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揚州瘦馬
徐氏最終還是死了，雖然她的死是注定的，但還是讓顧傾暖感慨了一番。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他早該死了。有的人死重於泰山，有的人死輕於鴻毛，但有的人的死卻是如茅坑裏的臭石頭，遺臭萬年。毫無疑問，徐氏明顯就屬於後一種。
好吧，總歸她也算是留名千古了，即使是被人貽笑大方，好歹也算是留下了名號，也算是沒有白活一場。柳玉臻的心情也有些複雜，畢竟同住過一個屋簷下，還伺候過同一個男人，稱不上敵人也絕對不算是朋友，更不可能是陌生人，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關係，讓柳玉臻對徐氏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不過，死了就死了吧，也算是一種解脫，也是對他人的一種救贖。但不能否認的是，在聽到徐氏死的那一刻，她還是舒了一口氣。雖然有一些不道德，但她寧願徐氏死了！
“暖妹妹，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一些惡毒？”柳玉臻的臉色有一些難看，顯然是被自己的想法給驚駭住了，她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變的這麽惡毒了。
顧傾暖眉頭一挑，對於柳玉臻這突如其來的驚天之語感到甚是的不解。“此話怎講？”
“徐氏死了，我不但沒有感覺到難過，竟然還感覺有一點點的愉悅，好像我很早之前就巴不得她早點死掉一樣。父親教導過我，要有一顆善良的心，然而，我卻辜負了他老人家的教導！”
“哎呦我的好姐姐，”顧傾暖被柳玉臻的單純給逗笑了，“柳先生說的是不錯，人的確應該有一顆善良的心，畢竟，人之初性本善嘛。”
見顧傾暖也是這樣說的，柳玉臻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她很羞愧的垂下了頭，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顧傾暖的麵前。怎麽辦，暖妹妹會怎麽看待她呢，會不會覺得她和徐氏一樣的可惡！
“但是呢，”顧傾暖話鋒一轉，“善良也是要分人的，不是麽。你明知道對方是冥頑不顧的惡人，還想用善良來感化她，這不是對牛彈琴嗎呃，就算你再怎麽掏心掏肺的對她，她也不會對你感激一點半點。所以臻姐姐，你不必介懷。實不相瞞，徐氏的死應該也是我一手促成的，然而我卻沒有半點的感覺。”
她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徐氏的死是最卑微的一種，她沒有多餘的感情浪費在她的身上。
柳玉臻了然的點了點頭，“我比暖妹妹大上些許，卻還沒有暖妹妹看的通透，實在是有些慚愧！”
“不不不，臻姐姐不需要慚愧，這不是你的問題，而是因為我少年老成！”顧傾暖好似那學堂裏搖頭晃腦背書的學生，搖著頭，說的很一本正經。
“噗嗤，”柳玉臻忍不住笑了，暖妹妹真的太有意思了，和她說話嚐嚐讓她忍俊不禁。
陸府的管家麵有難色的再次出現在暖閣之中，看了看顧傾暖，又看了看柳玉臻，在兩人不解的目光中，硬著頭皮說道：“稟王妃，夫人，外麵有一位蘭雲姑娘找拜訪少爺。”
柳玉臻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然而看到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厲聲說道：“管家還有什麽事情，一並說完吧。”
“那個，”管家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臉色不愉的柳玉臻，視死如歸的說道：“嫣紅姑娘說她與少爺有要事相商，一定要見少爺。”
柳玉臻沒有說話，她家夫君多情她是知曉的，風流才子嘛，大抵都是這樣的。若是在以前，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是方才夫君當眾承諾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不能否認的是，她的心亂了。
好像再也不能做到平心靜氣的看著夫君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談笑風生了，紅顏知己？這世上男女之間有純粹的感情麽，她相信是沒有的。
“讓她們進來吧。”柳玉臻還在猶豫，顧傾暖已經替她做出了選擇。
一個是秦淮名妓，一個是揚州瘦馬，不知道是多麽天香國色的美人，她倒是真的很好奇，才子們的審美觀正不正了。
柳玉臻沒有反對，管家知道這是默許了，行了一禮便退下了。正巧這時，陸風回來了。
“娘子這是怎麽了，身體可是不舒服？”見柳玉臻小臉蒼白，陸風很是擔心。
柳玉臻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搖了搖頭，她知道陸風過去和她們有聯係，近段時間一直沒有往來，現在兩個人一起來找他，不是他的本意，若是將氣全撒在他的頭上也說不過去，倒是有胡攪蠻纏的嫌疑了。
“娘子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告訴為夫，為夫定會狠狠的收拾他一頓！”
顧傾暖涼涼的說了一句，“那就勞煩陸少爺先甩自己兩個耳巴子吧。”
“啥？”陸風瞠目結舌，他才剛過來呀，怎麽可能會惹到他的小嬌妻。而且，他走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嘛，怎麽隻一會會兒的功夫，風向就變了呢。
顧傾暖陰測測的笑了，嚇得陸風頓時覺得身後陰風陣陣，不帶這樣嚇人的，好像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就在陸風絞盡腦汁的回想自己最近的表現的時候，管家折而複返，身後還有兩位嬌嬌弱弱的美人，一人身著翠綠色的披風，一人身著湖藍色的襖子，走近一瞧，杏眼娥眉，雲鬢淡掃，當真是實打實的美人。
