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頓珠
正當上官安琪浮想聯翩時,唐寧可默默地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開口道:“回去吃點東西我們要準備出發了。”
“唐寧可,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上官安琪沒有看他,依舊看著清澈的湖水說道。
“你問吧。”唐寧可點了點頭道。
“你們這個村裏的人是不是很識水性?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遊泳的高手?”上官安琪頭抵著膝蓋懶懶地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唐寧可驚訝了。
“村裏有一群半大不小的小孩整日在這裏嬉戲打鬧,我也沒有看到有什麽大人看護著他們。而這湖的四周都沒有欄杆圍著,所以我就在猜測是不是連個小屁孩都是個會遊泳的人。”上官安琪抬起雙眼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唐寧可說道。
“你猜的非常準確,確實在這個村裏的每一個人都很會遊泳。窮人家的孩子怎麽可能有大人在一旁看管著,這個湖裏在我的記憶裏就曾經淹死過一個人。”唐寧可的臉上有絲悲傷緩緩地說道。
“是誰?你認識嗎?”上官安琪難得看到他臉上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很是好奇地問道。
“一個很美麗的少女,也是在花一樣年紀的時候離開了這個人世。”唐寧可苦澀地說道。
“能說說嗎?”上官安琪雖然不忍看他痛苦的樣子,但還是很想知道,“如果不想說就不要勉強了。”
“我在大學時曾回來過,那時候真是村裏最忙碌最豐收的時節。我自然也跟堂哥出去每日都幫忙著,等我們這群在外麵勞累了一天的人回到村莊裏時,頓珠和村裏的小孩都會給我們端來好吃的點心和甜茶。
頓珠是村裏最美麗的少女,不但容貌美麗更有一副如黃鶯般清脆的嗓子,自然的,她的歌聲也是最優美的。
可是,在我就要離開怒卡爾重新回去學校時的前夕,頓珠約我出來,我們就在湖的周圍邊走邊聊,頓珠告訴我她喜歡我,她不奢求我會喜歡她,但她會在怒卡爾等我回去的,隻要能遠遠地看著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時候我的全部心思全放在了學習上,因為我知道我能上大學比別人付出的努力是多了許多的。當時也是因為年輕氣盛,並沒有去想後果而是用非常肯定的口氣告訴她我不會喜歡她,希望她能斷了自己的情絲找個好人家把自己嫁掉。
第二天,我是被堂哥搖醒的,堂哥滿臉悲痛地告訴我,頓珠淹死在了湖泊裏。發現她時已經浮出了湖麵上了。
等我趕到時,村裏幾個水性很好的漢子已經把頓珠的屍體撈上了岸,依舊的美麗,依舊嘴邊帶著美麗的笑靨,就好像是睡著般靜靜地躺在草叢中,那一刻我崩潰了。我跪在她的麵前,痛哭失聲。
那一年我參加完了頓珠的葬禮才離開怒卡爾,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回來過。
七年來,我每一天都活在自責和愧疚之中,如果當年的我因為自己的自私拒絕頓珠,口氣隻要婉約一點,就沒有那場悲劇了。”唐寧可眼中含淚用悲涼的口氣緩緩說道。
“而你刻意地留著胡子,是不想再害了別人,也是一種對頓珠的愧疚補償嗎?”上官安琪緊緊地聆聽完,輕輕地問道。
“我無意傷害頓珠,可她卻因為我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留著胡子是對頓珠的一種最崇高的祭奠。”唐寧可苦澀地說道。
“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你不需要這樣折磨自己的,相信頓珠也不想看到你因為她的事而如此的頹廢的。唐寧可,放下你心裏的包袱,好好去頓珠的墳墓前祭奠一番,我相信頓珠會很高興的。”上官安琪輕歎口氣勸解道。
“這個包袱我已經背了七年,我已經習慣了也舍不得放下來。”唐寧可搖頭拒絕道。
“你何苦如此……”上官安琪對他的頑固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隻能歎氣。
一直知道唐寧可的身上有著濃重的悲劇色彩,原來他不但從小就失去了雙親,在少年時遇到感情的事沒有好好處理又眼睜睜地看著一處悲劇在他的身上上演。
“我們回去吧。”上官安琪不再勸阻他,第一次伸出手挽起他的手臂往堂哥家裏走去。
這一次,唐寧可並沒有如上官安琪所希望的那樣去頓珠的墳墓上去奠基她,而是吃完早飯兩個人在村裏人的簇擁之下帶著村裏幾個身強體壯的人一起背著手工成品往山下走去。
唐寧可一路和怒卡爾的村民說說笑笑地往山下走去,根本看不出他早上的情緒波動。
上官安琪默默地走在後麵,看著他魁梧的後背怔怔出神。
現在她才發現她並不了解唐寧可,他掩藏心裏的悲傷是很有一套。
下山比上山容易了很多,加上有村民的加入,整個路程不但縮短了時間也熱鬧了很多。
來到停車的地方,唐寧可和幾個村民把成品放進車裏後,大家依依不舍地揮手道別。
上官安琪坐在車裏,透過後車鏡看著怒卡爾的村民還站在路邊一個勁地對他們揮手往他們這個方向觀看。
上官安琪看了眼正在專心開車的唐寧可,後者的臉全都藏在絡腮胡子裏,看不出什麽情緒。她突然明白了唐寧可為什麽要留胡子了,不但是對頓珠的奠基也是掩藏自己情緒的最好麵具。
“你什麽時候才會把你的胡子刮掉,以真麵目示人?”上官安琪心裏剛這麽想著,沒有想到嘴裏已經不經大腦地說了出來了。
唐寧可原本緊抿著雙唇緊繃的臉聽到她這麽說很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眼裏閃過一絲黯然,沉默地沒有回答。
“唐寧可,已經七年了。對頓珠的離去固然每一個人都覺得可惜,但錯並不全在你,如果她知道你為了她這麽折磨自己,她在另一個國度會不安心的。”上官安琪在知道了整個事件的始末後,就打算在旅途中好好開解下他。
因為兩個人的旅途很是無聊也很寂寞,更因為她把他當朋友了。
唐寧可蹙眉地緊緊地盯著前方,有幾絲頹廢地生硬地說道:“如果把我當朋友了,就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
上官安琪沉默了,很明顯的他不想真麵目示人更不想別人去探討他的內心。
“我覺得你用了七年的時間讓自己去懺悔足夠了,我希望你能為自己好好的活著。”上官安琪呐呐地解釋道。
“那麽你呢?為了什麽而逃避到這裏來?又為了什麽而不想去麵對?”唐寧可犀利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