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舞
南宮卓緩緩站起身,掃了一眼鳳吟,輕聲說道:“回稟母妃,兒媳左邊的是相府四小姐夏若昀。”
那劉貴妃竟是南宮卓的母妃?鳳吟心中有些驚訝,如此說來,怪不得皇上指名要她參加宴會,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南宮卓也果真是狡猾,劉貴妃問的重點明明是鳳府小姐,他偏偏將重點放在他的左邊,聽他這麽一說,所有人的眼光都會聚集在夏若昀的身上,鳳吟連忙將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淡淡的端起一杯酒,看著那酒杯上刻著的花樣,心裏想著,幸虧她不稀罕,這宮中規矩太多,她此次前來的宗旨就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劉貴妃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後目光柔和的看著夏若昀,直看得夏若昀臉紅了,這才笑道:“怪不得,我說這模樣長的這樣好看。”
果然,夏若昀一時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她也落落大方的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有些嬌羞的對著劉貴妃說道:“若兒祝母妃生辰吉祥。”
劉貴妃臉帶笑意的看著夏若昀,“好,好。”
“真是一個美人兒!”拓跋碩拍手叫絕,眼神放在夏若昀的身上,接著又看向上麵安坐的劉貴妃,雙眼明亮有神的說道:“北夏國的女人一個美過一個!羨煞了我蒙古啊!”
拓跋碩本就粗狂,聲音洪亮,與這院子裏其他人相比,震耳欲聾。
南宮泉的笑容不減,“若是可汗喜歡,待可汗離去之時,朕多送幾個女子就是。”
聞言,拓跋碩眼睛一亮,偷偷看了一眼鳳吟,“那能不能用我們蒙古的牛羊來換北夏國的美人兒?”
“可汗說笑了,朕是北夏國的皇帝,北夏國的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朕怎麽可以將自己的子民當做貨物進行買賣?”
南宮泉的聲音裏帶著郎朗笑意,眼神中卻閃過一絲冷意,蒙古九部落這幾年發展的很快,但也絕沒有到了讓北夏國投鼠忌器的時候!
拓跋碩也不再堅持,隻是轉眼將目光放在夏若昀的身上,仔細瞧了半天,朗聲說道:“美酒美景,如果再有美人兒相伴,那可是真的快活!北夏國的第一美人兒不知道懂不懂歌舞?”
夏若昀輕輕蹙了蹙眉頭,本來一個非常光鮮亮麗的名號,怎麽從拓跋碩的口中念了出來就這麽惡心。但這裏是皇宮,她如果推脫了顯得小家子氣,況且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她也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大出風頭!
南宮泉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隻是片刻,他抬頭看向夏若昀,“朕倒是也想見識一下朕這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兒媳的風采。”
聽南宮泉這麽一說,夏若昀心中一陣自豪,她優雅的站起身,抬頭微笑的看著南宮泉,“這是天下人看得起兒媳,所以給了這個名號,父皇不要拿這取笑兒媳了。”
話畢,夏若昀看向南宮泉身側的劉貴妃,芙蓉帶笑,“今天是母妃生辰,兒媳就獻上一舞,希望母妃能夠喜歡。”
看著夏若昀的眉眼,劉貴妃心中越來越是喜愛,頓時整個院落一片絲竹之聲而起,歌舞升平。
不遠處的舞台上,十個身著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紗衣的女子,裙上繡著金色花邊的百合,十人長袖慢舞,十個女子小步退在兩邊,一身淺黃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的夏若昀從十個女子中間緩緩出現,絲紗輕舞,贏來眾人的叫好聲。
鳳吟看了一眼台上,隻覺沒趣,她低頭吃著點心,自進了王府,就沒吃飽過一次飯,狼吞虎咽裏帶著一絲優雅。
鳳吟剛將嘴裏塞滿,眼角不經意間撇到拓跋碩,隻見拓跋碩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手指微動,就聽,“啪!”的一聲。
院落裏一片寂靜,就連那些琴音都不見了,鳳吟緩緩抬頭看去,舞台上,夏若昀摔落在地麵,臉上帶著一絲痛苦的神色,身邊的十個白衣女子紛紛湊在一起將她扶了起來。
“哈哈!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兒?隻是長的漂亮而已!”
寂靜的院落裏,拓跋碩猛然站起身來,伸手指著舞台上摔的眼冒金星的夏若昀,狂笑不止。
南宮泉臉色一黑,卻淡淡的說道:“隻是被紗裙絆了一下,若兒竟然敢跳名滿天下的落花舞,勇氣可嘉,隻是回去之後還要多加練習才是。”
夏若昀摔的渾身酸痛,但是臉上卻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容,連忙行禮說是。心中卻湧現出一絲怒意,本想出些風頭,這拓跋碩竟然讓她丟了如此大的臉!
拓跋碩臉上的笑還沒消去,他看著南宮泉,“本汗看,她是跳多少次都不行。”
南宮泉眼神一淩,“可汗怎麽知道!”
