的獵物。(幾分鍾之內,我們總會聽到這對老夫婦開始為丟失的健力士藥片發牢騷。)
酒來了。食物來了。酒又來了。凱特琳和我一拍即合,沒有人——包括我、那個女招待,或是克萊奧小姐本人——會懷疑我們兩個是分開開車來的。那天下午,我剛告訴她發現巴克斯特躺在我的腿上,談話就不可避免地轉到了我們身上。
凱特琳提出了這個問題,\"你和我一樣痛苦嗎?\"
我點點頭。\"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成為朋友的。\"這是一個釣魚的評論,但我並不確定我到底在釣什麽。
要麽凱特琳喜歡這個誘餌,要麽她想徹底離開水麵。她說:\"我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想要……\"
她停了下來,我看到她的眼睛裏開始湧出淚水。我知道我有話語可以解決一切,為了她,為了我,甚至可能是永遠,但我沒有說出來。她用餐巾輕輕擦了擦眼睛,我說:\"凱特琳,我對你還有感覺。我知道我傷害了你,如果我再這樣對你,我無法原諒自己。但未來幾天事情將會發生,我認為,如果我們現在就開始行動,對我們任何一方都不公平。\"
\"\"什麽事?別再說這些廢話了。這就是你當初和我分手的原因。因為我沒有支持你和你的理論。如果你覺得被背叛了,因為我把我的故事告訴了亞曆克斯·圖姆斯,我不感到抱歉。這是你的行李,不是我的。那是一段可怕的時光,但我選擇像其他人一樣克服它。\"
我的收縮壓上升了10點。\"凱特琳,隻有兩個人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是我,另一個不是你。\"
\"是的,但另一個人已經死了。\"
\"不,有人死了。我說的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也可能還沒死。我活了下來。他也可以這麽做。\"
凱特琳的沮喪表現在臉上的皺紋上。\"托馬斯,你差點死了。沒人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兩處槍傷,從懸崖邊上滾落下來,在大西洋中溺水二十分鍾,通常能解決問題。\"
這就像是似曾相識,我們第一次分手時也有過同樣的對話。
我說:\"我唯一的問題就是有一個人應該相信我,但是他卻不相信我。發現的屍體不是我射殺的那個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屍檢是我做的,托馬斯,沒有槍傷。死因是從懸崖上摔下來造成的腦損傷。他們在你指甲裏發現的皮膚DNA和她完全匹配,司法科學不會撒謊。\"
她確實有一個案子,但是在反複詢問一分鍾很快就結束了。首先,我開槍打中了襲擊者的膝蓋,盡管這有點模糊,因為我剛從430小時的午睡中醒來,這時我才第一次意識到這一點。至於我指甲下的皮膚,他們從來沒有在無名氏身上發現過抓痕。隻有一種解釋可以證明這一點,這是如此牽強附會,我還沒有嚐試在任何人,至少現在凱特琳。她說了四個字就氣衝衝地走出飯店。
凱特琳覺得改變話題是她最大的興趣所在,我想象著她把一個巨大的話題轉盤從荒謬的理論轉到不舒服的沉默再到持續的不舒服的沉默,最後轉回到我們身上。
太好了,我的最愛。
她的眼睛深深地盯著我的眼睛,就像她在試圖數我的視杆和視錐細胞一樣,然後她用一種平靜、克製的耳語說,\"你願意陪我去參加萊西的多發性硬化症慈善活動嗎?\"
萊西為包括她自己在內的年輕畫家舉辦了一個畫廊開幕式,所有收入都捐給了多發性硬化症。那是下周五,我不確定走進凱特琳·多茲的懷抱是否對我最有利。但我很少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情,所以我說,\"我很樂意。\"
