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客棧驚魂
狠狠的羞辱了一頓言淵,拔掉了心中最大的那根刺,顧傾暖的心情好的簡直不能再好了。她就是要用殘酷的事實告訴言淵,唯女子和小人不能隨意招惹,不要為了圖一時之快,就給自己帶來了無窮的後患。
真真是得不償失!
處理好了言淵,就代表離別的時刻到了。這時,天空突然的下起了小雨,雨絲很細很綿,像是千萬條銀絲自北風中掉落,密密的編織成一個巨大的銀網,將所有的浮沉都網在其中。
屋簷下稀稀拉拉落下的雨點,落在那空地上的瓦礫堆上,滴滴答答,譜寫成一首動聽的曲子。青石路麵被雨水衝刷的纖塵不染,路上的行人來去匆匆,被淋濕了綢緞,略顯狼狽。
龍玄墨攬著顧傾暖的細腰,而顧傾暖則是直接靠在龍玄墨的懷裏,兩人相依相偎,靜靜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絕美的雨景。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寂寞。
離別太過苦痛,他自是不願意再一次的麵對分離。看著懷中一臉靜謐的小女人,龍玄墨的心頭猛然湧起一股想要和她一起遠離江湖的衝動,不去管什麽江山社稷,也不去管什麽黎民百姓,他就和那尋常的男子一樣,想要時刻的陪伴在愛妻的身邊,為她綰發描眉,為她梳洗更衣,簡簡單單的生活,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
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一個大的房子,再圍一個大的院子,院中種滿了花花草草,再將嶽父嶽母和義父一起接來,一家人過著閑雲野鶴一樣的生活,沒有了世俗的紛紛擾擾和陰謀詭計圍繞的爾虞我詐。如此,縱然沒有了錦衣玉食,隻是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那他也覺得快樂似神仙。
對於他來說,幸福太過來之不易,隻要能和愛的人在一起,不管在哪裏,做著什麽事情,都是幸福的。
“夫君,在我看來應是如此,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顧傾暖的聲音雖柔,卻帶著一種決絕。她不是不知道夫君的心中所想,她何嚐不想?但,時候未到。
龍玄墨聞言沉默,罷了罷了,是他太任性了。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裏開始有了變化,沒有了家國天下的雄心壯誌,卻衍生出小女兒心態的繾綣情意。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竟然被情、愛遮住了雙眸,看不清楚現實的殘酷。
所幸的是,他的身邊有她,相互理解相互扶持,可以一起守的雲開見月明。
“暖兒保重!”
“嗯,我會。夫君亦然。”
龍玄墨定定的看著巧笑嫣兮的小女人,低下頭在娟秀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下一吻,爾後溫柔的推開了懷中的溫暖,頭也不回的騎馬離去。
靜靜的看著冒著雨絕塵離去的男人,顧傾暖的眼中滿是不舍,但卻無可奈何。在其位謀其政,他們沒有任性的資格。縱然她亦有千萬的不舍,卻還要冷眼旁觀一次又一次痛苦的離別。
但願,這是最後一次分離!
“王妃,可啟程?”
“可。”
心情沉重的顧傾暖滿腹心事的坐上了馬車,墨青看著那抹蕭瑟的身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但,他也隻能歎口氣罷了,無計可施。
馬車緩緩的離開了客棧,而原本賓客往來不絕的客棧人去樓空,隻留下了昏迷著的言淵。
言淵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高懸在空中,將雨兒留下的痕跡給抹殺的幹幹淨淨。
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言淵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略顯疲憊的喚了聲,“來人。”
然而久久都沒有聽到應答,言淵有些詫異,大手摸向一旁,入手的是一股冰涼的感覺,他煞是好奇,轉過頭一看,入眼的赫然是離央死不瞑目的眸子。
言淵驚嚇萬分,一下子滾到了床下,他驚恐的睜大了雙眸,看著身體已然僵硬的離央,嚇的是魂不守舍。我的老天,他難道和一具屍體同床共枕了一宿,而且,那屍體還一直陰測測的盯著他看了一宿?臥槽,真尼瑪的晦氣啊。
至於離央死了就死了,不過一個婢女罷了,死不足惜。能死在他的手裏,也算是一種榮寵了。
對於離央為何而死,在 看到離央身上那青青紫紫的印記之後,言淵的心裏跟明鏡似的。許久的寂靜,詭異而可怕,言淵頓時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臉上突然傳來一股子密密麻麻的痛意,像是小蟲在啃咬一樣,言淵立馬爬了起來衝到臉盆那裏,水中的倒影讓他驚恐萬分,隻見那俊朗不凡的麵孔上赫然出現一個鬥大的賤字。
握住臉盆的手青筋畢露,顧傾暖,你夠狠!言淵氣急敗壞呢一把拉開門,三具血淋淋的屍體霎時出現在他的眼前。言淵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回身衝進房裏,拿起懸掛在床旁的長劍,氣勢洶洶的跑了回來,一劍割斷了懸掛屍體的繩子,向外衝去。
每經過一個房間,房間的門口毫無意外的都懸掛著幾具屍體,好好的客棧竟然成了血腥的屠宰場,而尊貴的他居然和一群屍體共處一室。
顧傾暖,這輩子他都記住她了!
