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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大哥哥,你好堅強!

  “什麽,第一次見到就愛上了?”縮在何不歡懷裏的顧景航心裏納悶著,看不出來這女人還挺善於偽裝,但心裏那個美啊,不禁想起來初次見麵宴會裏的場景。


  正打算開口問,你那時候是怎麽喜歡上風流倜儻的我的?

  卻又被何不歡的話語打斷,“但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要不然我們之間後來也不會發生那麽多的事情。”何不歡最初的時候帶著幾分喜悅,說到這裏的時候,腔調明顯哽咽,帶著幾分懊惱和懺悔。


  仔細聽來,還有著不舍。


  顧景航著急說話道歉,但是長了好幾次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喉嚨裏卡住的鮮血正嗝在那裏,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


  “我當然喜歡你,當然!”顧景航在心裏激動的呐喊。


  “那時候的我性格比較軟弱,也許是生活太一帆風順了吧,沒有經曆過什麽磨難。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被你送到監獄裏而無能為力。顧景航,你還記得你有個妻子叫做沈言歡嗎?”何不歡說到這裏,已經滿眼浸淚,她難過的低頭望著顧景航,本以為他還是在沉睡中,卻沒想到,自己絕望的目光正好與他無比詫異的目光相對。


  若有若無的光亮剛好鎖在二人的瞳孔之間,幾秒鍾後,顧景航的臉色由蒼白變為赤紅,最後扭頭,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沈言歡?你怎麽會說起她?你又和她有什麽關係?”吐掉了胸口的淤積,顧景航終於可以說話了。他帶著幾分激動,盯著何不歡,眼神中充滿著審視和質疑,但是腦海中卻浮現出她偶爾綻放出的熟悉的笑容。


  顧景航的心若大石般沉重,一點點的滑向地表,好似要將他整個人墜下來。


  “你說我和她有什麽關係!”何不歡沉浸在沈言歡的感情中無法自拔,和顧景航再次對話時竟然帶著幾分憤怒。


  “我就是那個沈言歡!我就是那個你以為被車撞死的沈言歡!”何不歡的聲音劃破了石屋的沉默,淚水大顆大顆的向下流,何不歡顫抖著哭泣起來。顧景航在她的懷裏也隨著她身體的起伏而波動,淚水濺在了顧景航的臉上。


  讓他想起了那些雷雨交加的晚上,沈言歡眼中的恐懼和不安。


  是,若她真的是沈言歡,那麽她之後做的事情也是能理解的了。


  “把我放下來。”顧景航忽然覺得自己若是停靠在沈言歡的懷抱裏就顯得太過突兀了。


  何不歡驚愕的望著顧景航,許是心中的執拗根本無法放下,便把他放在了地上。


  盡管她努力讓自己的手勢更加溫柔,但後背上滿是傷痕的顧景航還是痛苦不堪。


  可他隻是扭曲著表情,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空氣又變得安靜起來,何不歡的身體依舊在顫抖,顧景航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女人。她打底是對自己懷恨在心的沈言歡,還是那個看起來清麗可人的何不歡?


  “但你和她一點都不像。”良久,顧景航的疼痛又加深了,他覺得自己好似生命就要終結,有些事情,還是不能留有遺憾。所以他決定先開口打消沉默。


  “若是你,死過一次,是否還會和原來一樣呢?”何不歡擦幹淚痕,仿若在說別人的人生。


  “我是說你的外貌、性格,還有為人處世的方式。”顧景航努力的咬著牙想翻過身來,卻有些無能為力。


  何不歡看到他艱難的樣子,便溫柔的伸出手來協助。


  終於,顧景航趴在了地板上。或者不能叫地板,叫做冰涼的石頭更合適。


  如今,兩個人,一個人靠在了石壁上,一個人趴在石板上,就這樣,像是陌生人般,講著那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


  “若是我不整的麵目全非,我還能再在這座城市生存嗎?”本以為自己應該感激他的苦苦救援,卻沒想到,說起往事的時候,依舊帶著這麽濃烈的情緒。


  想到這裏,何不歡的眼淚又開始滂沱。


  “這一點倒是很像以前的你。”顧景航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他想衝著何不歡發火,說:你怎麽能欺騙我!


