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次見麵
夜幕像一張巨大的網,從四麵八方慢慢的將整個天空拉攏,潑墨般的灑脫和歡暢。那抹紅色褪去了,天邊留下的是一片黑白混雜不清的景象,靜默的,安然的等待著黑夜的來臨,此時的天空像一塊洗淨了的黑藍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這塊粗布上閃光的碎金。
給人的感覺沒有憂傷,沒有浮躁,隻剩淡然和平靜。
自從被冠上睿王妃的名號後,顧傾暖的心一直都處於波濤洶湧的狀態,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中的忐忑不僅沒有絲毫的減退,反而與日俱增。
顧傾暖不由得感到一陣無力,在這落後的皇權至上的時代,她不求潑天富貴,隻求安穩終老,但她知道,這個夢想大概已經遙不可及。是的,對於尋常人家來說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對於她來說,這可能真的就是個夢想。
托她未來好夫婿的福,這輩子她都別想過的安穩了。
至於如何度過這糟心的婚後生活,顧傾暖表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小姐,夜了,該回房休息了。”
春桃看著站在暮色裏的那抹身影,不由得心疼起來,自家小姐的身子好不容易好了,皇上緊接著就給小姐賜婚,這哪是喜大普奔,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她知道自家小姐為了不讓老爺夫人擔心,一直裝作若無其事,平時也還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她知道,小姐根本就是在強顏歡笑。或許對於別人來說,皇上能讓小姐自己選擇夫婿是莫大的榮寵,可真正是什麽滋味也隻有自己慢慢體會了。
“回吧。”顧傾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中的煩躁,罷罷罷,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自己想要的,那麽定要努力所得。
沒有到世界末日,自己又何必在這裏杞人憂天。自怨自艾可從來都不是她顧傾暖的風格。
隻不過今夜,恐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哎,自從皇帝賜婚之後,自己就沒踏踏實實的睡過一覺。真的是身心疲憊。
“別動,不準叫,否則我殺了你。”
顧傾暖渾身一僵,脖子上那冰冷的刺痛感提醒著她,此人來者不善。
這世上最倒黴的事情莫過於久旱逢甘露,一滴;他鄉遇故知,債主;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落第。
不過,很值得慶幸的是,以上的極品倒黴事她一個都沒遇上。不過被人劫持也讓顧傾暖本就心煩意亂的心升級為七竅冒火了。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是敵強我弱,那麽就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看情況再動。
“你劫財還是劫色,劫財,我窮的叮當響,要人.……嗬嗬,隻要你不怕醜女無敵,我是不介意.……”顧傾暖為避免惹怒了他,語調很是輕柔,第一次碰到這種惡劣的情況,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咦,不對,空氣裏怎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難道是這男人受傷了?
“好了,我保證我不叫,你把劍拿開,這麽舉著你手不累啊,再者,萬一不小心毀了我的花容月貌,你賠的起麽,女子報仇可是數十年而不晚。”
確定現在的形勢對自己有利,顧傾暖輕輕揮開了架在脖頸上閃著慘白銀光的利劍,隻聽見男子悶哼一聲,顧傾暖顧不得其他,趕緊回身扶上了就要和大地親密接吻的男人,然後架著他搖搖擺擺的往床邊走去。
“喂,你該減肥了。”等把男人丟到床上的時候,顧傾暖已經累的滿頭薄汗了。
為男人脫掉靴子,擺正身體,這才仔細的觀察這個膽大包天的毛賊。隻見那人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絲流雲紋,黑色的窄袖騎裝,烏黑的頭發以竹簪束起。臉上覆蓋著一張銀光閃閃的麵具,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深邃眼眸,可那眼光卻是凜冽的不帶半分溫度,讓人瞬間覺得如墜冰窟。
“滾開!”他的聲音冷冽,猶如千年寒冰。
“要滾你滾,這是我的房間,要死你也給我死外邊去。”自己好心救了他,還被他如此惡劣對待,真是氣死人了。好心當成驢肝肺的家夥,就應該不管他讓他死掉好了。
顧傾暖不是冷血之人,正義感爆棚的她沒辦法做到見死不救,何況這人真的傷的挺重,自己若是不管他,他可能真的就一命嗚呼了。
隻見躺在床上的男人,光潔的胸膛上沾滿了鮮血,左胸腋下方寸之地赫然插著一支箭羽,箭羽的尾杆已被消掉,隻露出寸許長猙獰的斷岔,緊緊鑲嵌於骨肉之中,隨著男人胸膛的起伏,鮮紅的血液不斷的向外滲著。
“你竟然敢.……”似是被挑戰了威嚴,男人的語氣越發冷冽,隻是話未說完,便見他開始抽搐起來。
“該死的,你都半死不活了,還有力氣鬼吼,閉上你的嘴,保存體力,現在我要給你拔箭,可能會很痛,給我忍住!”
顧傾暖不敢再拖延,抽出枕頭下隱藏的匕首,一手按住男人的近心處,一手用刀迅速地在箭羽的周圍劃了幾下,然後又在男人的心口處的穴道上點壓幾下,隨後一手按住男人的肩頭,一手抓住那支斷箭,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迅速一拔,顧傾暖隻覺迎麵撲來一抹溫熱,被她抓在手裏的三角帶勾刺的箭頭還在滴著血,看著格外的滲人。
劇烈的疼痛使男人抽幹了所有的氣力,暈厥了過去。這男人倒是條漢子,拔箭的時候愣是一聲沒吭,對自己都狠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因為這種人都是肆無忌憚的,沒有弱點。
顧傾暖不由地感到有些後怕,得虧他受傷了,不然就方才她說的話,這會腦袋和脖子估計早就搬家了。
顧傾暖舒了一口氣,飛快得在傷口處撒了大量的金瘡藥,隨後又給他重新包紮了傷口。等給他收拾妥當,顧傾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看著自己身上的血汙,嫌棄的皺了皺眉頭,看那男人暫時並無大礙,便梳洗去了。
等顧傾暖梳洗回來,男人已經睡熟,怕他傷口發炎會引起高燒,顧傾暖便想摸摸他的額頭,對於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她來說,男女之防大抵上是不存在的,再者說就算她是大灰狼,那男人也絕對不可能是小綿羊。
顧傾暖試探性的在他麵前晃晃手,沒反應,男人似乎睡得很沉,她的手輕輕的撫上了那張銀色的麵具,有些做賊心虛。
她不禁有些疑惑,不停的猜測著男人的身份,江湖刺客?感覺不像!朝廷欽犯?感覺也不像!唉唉唉,與她何幹。自己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不過她真的很好奇他的模樣啊,好奇心會害死貓,可她還是想知道,於是顧傾暖趁著男人熟睡之際輕柔地把麵具從他臉上褪去,男人的真容漸漸地暴露在她的麵前,好一個極品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