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貪婪（4）

  即使在這個遠離街道的樓梯井裏，我仍然能感覺到這個東西在建築內部引起的震動。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個男人和那個貪婪地抽著血的可怕生物搏鬥的情形。


  下麵又亮起一盞昏暗的燈。當凱德再次出現在樓梯底部時，他的身影在陰影中顯現出來。他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地回答我。他的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胳膊肘上，關上燈，領著我走下台階。我奇怪而痛苦地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他靜靜地移動著，而我卻沒有。


  他領著我穿過地下室，領著我穿過那堆亂七八糟的盒子。我一直期待著穿過蜘蛛網，但令人驚訝的是地下室竟然沒有蜘蛛和灰塵。在這些箱子中，有一些未打包的古董，準備搬到樓上去。還有一些被儲存起來，等待新主人來取走，這是他們現在絕不會做的事情。凱德把我帶到後牆。我站在那裏盯著它，他推著我看不見的東西。我朝他皺了皺眉頭，然後看著牆壁，牆壁開始發出小溪般的呻吟聲。在我過度敏感、過度刺激的狀態下，我幾乎無法控製自己不尖叫。


  他領著我走進後牆暗門旁那間發黴的小房間，我的鼻子皺了起來。我呼吸困難，我看不見周圍的牆壁，但我能感覺到他們靠近我的皮膚。我幾乎要轉身衝出房間，但我還是設法控製住了自己。主要是因為凱德的手在我的肘部很有力，讓我放心，我不能在他麵前丟臉。


  他大部分時間都把門關上，然後拉上另一根繩子。光線湧進了這個寬約十二英尺，寬約十二英尺的房間。裏麵隻有幾個箱子，其中一個比我還高，寬度幾乎是我的兩倍。我情不自禁地猜測這些盒子裏藏著什麽寶貝，藏在這個秘密的房間裏。


  \"待在這兒。\"

  當凱德放開我的時候，我旋轉著。\"等等!\"我喘著氣，撲向他。如果他在的話我也許可以呆在這個房間但是我一個人……。


  我一個人會發瘋的。


  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令人驚訝地溫柔，他把我往後拉，向我搖頭。\"我必須抓住他。我不能把他留在上麵。\"

  我說不出話來和他爭論。他是對的，這個可憐的人不能被那個可怕的、嗜血的東西吸幹。但我也不能被留在這裏。我討厭被禁錮在封閉的空間裏。這種恐懼症幾年前就控製了我，從來沒有讓我離開過。我從沒想過會這樣。


  當我再次說話時，他已經在搖頭了。\"我會幫你的。\"

  \"\"不，貝瑟尼。呆在這兒。\"

  \"凱德……\"

  \"如果我一個人去會更好，更快。更安靜了。\"

  我想要抗議，告訴他我對這個房間的恐懼和對外麵那個該死的東西的恐懼是一樣的。但我什麽都沒做。他是對的，這個人需要幫助，我不能讓自己在他麵前看起來像個哭哭啼啼的懦夫。從來沒有在凱德麵前。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我總是發現自己在他身邊不得不顯得不少一些孩子氣，多一些自信。但話又說回來，我的童年在多年前就被殘酷地奪走了。


  我們幾乎一輩子都住在這個鎮上，但我們幾乎不認識對方，而他卻給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甚至當我們經過走廊，不說話，不觸摸，我總是感到一種奇怪的安慰僅僅因為知道他在那裏。我和他之間一直有一種聯係，這種聯係我既沒有理解，也沒有試圖去發展。我認為我對他的感情是一個愚蠢的迷戀，一個不適當的養育回到生活現在。我們頭頂上的地獄正在毀滅，然而我發現自己奇怪地迷失在他那陰鬱凝視的壯麗力量中。


  他當然對我沒有任何感覺，一個遲鈍、笨拙的女孩，就像木星一樣遠離他的視線。雖然他有些咄咄逼人和冷淡，女孩們還是蜂擁而至。他們被他誘人的美貌和籠罩在他周圍的神秘氣氛所吸引。然而，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和那些女孩中的任何一個在一起，據我所知，他沒有和任何人約會。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和別人約會過，不管謠言是怎麽說的。


  但是，盡管他態度冷淡，似乎對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不感興趣，我還是發現他在大廳裏或街上看著我。有時候我抬起頭，他會用一種強烈的目光盯著我，這種強烈的目光總是讓我內心顫抖。他盯著我的樣子讓我覺得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甚至可能比我自己還了解我。