  但又覺得自己的憤怒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畢竟最初對不起沈言歡的人是他!

  無論他和沈市長再有冤仇,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沈言歡畢竟是無辜的!

  “是啊,以前的我總喜歡以淚洗麵。遇到事情,除了哭哭啼啼外,再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何不歡想起那些過往,竟然有些暗暗的生自己的氣。


  “若是我當時有現在的狠心或者多一點心眼,也不至於被你害的那步田地。”何不歡又道。


  她的憤怒像是黑夜中的閃電,一道道刺在顧景航的心裏。


  顧景航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於前妻沈言歡,他的心裏不是沒有愧疚的。


  但如今麵對這個帶著仇恨的何不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表達愧疚的必要。


  如今他的心裏也是五味陳雜。這個曾經被他深深傷害過的女人,帶著滿腹仇恨,不惜整容,費勁心機的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


  為的到底是一朝一夕扳倒他,還是為了看他有比較慘烈的下場?

  也就是在瞬間,顧景航對她的愧疚好似被憤怒代替。


  若是他曾對沈言歡無情,但是對於何不歡來講,他是不欠她分毫的!


  他這麽不惜冒著生命的代價來救她,難道就是為了聽她的這腔傾訴嗎?

  這下一來,若是剛才是何不歡的控訴時間,那麽現在,就該顧景航發怒了!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是嗎?你到底想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讓我家破人亡?或者是將我的父母送上監獄,然後讓我橫屍街頭?”顧景航的疼痛感讓他無法將話說的有氣勢,這段話從內容上聽是滿心的憤怒,但是從他疼痛的身軀中再說出來,卻帶著幾分委屈了。


  何不換一驚,好似沒料到他會有這般委屈似的。


  “所以你甚至不惜和蘇安遠那樣的人合作,來搞垮我。是不是沒料到我後來又獲得了成功?所以才會心生不甘,然後自認為自己鬥不過我,所以灰溜溜的逃走了?”顧景航的委屈越來越濃鬱,他想起來了那些被何不歡指使來,吆喝去的日子。


  什麽來來回回買冰淇淋啊,什麽做飯吃啊,那些他的記憶中浪漫的情節,也許都是何不歡報複的籌碼!

  何不歡倒沉默了,她聽著顧景航大口的喘著氣,想著他不辭萬裏,不顧危險,到這地震最嚴重的地方,救自己。如今生命幾近垂危,卻還要聽自己斥責他。


  自己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不是想過無數次顧景航知道自己身份後的喜悅嗎?

  但那份快感哪裏去了?如今為什麽留下來的,全部都是痛徹心扉的,心疼?


  真的,心疼!

  何不歡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都移了位置,疼痛讓她幾近無法忍受。這個男人,這個如今為了救她而變得如此落魄的男人,在她的麵前,申訴著她的罪狀,讓她心疼的難以呼吸。


  忽然間,天空有哢擦哢擦的驚起了閃電。


  何不歡的心,猛的揪緊。


  仿若,這道閃電變成了生命的終結者。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趴在地上的顧景航,卻對這個動靜很是歡喜。


  “讓我就這樣死去!”顧景航孱弱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讓我死在她的懷裏,用我的生命與過去相抵吧。”


  天空隻是閃電,卻沒有飄雨,也沒有驟風。


  倒是顧景航的淚水,和言語中的哽咽,讓何不歡的心更加的冰涼。


  那是一種即將失去心愛之人的無助,和難安。


  自己已經無數次說過要和沈言歡決裂,為何如今真正和過去訣別之時,卻還是忍不住抱怨!