果然，不管在任何時候，男人都喜歡美人。不算是弱柳扶風型的，還是豐腴妖嬈型的，隻是五官長得精致，絕對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顧傾暖使壞的讓墨一放下了簾子，擋住了她和柳玉臻的身影，隻留下可憐兮兮的陸風應對這送上門的美人。
早在陸風看到兩人之後便知道柳玉臻為啥心情不好了，事實上他也很尷尬啊，好久沒有和她們聯係，天曉得這兩個女人為啥抽風了，竟然一起跑來找他。
老天爺作證，他現在可是隻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絕對沒有沾花惹草的心思。
“陸少爺。”聲如鶯啼，悅耳極了。
“起來吧。”娘子就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呢，那目光說不上有多麽的強烈，但還是讓他感覺如芒在刺。他有些尷尬的說道：“不知道二位今日找我來，所謂何事？”
“陸少爺好像不太歡迎我們姐妹的到來。”方才已經被拒絕過一次的嫣紅，語氣有些不善。
她雖然是風塵女子，但也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無禮對待，多少人家還期盼著她登門呢，可這陸少爺倒好，竟然閉門不見，真的是氣壞她了。
“嫣紅姑娘想多了，在下並沒有那個意思。”
嫣紅冷哼一聲，“沒有就好！”
陸風尷尬的笑了，並未言語，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場麵一時安靜了下來，彌漫著淡淡的尷尬。最後還是蘭雲笑了笑，率先開了口：“最近陸少爺都沒有去看我們姐妹，是我們姐妹哪裏做的不好，惹陸少爺生氣了麽？”
陸風被這話驚得是一陣咳湊，本能的往後瞧，後又想到她們看不到顧傾暖和柳玉臻，這才轉過頭來，規避了蘭雲和嫣紅的目光，淡淡的說道：“蘭雲姑娘想多了，在下已經有了家室，自然要在家陪伴娘子了。”
“可是你之前也有家室啊，”嫣紅很是不以為意，她認為陸風隻是在找借口罷了。“陸少爺你還是不是經常去找姐姐啊。”
陸風的臉色更尷尬了，他敏感的察覺到身後那哀怨的目光已經快要刺破他的心髒了。
“姑娘，過去是在下不懂事，現在與往日不同，自然是要多陪伴嬌妻了，畢竟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在下的家。”
聽到陸風這樣說，柳玉臻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顧傾暖你見狀，捂嘴偷笑。惹得柳玉臻又是一陣羞愧不已。
“既如此，我們姐妹兩就不打擾陸少爺了，告辭！”
蘭雲淡笑著站了起來，陸風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那麽她們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姐姐，你還沒說我們來的目的呢，怎麽就走了呢。”來之前姐姐還信誓旦旦的說，陸家少爺一定會幫助她們的，怎麽這會兒姐姐就變卦了呢。
話都沒說就要離開，這怎麽可以！
既然嫣紅已經把話說的這麽明白了，陸風想要裝糊塗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也隻好硬著頭皮接下了話，“不知二位姑娘找在下到底所謂何事？”
“無事。”
“自然是有事了，劉家的二少爺非要納姐姐做妾，現在隻有你能幫助姐姐了。”
劉家，陸風蹙眉，“城北的劉家？”
“是啊，那劉家少爺仗著自己家裏有錢，非要納姐姐為妾 ，真的是太可惡了！”嫣紅嘟著小嘴，對於劉家少爺的土匪行為顯得氣憤不已。
“可是在下和劉家並不相熟啊。”
嫣紅不以為意的說道：“那有什麽關係，隻要你納了姐姐，這件事情 不就解決了麽。”
陸風的臉色一變，然而嫣紅視若無睹般的繼續說道：“隻要你納了姐姐，劉家的少爺就算在怎麽不服氣也不敢怎樣，畢竟陸老爺可是睿王殿下的恩師啊！再說了，你不也說過喜歡姐姐的嘛。”
“妹妹！”蘭雲羞紅了臉，看著陸風的眼神也是羞羞答答的。
陸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厲聲質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爹是睿王殿下的恩師？”
對於陸風的突然變臉，嫣紅顯然也嚇了一跳，她看了一眼蘭雲，這才囁嚅的說道：“有一次你喝醉的時候給姐姐說的，被我給聽到了。”
“你還給誰說過？”陸風的臉色很糟糕，語氣更糟糕。
“沒有沒有，我誰都沒有說過。”嫣紅急忙搖頭表明立場。
陸風這才放下心來，但是他沒有看蘭雲和嫣紅，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麵，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他半天都沒有言語，嫣紅忍不住的問道：“怎麽樣，陸少爺，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回個話唄。”
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男人就應該幹脆利落，像個女人似的磨磨唧唧的，真是討厭。若不是她還有事有求於他，她早就轉身走人了。
“什麽事情啊？”
“自然是納了我姐姐的事情啊。”
嫣紅差點沒被陸風的漫不經心給氣死，這男人是怎麽回事，敢情剛才一直都沒有聽她們好好說話啊。 怎麽才一段時間沒有見，這男人就變得這麽冷漠無情了。
原來見了姐姐可是溫柔的很呐，目光一直黏在姐姐的身上，焦灼得很，哪像現在這般，冷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