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貪婪（16）

  我試圖抑製住我的恐懼，但是我已經沒有多少力量和勇氣可以利用了。這些資源似乎正在布萊特迅速枯竭。我緊緊抓住自己的驕傲，心軟到被人拉下樓梯。我沒有再看凱德一眼，我做不到。我不想看到他因為被打斷而產生的不快，或者我確信他眼中燃燒著的憐憫。


  他知道，不管我怎麽掩飾，他都知道我有恐懼症，他同情我。當凱德在我們身後關上門時，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我的腳上，隻是簡單地吸氣和呼氣。


  我們走下台階，進入陰影之中。當燈泡立刻點亮的時候，有人一直在等著我們。艾登站在搖晃的燈泡下麵，手裏拿著繩子，打量著我們三個。他那明亮的桃花心木的眼睛，和艾比的很相似，還在睡夢中浮腫，但是他很警覺。


  \"上麵發生什麽事了?\"他問道。


  \"現在很安靜,\"凱德回答。


  艾登點點頭，他的手從繩子上滑了下來。密室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艾比探出頭來。\"我們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我告訴他們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了再說,\"艾登解釋說。\"是的。\"

  艾比回到房間，拿著那袋食物重新出現。我的胃感到空虛，我需要營養，但我的胃口不好。\"它們有什麽變化嗎?\"我一邊問，一邊朝彼得和媽媽點點頭。


  \"沒有。\"

  艾比遞給我一包花生醬餅幹。\"他們會醒過來嗎?\"她問道。


  我注視著凱德，腦海裏閃過街上那個人的念頭。他醒了。他又活過來了，要麽是因為疼痛難忍，要麽是因為這些吸盤喚醒了他們的受害者。或者可能是外星人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激發了受害者的覺醒。也許外星人喜歡看著人們在死前遭受痛苦。


  我顫抖著，緊握的手裏嘎吱嘎吱地響著餅幹。\"貝瑟妮,\"艾比罵道。


  \"我們看見一個人醒了,\"凱德謹慎地說。


  \"什麽時候？什麽？怎麽做?\"詹娜尖叫道。


  凱德凝視著我，但我不打算解釋那個男人蘇醒的原因。我做不到。他轉身離開了我。他告訴他們我們所看到的，以及那個人是如何複活的。然後他講述了那個人的死亡。


  他的話引起的沉默是沉重的。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沒有一個人移動，我相當肯定沒有一個人在呼吸。


  \"這麽劇烈的疼痛，或者這些生物，甚至可能是外星人本身，可以喚醒人們,\"艾登沉思著，一邊拍著下巴。當他試圖解開這個謎團時，我幾乎可以看到他好奇心中的輪子在旋轉。如果外星人沒有來搶走他的夢想，他本可以成為一個傑出的醫生或科學家。


  \"這可能隻是一個人能夠再次醒來,\"布雷特指出。


  我把碎餅幹扔回給艾比。我們不能浪費任何食物，不管食物多麽破敗，我也不打算吃。\"那我們怎麽才能知道是哪一個呢?\"詹娜問。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但沒有人能說出來。\"那個老人……\"艾登的聲音漸漸消失了，這時凱德聽到這個建議大為惱火。


  \"我們會對他做什麽?\"詹娜氣喘籲籲地問。


  凱德臉上的一塊肌肉跳了起來，但他沒有提出任何抗議。\"我不知道,\"布雷特回答。


  \"誰會這麽做?\"艾比問道。


  沒有人回答。我們會故意傷害彼得，故意殘忍地對待他，看他是否會複活。他們的意圖是好的，但是實施起來就不那麽容易了。我已經知道誰會做這件事了。


  現在凱德盯著地下室隱蔽的角落，咬緊了牙關，不肯看我。我想告訴他不一定非得是他，但我知道這對我沒什麽好處。我也不能對他撒謊，我不能對他說假話;我內心深處反對這樣做。


  \"我不會耽擱太久的,\"他喃喃地說。


  我向他走了一步，討厭他臉上那種鬧鬼的表情，討厭他那幹癟的嘴巴，但他已經消失在密室裏了。我轉過身去時，布雷特試圖阻止我，但我聳聳肩，對他的手不屑一顧。我咬著下唇，竭力不讓眼淚溢出來。我沒有聽到房間裏傳來什麽聲音，我不知道凱德對他做了什麽，但是燒焦的頭發的味道向我飄來。


  我畏縮著，雙手深深地插入胳膊，直到擦傷。我沒有聽到一聲尖叫，也沒有像外麵那個人那樣突然做出動作。我的心沉了下去。當凱德再次出現時，我沒有回頭，我並沒有厭惡他;我厭惡我們所有人。