  看著顧景航抓狂般的慌亂,何不歡的心中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怨恨。


  隻是低下頭來,將顧景航顫抖著的身軀緊緊摟住,動情的說,“本以為看到你失敗後會有得逞的快感,卻沒想到,竟然慢慢的又再次愛上了你。以何不歡的身份,徹徹底底的將靈魂交付於你。”


  何不歡溫熱的淚水,再次滑落在顧景航的臉龐。


  她懷抱的溫度,好似溫暖了他的冰涼,如今被她這樣緊緊的抱著,好似滿腹的委屈,都變得蕩然無存。


  “對不起,不歡。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做事不知分寸。”顧景航在她溫暖的懷抱中,驚慌失措的像個做錯事的孩童。他任由她輕柔的懷抱將自己包裹,身子顫抖著往她的懷抱裏鑽。


  但疼痛卻讓他齜著牙,不停的吸著冷氣。


  “景航,你沒事吧?”何不歡感覺到他的異樣,連忙關切的問。


  “我沒事,沒事。”剛才 一直被何不歡的情緒掌控著,所以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背上和腳上的傷痛。


  因為那可能被拒絕或者被冷落的痛苦,比著肉體上的疼痛,要來的更重些。


  如今知道何不歡真的愛上了自己,甚至也願意原諒自己後,顧景航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但是繃著的弦一旦放鬆,那身體的痛便若波浪般襲來。


  他疼的咧著牙,齜著嘴,但還是故作淡定的衝著何不歡說,“我,我沒事。”


  “隻是,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不記恨我,願意愛我嗎?”一貫堅強的顧景航,如今孱弱的好似在乞求何不歡。


  “從你上次落魄後,並沒有帶給我絲毫的快感,我便知道,我的心對你到底有怎樣的情感。”何不歡將自己的頭輕輕的靠在顧景航遞過來的肩膀上,然後輕聲的說。


  她的聲音好似天籟,在這幾乎讓人絕望的空間,給了顧景航無限的力量。


  他竟然努力的側過身來,一個胳膊放在下麵,讓何不歡舒適的枕著。另外一個胳膊則嚐試著努力的環住何不歡,好似要用生命保護她一般。


  “真的嗎?”顧景航心裏已經確定了她的想法,但嘴上還是不停的追問。


  好似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是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的事實。


  “其實,我們訂婚的那天,蘇安遠說的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何不歡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所以要把心中所有的話全部說完。


  “我知道。”顧景航安慰著她。


  “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然後他就拿這件事情來威脅我,所以我才會做按照他說的做。但他隻是讓我繼續和你在一起而已,我沒有作過別的對你不利的事。”何不歡著急的表白自己的心跡。


  卻感覺到顧景航更加柔軟的擁抱,“我知道,我知道。”


  “景航,你會怪我隱瞞自己的身份嗎?”何不歡擔心的問著。


  “不歡,你還怨恨我最初對你的殘酷嗎?”顧景航的心中也存有芥蒂。


  “當然不會。”二人根本沒有思索,便異口同聲的回答著。


  就在此刻,屋外傳來了輕柔的風聲,蒼天也好似在為二人鼓掌。


  再沒有什麽事情,並前嫌盡釋來的更加讓人欣喜了。


  “我愛你,不歡。”顧景航輕聲的說著,嘴唇猛的落在了那層柔軟之上。


  “我愛你,景航。”何不歡努力的回應著,但卻覺得自己的思緒已經無法控製。


  地震中這溫暖的親吻,像是給予了二人情感很大的支持,但又耗盡了二人所有的力量。


  最終,二人都癱軟著離開彼此的唇。


  “不歡,若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很開心能夠和你一起度過。”顧景航在這次地震中,表現出來了自己優越的詩人情懷,不停的說著一些肉麻的話,讓何不歡有些難以接受。


  但心裏卻甘之若飴。


  “不能同生,死卻同穴。”何不歡趴在他的懷抱裏,輕聲說到。


  兩隻手,堅定的握在一起。


  似乎在等待死亡,又似乎在等待永生。


  “若是我們真的能逃出來,不歡,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傾盡我的生命。”在即將昏迷的最後一刻,顧景航說出了自己心底埋藏的話語。