  我知道他的關注沒有任何意義，我隻是渴望它，但每當我發現他看著我，總是讓我慌亂和渴望更多的東西。有些東西我無法理解，但我知道我非常渴望。有那麽幾次，我真的覺得自己又像個傻孩子了，因為凱德·馬歇爾不可能看到我身上任何有趣或特別的東西。


  現在我又感覺到和他的那種奇怪的聯係，這種聯係給了我一種奇怪的安全感和溫暖感。我不能在他麵前變成一個喋喋不休的白癡。我就是做不到。不管我多麽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


  我的手向後傾斜，嘴唇緊閉，努力向他輕快地點了點頭。他繼續研究我，但我臉上沒有表情，盡量不讓他看到我的恐懼。但我不確定它是否有效。


  最後，他轉身離開了我，溜出了門。直到我聽到鎖打開的聲音，我才意識到，如果他不回來，我不知道該怎麽逃出這個房間。


  我渾身發抖，幾乎要把頭發扯下來，當凱德回來的時候，我幾乎要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他離開的時間不長，隻有幾分鍾，但我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濕透了，我驚恐地意識到我可能開始比我周圍潮濕的房間更難聞了。盡管我試圖向他隱瞞我的痛苦，試圖裝出一副勇敢的樣子，證明我不是一個軟弱的白癡，但我知道我失敗得很慘。


  他隨手關上了門。\"那個男人?\"我勉強咽了下去。


  凱德揚起一條黑色的眉毛，看著我，頭歪向一邊。現在他回來了，我的顫抖已經減輕了，但我的喉嚨還是堵塞著。我感到羞辱的事實，我是在眼淚的邊緣。當我需要保持最佳狀態的時候，我幾乎要崩潰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四堵愚蠢的牆和一扇門。


  \"在地下室。考慮到這一點，他很好，或者說盡可能的好。\"我勉強點了點頭。我的手神經質地抖動著，把我潮濕的頭發往後撥。\"你還好嗎?\"

  \"很好,\"我低聲說。\"還好。\"

  \"你有幽閉恐懼症嗎?\"

  我開始搖頭否認。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承認過，即使有時候我無法隱瞞。我甚至連自己都沒有真正承認過。我太羞愧了，狹窄的空間傾向於打擾和恐嚇我，太羞愧的弱點。不過我的家人知道這件事，因為我盡量避開緊密的圍欄，包括長時間的汽車圍欄。\"也許有一點,\"我閃爍其詞。


  \"如果有用的話，我可以再把門打開，但我們不能說話了。\"

  我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轉向那扇緊閉的門。我敢肯定外麵的空氣比這裏的空氣新鮮得多。但我還是想和他說話，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那個可怕的東西溜進這個房間。\"不，我很好。\"這不是一個完全的謊言，我和他在一起確實感覺更好，我確信我的恐懼會減少我接觸到更多的東西，並被迫承認這一點。雖然他看起來不相信我，但他並沒有重新打開那扇門。\"他在外麵沒事吧?\"

  \"我想是的。他們現在似乎隻針對街上的人。\"

  \"為什麽?\"

  他的下巴繃得緊緊的，臉頰上的一塊肌肉跳了起來。\"我認為，他們正在努力清除這個問題。\"

  我想極力否認他的話，但我一聽到他的話，就知道他是對的。那些東西聚集在街道上，因為他們必須清除它們，而那些被凍結的人們現在成了障礙。自從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沒有反胃過，但是我相當肯定，到今天結束的時候，我會失去我的早餐，如果不是我的生活的話。


  一股寒氣從我的脊背上襲來。我的脖子和胳膊上的汗毛豎了起來。我，我們，很有可能活不過今天。這次襲擊是有條不紊的，精心策劃的，蓄意的，殘忍的。外星人不會關心幸存者，他們不會容忍他們，這就是我和凱德。


  當我試圖緩解全身的麻木感時，我用胳膊緊緊抱住自己。\"我不能呆在這兒,\"我低聲說。\"我的家人。我必須找到他們。\"

  凱德點點頭。\"我們必須再等一會兒。\"

  \"我的妹妹……\"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貝瑟妮。我保證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我發現我相信他。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覺得他會盡一切可能幫助我，但我知道他會的。我低下了頭，沮喪和憤怒的淚水灼傷了我的眼睛。但我不會流淚;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現在也不會哭了。


  \"為什麽我們還在搬家，而其他人都在搬家……\"

  我的問題漸漸變小了，我不知道如何描述這些人現在的狀態。冰凍的？人體模型？屍體？活死人？不管它們是什麽，不管它們叫什麽，它們都是我見過的最詭異的東西。\"我不知道。我想象我們都得到了一些東西，不管是通過食物還是水，藥物還是外科手術，甚至僅僅是我們呼吸的空氣。這似乎對我們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