凱特琳把手伸到桌子對麵,抓住我的手,然後轉動旋鈕,指向特裏斯滕·格雷爾和我們之間的某個地方。她說:\"我不知道你認為明天會發生什麽,但我不希望你抱太大希望。什麽都不會發生,當它不發生時,我希望你繼續你的生活,我想成為它的一部分。\"
她站起來,吻了吻我的額頭,然後離開了奧斯汀的房間。我想我們還是不能分開結賬了。
簽售會中午在班戈的書店舉行。我從班戈出口離開高速公路,穿過幾條街道來到一大片零售商店。在兩個街區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灰色磚砌邊界商店。大樓側麵的橫幅通知人們\"10月份來領取由作家湯姆斯簽名的《八》,10月1日中午12:00-下午3:00\"。
我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十二點兩分了,已經有一條線繞了半個大樓。我正在停車的過程中突然意識到我把十月份的那本《八》忘在了廚房的桌子上。我決定不再往返四十分鍾取回那本書,而是把錢包從手套箱上擦掉。讓我想想,我在這本乏味的書上花了多少錢?四乘以二十七等於。
該死,如果我繼續這樣下去,十月份的第八本書將會是有史以來最暢銷的書。小心,聖經。
當我走到隊伍的盡頭時,我不禁注意到男人的數量遠遠超過了女人的數量。然後我想了想,女人們不讀真正的犯罪類型,她們讀的是丹尼爾·斯蒂爾和尼古拉斯那些吹鼓手。
在商店裏,大約有一百多個人排成一列又一列的長隊。我踮起腳尖,試圖看一眼這位貴賓,但是我的視線被一張高高的桌子擋住了,桌子上堆滿了十月份的《八》。我前麵的那個人轉過身來問:\"你看到照片了嗎?\"?相當粗糙的狗屎,是吧?\"
\"什麽照片?\"我親切地問道。
他從後兜裏掏出一本雜誌。這是去年11月份的《時代》周刊的封麵,標題是\"緬因事件\"。封麵左側是特裏斯滕·格雷爾毀容屍體的照片。封麵上分開的是字母\"vs.\",右半部分是我穿著華盛頓大學連帽衫的放大照片。
我屏住了呼吸。那人繞過封麵,開始翻閱雜誌。不知不覺中,他肯定注意到了什麽,最終還是回到了封麵。他把目光從我身上移到封麵上,然後又把這個動作看了一遍,最後問:\"是你嗎?\"
我向他保證那不是我。
他說:\"還是那張臉。一樣的運動衫。我想這就是你。\"
\"嗯,不是的。\"我盡可能地把自己挪得遠遠的,同時又不失自己的位置。
這個人在他前麵的人耳邊低語了幾句,他們前麵的人都聽到了。不到兩分鍾,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著名的托馬斯·普雷斯科特。一對勇敢的夫婦走近我,問我是否願意在十月份給他們的《八》雜誌簽名。我禮貌地告訴他們,如果我有筆的話,我會的。他們一直給我提供鋼筆,但總是斷斷續續地折成兩半。很奇怪。寫完第三支筆後,人們就不再問了。
隊伍穩定地移動著,到下午1:30,我已經排在隊伍的前麵10個人了。書堆現在小多了,但仍然擋住了亞曆克斯·圖姆斯的視線。這種期待折磨著我,我想看看這個混蛋長什麽樣。他不可能是個有吸引力的家夥,不是嗎?我的大腦想象出了一個半人半賈巴的形象。這可能就是為什麽他們要豎起書牆來隱藏這隻野獸的原因。
最後輪到我的時候,我走過書簾,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裏一片混亂。亞曆克斯·圖姆斯是個女人。
亞曆克斯,或者叫做亞曆山大,她的眼睛緊盯著她正在寫的那本書,但是我仍然可以辨認出她的大部分麵部特征。她看起來將近30歲,身高5英尺6英寸,梳著馬尾辮,棕色的摩卡頭發向後梳著,橄欖色的皮膚光滑細膩。她穿著褪色的藍色牛仔褲和一件簡單的紅色背心,我不確定她是有三個哥哥還是四個哥哥。她感覺到了我的存在,頭也不抬地說:\"你需要買本書嗎?\"
我聽到自己說,\"是的,我需要一本書。\"
她把自己的作品推到一邊,拿了一本新的,一直低著頭,提醒你,然後說,\"你想把它寫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