  “你已經用你的生命來愛我了,反倒是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何不歡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直到最後消失。


  但二人的臉上,卻都掛著幸福的笑容。


  “夙夜老師,當時有一個叔叔問過何老師的消息後,便下了山澗,我看到他到了對麵的。”忙碌了三天三夜的夙夜,在將村子裏的其他人都救助的差不多時,終於迎來了直升機載來的救援隊。


  原來最初的時候,因為不清楚落雲村的情況,直升飛機一直無法確認停機地點。


  如今,在打頭陣的軍隊的支持下,已經在落雲村打造了一個臨時的停機場。


  不僅大量的物資通過直升機進行投放,就連一些先進的設備,軍隊也都通過一定的方式運達落雲村。


  村民也在這幾天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走進那座孤島,救出那些為了孩子們的生命而被埋著的年輕人。


  “就是那個年輕人,將我的孩子救上來的!”大嬸激動的拉住夙夜的手,“請您一定要救救他們啊。”


  夙夜的心早就跳進了那座孤島,若不是因為其他人的生命安危,他早就在第一時間將何不歡救上來了。


  “不歡,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要怪我。”盡管心裏知道何不歡會同意他的做法,但夙夜仍舊帶著幾分惶恐,擔心何不歡真的會出什麽事。


  “夙夜老師,我們開始吧。”旁邊的士兵看著出神的夙夜,擔心時間久了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便催促道。


  “好的。”夙夜衝著那座“孤島”又看了一眼,下定決心說道。


  他們先用繩索將士兵和夙夜,從村落這邊吊下來。


  然後再慢慢的將足夠寬的木板,從村落吊下,幾個人接住後,就把木板平放在村落與孤島之間。


  木板很重,率先跳下去了七八個人,才能接的牢。


  然後又慢慢的傾盡幾人的力量,將木板拋向對岸。


  夙夜帶著繩索,不停的在村落與孤島之間的縫隙中穿梭,幫助木板更好的橫放。


  由於幾人身上的繩索都是軍用的,村落之上又有專門的機器和人幫助他們固定,所以不用擔心會在中間跌落山澗。


  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人才把木板接上,而此時,夙夜早就攀爬上孤島,向石屋奔去。


  其他的士兵,也都在後麵緊緊跟著。


  挖掘工具不停的從村落方向扔過來,幾人拿著挖掘工具開始準備小心翼翼的挖著。


  “不歡,不歡你在嗎?”夙夜大聲的呼喊著何不歡的名字,但卻沒有一絲的回應。


  何不歡和顧景航早就耗盡了力氣,全部都暈倒在石屋裏。


  但是,擁抱的姿勢,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聽說有直升機可以直接上山了,山下的莫然將手中的病人安頓後,便排著隊要上山去。


  “姑娘,你找誰?”因為直升機畢竟能接的人比較少,所以若不是特別重要的人,是不允許上山的。


  “我的丈夫。”莫然幾乎沒有思考,便爽快的答道。


  問話的人,卻帶著幾分狐疑。


  即便是莫然如今穿著的衣服很破舊,但依舊可以從她的眉眼間看出她並不是村落的人。


  “他前一段時間來落雲村考察,沒想到卻被這場地震困住。我從H市一路找回來,呆在山下等了兩天,今天才有機會上山去看。家裏人還不知道他的死活。”莫然低著頭,啜泣著,肩膀間或的聳動,印證著她所言不虛。


  “那就上去吧。”問話的人,看得出她是真的傷心,便果真騰了一個位置給她。


  莫然連聲感謝,但是卻無法掩飾內心的恐慌。


  上山的年輕人已經下山了,問及顧景航到底在哪裏。他卻說不清楚,隻是失魂落魄的帶著他父親的屍體,跟著士兵從飛機上下來。


  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大學生,如今變成了猶如木頭人一樣,她的擔心更加劇烈了。


  “叔叔,山上的情況怎麽樣?”還未到山上,莫然的心跳就加快,一種從未有過的擔心侵蝕著她的心。她拉著同時坐在飛機上的中年人著急的問道。


  “昨天晚上有一場餘震,據說傷亡人數又有所增加。你的丈夫,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嗎?”大叔關心的問。