聞言,拓跋碩好像沒有聽見南宮泉臉上的不悅,臉上顯現出自豪之意,“北夏國的男人確實勇猛,但是北夏國的女人太柔弱,禁不得碰,禁不得摔,這哪裏行!我蒙古,男人強壯有力,女人也不差!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北夏國的女人確實不如蒙古的女人!”
南宮泉的臉色差到極點,群臣臉上全是憤怒的樣子。
“若兒再多學些日子,一定能夠將這個舞跳下來。”
夏若昀見皇上氣結,見群臣怒火中燒,她心中早已惱羞成怒,如果她今天把這舞跳了下來,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隻是,在眾人麵前,她隻能忍著憤怒,臉上帶著滿滿的羞愧,“就算剛才可汗沒有打斷若兒的舞,若兒恐怕也沒氣力全部舞下來。”
這清淡有些委屈但又大方至極的話語落在眾人耳中卻另有含義,南宮卓聞言皺起了眉頭,這個皇上肯定看到了,皇上沒有點出來,隻是因為拓跋碩是蒙古的可汗,所以給了麵子,沒想到若兒竟然不知好歹,自持聰慧,竟然將這件事情點了出來!
“若兒!”南宮卓站起身,淡淡的看著夏若昀,“既然摔著了,快下來休息,不得胡言亂語。”
聞言,夏若昀心中一緊,剛才還為自己這句話感到的得意頓時煙消雲散,難不成這件事情她做錯了?再見南宮卓眼中的淩厲,不禁呼吸一滯,她緩緩俯身優雅的行禮之後緩步走到了南宮卓的身側,眼中含淚低下了頭,“卓哥哥,若兒知錯了。”
見此,鳳吟心中不覺一笑,夏若昀雖然是丞相四小姐,在丞相身邊學了不少,但是閨中女子就是閨中女子,眼界哪裏有這麽開闊,夏若昀的這些小聰明用在女人之爭中倒還不錯,但是在這些見過大世麵的人麵前就不值一提了。鳳吟雖然沒見過,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電視劇和那些上各種各樣朝廷的陰謀,她見過的可是比夏若昀見過的多了太多了!
鳳吟抬頭看向斜對麵夜皇嘴角帶笑,一雙桃花眼裏水波流動,在群臣憤怒的時候,這個征戰各地的邪魅男人,竟然一點都不緊張和生氣,初子顏悄悄翹起嘴角,這個男人,不管再見幾次,都猜不透。
夏若昀則轉頭透過南宮卓看向鳳吟,卻見鳳吟大吃大喝,絲毫沒有注意到院落裏發生的事情,隻是鳳吟翹起的嘴角讓她看了雙拳不禁緊緊握住,指甲陷入肉裏都沒有發覺,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現在不僅自己載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敢笑她!她絕對不能放過鳳吟!
“本汗讀書不多,但也知道這落花舞需要極大的體力。”說到此,拓跋碩將夏若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絲毫沒有在意她方才的那句話,眼神中帶著一種輕蔑,“你這柔弱的嬌軀在床上可以,跳這舞……恐怕不行。”
後麵這句大不敬的話語讓鎮定自若的夏若昀都冷了臉色,卻被南宮卓忽然捉住了手,心中頓時有些柔軟。
南宮泉的臉色卻恢複如常,好像沒有聽到方才的那句話,而場內的官員再次陷入一片怒喝聲中。
南宮卓看了拓跋碩一眼,輕輕端起酒杯狠狠的飲了一口,聲音壓過院落裏的噪雜聲,“可汗好像對本王的側妃及其不滿。”
感受到南宮泉明顯的冷意,拓跋碩眼神一淩,掃了鳳吟一眼,他緩緩說道:“本汗怎麽敢。”
待一切都安定下來,好像所有人都將目光和心思放在拓跋碩身上,早就忘記再問鳳府小姐了,鳳吟呼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
“榮親王右邊的又是何人?”
帶著一絲冰冷,卻安穩到極點的聲音在宴會上緩緩傳開,宴會頓時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寂靜中,所有人都紛紛看向那安穩倚在樹幹上,黑衣黑發的那個男子,夜皇。
這是夜皇在宴會上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清冷好聽,眾小姐頓時麵色一紅,紛紛癡戀的望著這個黑衣黑發黑鎧甲的男子。
鳳吟心頭一滯,她猛的抬頭看去,那個男人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讓她感覺整個天空都壓在了身上。而右邊本已安分了的拓跋碩重新挺直了腰背,豎起了耳朵。
“鳳府小姐。”南宮卓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抬頭看向夜皇,淡淡的說道:“鳳吟。”
鳳吟垂在桌下的雙手不禁一顫,她隻想著低調一些,可這個男人竟然把她放在刀尖上!她在宗人府裏還曾指望著他能夠替她作證,像夜皇這麽一個孤傲自大的男人,她真是癡心妄想!
“好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夜皇好像故意一般,在此刻頓了一下,那慵懶邪魅的模樣,像極了在說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