  \"沒什麽。\"

  這個簡單的詞就像一把匕首插在我的胸口。我們做了什麽？我們曾經袖手旁觀並允許發生什麽？

  我們該怎麽辦？

  \"他們這樣還能活多久?\"沒有人回答艾比的問題。\"他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不是嗎？我的意思是他們不得不吃飯，不得不喝酒;他們不得不大聲哭喊著去洗手間！不是嗎?\"

  仍然沒有人回應她。\"不是嗎?\"她問道。


  \"我們不認識艾比,\"艾登平靜地說。


  艾比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我也不知道她的問題的答案，但我至少可以給她一些安慰。我走到我的小妹妹身邊，摟著她，我在她溫暖的身體和小小的胳膊裏得到安慰。我還有Abby;我還有艾登。我比大多數人都幸運。


  要幸運得多。


  我不能為自己感到遺憾;我不能畏縮在這裏，被困在這裏，走投無路。不管怎樣，我們必須生存下去。艾比必須活下來，不管發生了什麽。


  \"我們該怎麽辦?\"詹娜的聲音比平時小了些。


  \"別呆在這兒,\"我回答。


  \"貝瑟妮，我們怎麽才能把媽媽弄到別的地方去?\"艾比低聲說。


  我朝凱德望去，但是艾登回答了我。\"我們不需要阿比蓋爾。\"

  我閉上眼睛，痛苦撕碎了我的心，把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不冷，也不漠不關心，但我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身上爬來爬去，穿過我，讓我凍僵了。


  \"不!\"艾比幾乎尖叫起來。我用手捂住她的嘴，目光落在樓梯頂端的門上，我畏縮不前。我們都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站著，等著看地獄是否會降臨到我們頭上。看起來我們還安全，我小心翼翼地把手從她的嘴邊移開。


  我緊緊地抱著她，但我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不再透過冰層包裹著我。艾登歎了口氣，一隻手撫摸著他的頭發，詹娜的眼睛在她的頭上翻滾，布萊特不願與我對視。隻有凱德直勾勾地盯著我。他的眼睛裏燃燒著強烈的欲望，想讓我明白，想讓我明白，但是我已經明白了，我已經看清了事情的真相。我隻是不喜歡我所看到的。


  我們不能呆在這裏。


  這隻會拖慢我們把她帶走的速度。


  或者我們可以留在這裏。也許這一切都會過去。我們有食物，有水，有浴室，還有武器。我們有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我們可以暫時支持一下。如果我們留下來可能會更好。為什麽每個人都認為最好離開，包括我？我想離開是因為我討厭被困在任何地方。但是對於我媽媽來說，我知道我可以忍受這一切，在那個房間裏呆多久都可以。


  我們都可以留在這裏。沒關係，他們不會找到我們，我們會很安全，直到有人救了我們，當然也有人會救我們。我們仍然有軍隊，或者至少我認為我們還有軍隊，至少有一些軍事人員。我們與世隔絕了這麽長時間，我不確定我們是否還有軍隊。據我所知，是外星人先把他們幹掉的。事實上，他們可能是第一個目標，甚至領先於政府。


  盡管我內心的每一部分都在尖叫，反對把我們的母親留在那個小房間裏，那是一個我再也不想回到自己身邊的地方，但我不確定我們還能做些什麽。肯定還有一些軍隊成員離開了，但我懷疑他們是否有足夠的人數發動大規模攻擊。一半以上，如果不是幾乎所有的話，可能都被凍住了。


  車輛仍然可以工作，但沒有人可以駕駛他們不被發現立即在死亡的街道。那是如果汽車還能用的話。我認識的人中沒有人在幾個星期內試過開車。更別提飛機、直升機或坦克了。我們甚至無法知道我們是否可以嚐試對這些怪物進行任何形式的防禦。


  沒有人來幫助我們，也沒有人來營救我們。這種認識並不是循序漸進的。是的，我花了一段時間才想到這一點，因為我還沒有時間去那裏，但是意識到這一點讓我感到突然的，可怕的強度。我感到很冷，被絕望的痛苦窒息了，但還是奇怪地接受了我們的命運。


  沒有人來。我們再也得不到幫助了。


  我們不能留下。躲在這裏畏縮就是承認失敗。躲在這裏，畏縮不前，等死吧。沒有救援來，食物就會耗盡，水就會幹涸。也許，隻是也許，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外星人會離開這裏，但這並不能保證。它們可以永遠呆在那裏，等著我們像貓一樣出現，準備撲向從洞裏溜出來的老鼠。我們可以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但最終我們不得不離開。我們必須這麽做。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不能把母親帶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