  “餘震?沒有。”莫然慌亂的回答著大叔的話,渾身卻逐漸的失去溫度。


  “姑娘,到了。”直到大叔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後,她才知道,到地方了。


  眼前的落水村已經是一片廢墟,那坍塌下來的建築好像是被汽車碾過似的平整。


  人們都在物品分發處等待著幹糧,還好,這裏的人還有著不錯的秩序。


  “沒想到這裏的人,還都知道排隊。”莫然不經意的出口說道。


  “是我們何老師教的!”卻沒料到她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低頭一看,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何老師?”莫然的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顧景航既然沒下來,就說明何不歡應該在這座村子。那麽,這孩子口中的何老師,可是那個何不歡?


  “恩,她是我們村裏的英雄,為了救助我們幾個,被埋在了石屋裏。”小孩子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看著他難過的樣子,莫然的心裏有說不出的情緒。


  莫不是,何不歡死了?若是她真的就此消失了,她莫然還真的被驅散了一個勁敵。


  但是,一個能把落後的村落教化成這樣文明的女孩子,不該就這樣隕落。


  莫然瞬間似乎忘記了此行的目的,竟然為何不歡默哀起來。


  “姐姐,你不要擔心。夙夜老師正找人救她呢。而且,昨天有個大哥哥也去救她了!”哭泣的孩子抬起頭,望著莫然悲傷的表情,連忙伸出手指,指著孤島的地方,莫然赫然看到了一大群人都在那不遠處的土堆麵前忙碌著。


  有人救她就好,莫然歎道。


  但是不對,“你說什麽?昨天有個 大哥哥救她?”這個大哥哥,不會剛好是顧景航吧?


  莫然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恩,是的,大哥哥把我們幾個送出來後,就不小心也被埋在了石屋中。”孩子說完,留下了愧疚的淚水。


  好像都是因為他的緣故,大哥哥才會被埋住的。


  “你是說大哥哥也被埋進去了?”莫然的心猛然間失控了,她感覺到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呼吸,她悵然的望著天空,卻覺得天昏地暗。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小孩子擔心的搖晃著莫然。


  莫然努力的想控製住自己的淚水,所以一直抬頭看天。


  卻沒想到那滂沱的淚水,根本無法控製,隻是幾秒鍾的時間,淚水便肆意的滑下臉頰。


  那個她最愛的男人,如今,竟然被埋在了石屋裏。


  也許不是他呢?


  忽然,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念頭,也許那個救助何不歡的大哥哥不是她的顧景航呢?


  莫然想到這裏,趕緊一把將淚水抹幹,然後拿出手機,翻出顧景航的照片,“孩子你看,你說的大哥哥不是這個人吧?”


  潛意識裏,莫然不願意那個人是顧景航。


  一定不要是。


  “是的,姐姐。”孩子是最不會撒謊的,他若是能夠聰慧過人,搖搖頭說不知道也可以啊。


  但是他卻堅定點了點頭。


  莫然還是不相信的又翻出來幾張,“你確認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會不會是你看錯了?”莫然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幾分沙啞,她不停的翻著手機,孩子根本無法看清楚她讓他看的到底是誰。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確定,那個大哥哥絕對不是村裏的人。


  “千真萬確!”孩子用了剛剛學會的成語,破滅了莫然最後一絲的希望。


  “就在那座孤島是嗎?”莫然輕聲問道。


  “是的。”孩子小心的回答。


  莫然便不再理會孩子,快步的跑到那些在岸上負責調遣的人麵前,“放我下去。”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的回旋餘地。


