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白顛倒
聽著眾位夫人小姐的暗議，穆氏的臉色再度低沉，心下微寒，今日這生辰真是過得“令人難忘”。
事已至此，壽宴已無法再繼續，穆氏隻得萬分歉意的將眾位夫人與小姐安撫回府，再來處理這裏的事情。
見世家夫人小姐麵色各異的離去，鳳寒冰心中暗自冷笑，今日平安侯府的一切怕是要成為北轅最大的笑柄了，可是一切才剛剛開始。他們欠百裏芸與鳳寒冰的一切，她要慢慢為她們討回來。
思至此，鳳寒冰忙跪在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穆氏麵前，“寒冰不知祖母眾人會突然出現在落霞院，未能及時阻止王嬤嬤，壞了侯府的名聲，還請祖母責罰。”
穆氏輕眯著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鳳寒冰一番才輕輕道：“一向糊塗的冰丫頭，今日終於清醒了，難得。”
又用如刀般的眼神盯向跪在一旁，神色慌張的王嬤嬤。
許氏看到老夫人的神情，忙偷偷遞給王嬤嬤一個眼神，王嬤嬤馬上會意，哭著撲到穆氏的腳下，委屈的道：“老夫人，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老奴並沒有謀害夫人，請老夫人明察啊。”
跪在一旁的流青暗罵無恥，隨後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頓時也淚流滿麵的道：“老夫人，王嬤嬤聯合程嬤嬤謀害夫人，那可是您親眼所見啊。請老夫人明鑒，請老夫人為夫人做主。”那模樣，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的動作自是沒有逃過眼力非凡的鳳寒冰，鳳寒冰暗暗一笑，這流青倒是個伶俐的。
穆氏聞言，高深莫測的看了眼許芳，心中自有計較。
不說王嬤嬤與程嬤嬤到底有沒有謀害百裏芸，光是她將百裏芸安排在此處，便諸多的不妥，嫡夫人就是嫡夫人，該有的麵子，半分也少不得。
“閉嘴，哭什麽哭。”穆氏低沉著嗓音，不怒自威，震得王嬤嬤與流青都猛的收住了哭聲。
隻是流青仍不時的抽泣著，眼含淚光，卻拚命隱忍道：“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隻是暗暗想起夫人這些年所受的苦，奴婢的眼淚就止也止不住。
夫人初時病情未有這麽重，隻要好生養著，用不多時必然痊愈。
隻是吃的是難以下咽，加了沙的糙米，用的是遮不住風的粗紗布，冬日裏用的炭，都是易起煙不易生火的，生生又凍又嗆的過了一冬，這才一病不起。
那時百裏一族的噩耗傳來，夫人無心在意這些，能忍就忍了，可等夫人忍不了的時候，身邊除了能支使動奴婢，卻再也支使不動其他人了，而小姐也因夫人身體的關係，被養在了二夫人名下，夫人便是忍不了，為了小姐，也隻能忍著。
夫人的病多半是由心而起啊，嗚嗚……
如今，夫人久病不醒，本已可憐異常，可便是如此，卻仍被人惦記，王嬤嬤無視夫人與小姐，膽大欺主，謀害夫人，請老夫人主持公道，為夫人做主。”
這一次，流青無需掐大腿，便已淚如泉湧，那些個艱難之日，絕非常人可以想象，那許芳擔得賢德之名，卻幹盡陰損之事，她隻恨這麽多年都無能揭開她的真麵目，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
穆氏麵露驚色，她知道百裏芸的日子不算好過，卻沒想到竟差到這般地步。這堂堂侯府嫡夫人，竟吃的是糙米，穿的是粗紗，這若是傳了出去，她平安侯府還有何顏麵。
更令她吃驚的是，許氏等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動手，為何今日就等不下去了，偏在她大壽之日來給她添堵，便是這一點，比她毒害百裏芸更加可恨。
“許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穆氏因惱了她，麵色已然越來越差。
許芳暗道不妙，不過好在，她早有準備，自有對策。
許氏站在穆氏左下側，心裏恨極了鳳寒冰與流青，麵色上卻仍是溫溫柔柔，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她委屈的輕聲道：“母親，兒媳真是委屈至極。兒媳平日裏連螞蟻都不忍踩踏，怎敢做出毒害姐姐這等惡事。
這藥便是前幾日從王姨娘那得來的那劑古方熬製的，兒媳已經試過了，這幾日身子爽利多了，才迫不及待的命王嬤嬤來送藥，就怕誤了百裏姐姐的病情。
因這幾日忙著籌備母親的壽宴，忘記向母親提前稟報，是兒媳的錯。
再則，兒媳未能及時告之冰丫頭原委，至她誤解，累得平安侯府今日在眾位世家夫人麵前失了顏麵，兒媳錯上加錯，還請母親恕罪。”
北轅國重孝悌，在穆氏麵前，許芳一向都是溫馴，乖巧的。
鳳寒冰聞言輕瞟了許芳一眼，暗忖這許氏確實不簡單，幾句話不但摘清了她自己，還告了她一狀，暗示今日侯府失了顏麵，全是她鳳寒冰不識大局之錯。
果然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又暗了幾分。
一旁的王嬤嬤心中暗笑，卻萬分委屈的忙、道：“老夫人，老夫人，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
老夫人可還記得二夫人前些日子親自為夫人試藥一事？二夫人還因此大病了一場，就是用了這藥，兩日便痊愈了，這才命老奴與程嬤嬤一起來給夫人送藥。
可這流青，不分青紅照白，寧可看著夫人病重，也不肯讓老奴給夫人用藥，還挑唆著二小姐也攔著老奴等人。
老奴一片善心，蒼天可見，不知怎麽，到了流青與二小姐那裏，就變成了謀害夫人，請老夫人明鑒，也請老夫人為老奴做主。”
“老夫人，流青自恃是夫人身邊的貼身姑姑，行事一向膽大妄為，沒得章程，連帶著教壞了二小姐，又落了平安侯府的名聲，今日之事，一切都因她而起，請老夫人明鑒。”跪在王嬤嬤身邊的程嬤嬤也適時的開口。
今日這藥隻怕喂不成了，沒能完成許芳交待的任務，想著她平日裏的手段，程嬤嬤暗自發怵，便想著將功折罪，既然毒不死百裏芸，借機去掉流青這個眼中盯也是好的，於是便將一切過錯推到流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