徐徐前行的馬車上,顧傾暖百無聊賴,充當車夫的墨青一邊小心的駕著馬車,一邊疑問的說道:“王妃,離開之前屬下並未見到掌櫃的和店小二。”
“嗯,我讓墨竹把他們打昏送到城外了,嗯…還額外奉送了一千兩銀子。”
墨青一臉的黑線,呃,王妃,您真大方,就那破客棧,給他五百兩銀子都嫌多。
就在顧傾暖覺得她的屁股快要顛成八瓣的時候,已經三天過去了,而她也終於到達了言涼的都城-星甸城。找了一個舒適又隱秘的客棧,稍稍的住了了片刻,顧傾暖便起身對墨青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告訴言文,明日一早本王妃要見到他!”
“屬下遵命!”
翌日,顧傾暖早早的起身,梳洗打扮之後又美美的用了一個早餐,然,她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等到言文。
顧傾暖懶懶的問著墨青:“昨日可有把消息清楚無二的告知太子殿下。”
“回王妃,屬下當麵告知太子殿下您的邀請的。”
顧傾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看來,太子殿下不太相信本王妃的誠意啊。”
墨青嘴角微抽,看來王妃是又有什麽鬼點子…不,是好主意了。
“走,去天香樓去,咱們來個甕中捉鱉。”
顧傾暖拆掉了頭上琳琅滿目的簪子,還頭皮一個輕鬆,如瀑的青絲簡簡單單的用玉冠綰了起來,身上則隻著一襲樣式簡單麵料卻極其昂貴的白色長衫,不過片刻,她便完成了從雍容華貴的一朝王妃到溫潤如玉翩翩佳公子的華麗轉變。
青樓女子的作息時間大多都是日夜顛倒來著,晚上歌舞升平嬉笑怒罵不斷的地方白日卻是一室的冷清。
顧傾暖自詡風流的一邊搖著折扇一邊大喇喇的進入天香樓,放眼望去,這天香樓的內裏裝修的十分豪華,與她的芳香閣不相上下,時辰尚早,隻有一個小丫頭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擦著桌子。突然看到一位俊美如神祗的公子,瞌睡蟲瞬間跑的無影無蹤,隻見她麻利的來到顧傾暖的跟前,嬌羞道:“公子,樓裏白日不營業。”
“那本公子不管,去把你們最漂亮的姑娘叫來,本公子要尋歡作樂,醉倒溫柔鄉裏麵。”顧傾暖放浪的一笑,纖指勾住小丫頭的下巴,活像一副浪蕩的公子。
小丫頭頓時羞紅了臉,天爺呀,她還從未見過這麽俊俏的公子呢,連樓內第一美人牡丹姐姐都比不上他呢。隻看她低垂著頭,羞澀道:“奴婢這就去稟報媽媽,公子稍等。”
“去吧,小可愛。”
小丫頭一步三回頭的通報去了,顧傾暖則是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該死的,這樓裏劣質的香粉味在不斷的強女幹著她的鼻子!
“哎喲,奴家不知貴客駕臨有失遠迎,還請公子莫怪啊。”
一陣香風襲來,顧傾暖摸了摸發癢的鼻子,猛然站了起來,在老鴇子即將撲上來的時候,屁股離開了座位,讓老鴇子的熱情撲了個空。
臥槽,能不能離她遠點,這女的究竟往自己的臉上擦了多少粉,那臉白的都能和鬼相媲美了。
“隻要媽媽將樓裏最美的姑娘派來伺候本公子,本公子就不跟媽媽計較了。”
“那是自然,小香,趕快去吧海棠姑娘叫來陪公子。”老鴇子衝著方才擦桌子的小丫頭吩咐道。
“慢著,媽媽莫要唬我,本公子可知道,這樓裏最漂亮的姑娘可是牡丹姑娘呐。”
老鴇子聞言一臉的為難, 她訕笑道:“哎呀公子,不是奴家不讓牡丹姑娘伺候您,而是牡丹姑娘現下正在陪著貴客啊。”
那可是她們的太子殿下啊,她可沒熊心豹子膽,敢和太子殿下搶人。
“媽媽是嫌本公子給的錢少麽?”顧傾暖佯裝生氣的從袖中拿出了一萬兩的銀票,強硬的塞到老鴇子的手中,嗆聲道:“不知道這下本公子能一睹牡丹姑娘的絕世容顏了麽?”
老鴇子看著手裏那萬兩銀票,眼睛都瞪直了。這位公子定是哪戶大戶人家的公子,出手闊綽,一出手就是一萬兩。但又一想到太子殿下,老鴇子隻能忍痛將那到手的鴨子遞還到顧傾暖的手上,為難的說道:“公子,不是奴家不讓牡丹伺候您,而是真的不能,牡丹啊,現在正在陪一位貴客,奴家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既然牡丹姑娘確實不能陪本公子,那本公子也不為難媽媽了,你再叫兩位姑娘陪本公子吧,記得要漂亮的。”顧傾暖痞痞的一笑,而後將那一萬兩銀票又塞回到了老鴇子的手裏,道:“如此,這銀子還是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