  “姑娘,下麵很危險。”負責調遣的人是個中年人,他望著麵前這個有些失魂落魄的姑娘。看得出她不是村裏人,較好的麵容和良好的教養從她的動作中體現的很明顯,即便是她如今穿著髒兮兮的衣服,說話間帶著幾分冷漠。


  “那裏有我的丈夫。”莫然伸出手,指向孤島中的石屋,一字一頓的說,目光灼灼,好似瘋傻一般。


  “姑娘,你的情緒現在不適合過去。”中年人理解她的情緒,但覺得她目前的狀況不太好。


  莫然聽到後,後退了兩步,深呼吸,然後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亂的頭發,臉上的麵容恢複平靜。


  “這樣可以嗎?”她的臉上竟然掛出淡淡的笑容,隻為了能夠下山看她丈夫一眼。


  經曆過太多感人事件的中年人,依舊被麵前這個年輕姑娘感動了。


  便安排人,把她送下去,又叮囑了她好多的注意事項。


  莫然一一點頭答應,但心思早就飛到了石屋麵前。


  夙夜是對石屋最熟悉的人,所以他能帶領挖掘隊更好的勘察和進行救助。


  為了保證何不歡和另外一個人的安全,這時候,夙夜還不確定那個人是誰,他想著可能是阿郎,或者是山裏的其他默默的喜歡何不歡的小夥子。


  卻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顧景航。


  “好了,停下來,剩下的我們自己拿著鐵鍬和鋤頭慢慢來。”用大的工具將上麵的大石塊慢慢請掉,夙夜便讓那些人停止了動作。他擔心會有石塊落下來砸傷何不歡,也擔心那些人會不會稍不留神,讓何不歡遇到危險。


  剩下的時間,便是由他帶頭,千叮嚀萬囑咐後,才開始輕輕的挖掘。


  一掊土,一塊石頭,被輕輕的搬開。


  石屋內部的情況越來越明晰,但是卻看不到何不歡的身影。


  夙夜越挖心越慌,他不停的喊著何不歡的名字,“不歡,不歡,你在哪?你說句話,我是夙夜,我來救你了!”


  然而無論他怎麽歇斯底裏,石屋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的回應。


  夙夜有些近乎瘋狂的不停的揮舞著鋤頭,任由戶口震出鮮血,也不願意停下來。


  嘴裏還喃喃的說著,“不歡,都怪我,沒有及早的來救你。不歡,都怪我。”


  看著夙夜癲狂的動作,一起來的士兵都忍不住勸說他到,“你別著急,人說不定會沒事的。隻是因為餓的太久而暈過去了,我們剛才不是遇到了好幾個這樣的人嗎?一定要沉住氣。”


  說話的人年紀比夙夜稍微大些,他和夙夜一起在村落裏挖出了很多人。


  “若是因為你太過激動,而傷害了她,就是我們最不願看到的結果了,你說呢?”看著夙夜慢慢的動作緩了下來,這人又說了一句。


  夙夜便徹底清醒了。


  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不能就此放棄。


  也就在這時,夙夜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喊道,“我看到了一隻腳!”


  夙夜激動的哐當一聲,把手中的鋤頭丟在了地上。


  然後快速的跑到那人麵前,原來幾個人將石頭撬開後,發現了下麵有一雙血肉模糊的腳。


  能夠看得出來,那是一雙女人的腳。


  “不歡!”夙夜認出了那雙鞋,便大聲的喊道。


  睡夢中,何不歡正和顧景航在滿是鮮花的海洋中玩耍,卻一直聽到有人在不停的喊著她的名字。


  “景航,你聽到有人喊我了麽?”何不歡問著身邊的男人。


  “沒有啊,沒人喊你。不歡,沒想到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我們還能夠在一起,真好。”說著顧景航還將何不歡輕輕抱起,在地上轉了好幾個圈,從未有過的幸福感,溢滿了何不歡的胸襟。


  “不歡,不歡!”但是就在何不歡感受幸福的時候,卻還是聽到有人在喊她。


  “景航,是夙夜在喊我呢。”何不歡笑著讓顧景航將她放下來,卻忽然感覺到,顧景航猛的鬆手,她就那樣,從顧景航的懷抱中跌落下來。


  而本來隻是一個懷抱的距離,卻不知為何變成了萬丈深淵。


  何不歡低聲的呼喊著,但心裏還擔心著顧景航,便不由得發出聲音,“景航,景航!”


  然後,耳邊忽然傳來了夙夜興奮的聲音,“不歡!不歡!”


  恍惚間睜開眼睛,何不歡看到了滿臉夾雜著土和汗的夙夜,他興奮的衝著她大聲地喊著,好像她已經死過一遍似的。


  “好吵啊,夙夜。”何不歡好像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好似這隻不過是大夢初醒似的,但是當轉過頭看到身邊那溫柔的笑容時,又想起來了那些過往。


  不僅和顧景航相擁而泣。


  本以為此生再也沒有以後,卻沒料到,原來絕望之後的幸福,來的這麽迅速。


  顧景航也在夙夜不要命的呼喊中,驚擾了清夢。


  剛睜開眼便聽到了何不歡的喊聲,擔心的趕緊將她抱在懷裏,然後報以微笑,“我沒事的。”


  接著,他轉過頭打算衝著夙夜說聲感謝,卻沒想到,在夙夜的後麵,望見了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渾身是泥的莫然。


  何不歡也發現了周圍的士兵,不好意思的想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卻沒想到顧景航抱她抱的更緊了。


  他詫異的動作,讓何不歡感覺到異樣,費力的轉過身,她望見了慘兮兮的莫然。


  莫然的目光中帶著複雜的意味,若是此刻顧景航和何不歡身下有一個床,相信莫然眼中的那個表情,可以用捉奸在床來形容。


  然而,下麵沒有床。


  隻有兩個惺惺相惜的情侶,他們用彼此的意念支撐著彼此的性命。


  所以,是值得讚揚的。


  中年士兵率先鼓起了掌,在這場地震中,他們見過了太過的真情,但麵前的這一對雙腳都血肉模糊,男人光著身子,背上全是傷口。女人額頭上被衣服粗糙的包紮著,兩人的血已經流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因為彼此之間的愛,必定支撐不了那麽久。


  更何況,他們還是為了救孩子,才遭遇了這樣的磨難。


  夙夜也微笑著鼓起掌來,隻是他還沒發現身後的莫然。


  因此不理解,何不歡那臉上夾雜著怪異的笑容,到底為何。


  還以為是她害羞了呢。


  擔架馬上送過來,將二人分開,顧景航的胳膊因為一直被何不歡壓著,如今竟然無法蜷縮,惹得何不歡的眼眶又帶著幾分濕潤,而旁邊的莫然卻在難過了一會兒後,跑到了顧景航的擔架旁,關切的問著,“景航,你沒事吧?”


  卻沒想到顧景航連望都不望她一眼,目光始終停留在旁邊的何不歡身上,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沒事。”


  便再也沒有其他話。


  二人的擔架抬到村落上後,村裏人排著隊對二人的英雄事跡表示感謝。


  孩子們更是哭泣著跑著問何不歡,“老師,您怎麽樣?”


  “老師,您的頭怎麽受傷了?疼不疼?”


  “老師,謝謝您救了我們。”


  “大哥哥,你好堅強!”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讓顧景航感受到從未體驗過的歡愉,他望著這些小生命,衝著何不歡喊道,“不歡,我決定在這裏建個學校,提高村裏的教育條件,你看怎麽樣?”


  “非常好!”何不歡喜悅的回答著。


  二人好像都將自己的身體狀況置之不理,倒是夙夜提前趕到門診那裏,著急的給二人找藥材。


  若是慢了,說不定二人會留下殘疾


  幾天後,H市。


  “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火龍果來著。”顧景航推著輪椅,拿著剝好的火龍果,非要塞到何不歡的嘴裏。


  但何不歡卻嫌棄的轉過頭,“我不要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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