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血夜
“身上的傷勢怎麽樣了?不要緊吧?”
看著沐清歌身上被割開的細密傷口,穆茗有些擔心。
“沒事的,我以前沒少和別人打架,皮糙肉厚的,小傷。”
沐清歌滿不在乎地揮了揮結痂的手,疼得又呲牙咧嘴。
顫顫巍巍地點了根煙,吸了一口。
“嗬嗬”
穆茗隻是別過臉微笑,那張俊美的臉在夜色下太美,太讓人著迷了。
她看呆了,後知後覺地看著手上的煙卷,突然反應過來,便扔到了地上,碾了碾。
穆茗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這個女孩子還挺有趣的,明明很苦了,也要努力地扮得很酷。
“明明隻是一個柔軟的女孩子而已,不要總是裝作刀槍不入。”
穆茗從口袋裏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草藥。
“這個草藥,是我以前狩魔的時候經常用到的,雖然現在用不到了,但還是會習慣地隨身攜帶。”
月銀之愈被藜嚴令禁止使用,他隻能拿這個給沐清歌處理傷口了。
“我幫你包紮下。”
穆茗撕掉了一截衣袖,輕輕抓住了她的胳膊。
在穆茗的手指觸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紅了臉,下意識地想要逃開。
“別動。”
沐清歌被穆茗喝住了,身體驟然變得僵硬,隻是愣愣的看著他那如冷玉般的手指。
他的指尖半度微涼,似流轉著傾城的月光。
翡翠色的溶液帶著芳草的馨香,塗抹在傷口上,泛起溫潤的涼意。
很舒服,氣味也很清新怡人。
塗好傷口後,穆茗小心地將傷口包紮好。
“好了,回家後讓林溪用木靈生息給你治療下,問題就不大了。”
“謝謝。”
“不用謝。”
穆茗微微一笑,群星暗淡,皓月失色。
沐清歌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難怪以紫薰那種脾氣,都會這麽寵愛他。
無可挑剔的長相,加上完美的氣質和迷人的微笑。
沒有女孩子會不動心吧,甚至連男人也會動心。
“我現在還有點事要去做,你先回家吧。”
穆茗揮了揮手,就獨自走了。
“等等!”
沐清歌叫住了他。
“怎麽了?”
“那個……我身上沒錢了,你能不能給我點錢,我好打車回去。”
沐清歌尷尬地撓了撓頭。
穆茗輕輕笑了笑,拿出錢包,開始翻著裏麵的紙幣。
沐清歌看著他錢包裏的錢,眼睛都直了。
她從來就沒有過這麽多零花錢。
“給!”
穆茗遞給她幾張紅色的紙幣。
“謝謝!”
沐清歌接過他的錢,第一時間想的卻是買煙的錢有了。
“你早點回家吧,紫薰和藍姨肯定會很擔心你的。”
“我會的。”
沐清歌很認真地叮囑道:“還有,你以後最好不要對女孩子微笑,也不要對女孩子那麽溫柔。”
“嗯?”
“對女孩子的殺傷力太大,你姐姐也不會喜歡的。”
沐清歌沒好氣地道。
“哦,我知道了,回見。”
穆茗點了點頭,收斂臉上的笑意,揮了揮裸露出的半截小臂,便離開了。
沐清歌拿到錢之後,首先跑去超市買了一盒之前一直舍不得買的香煙。
香煙,對抽煙的人來說,可以緩解疼痛,治愈靈魂。
……
月色之下,暗流湧動。
“快點,不要讓它跑了!”
雇傭兵小隊的隊長指揮著隊員封鎖小巷,經驗老道的吸血鬼獵人動作麻利地堵住出口,銀製的刀具紛紛出鞘。
藏匿在黑袍中的高挑身影背著一個暈過去的女孩奔跑著。
黑霧濃濃,夜的麵紗遮住了它的麵容。
“人類,我不想殺你們。趕緊讓開。”
刻意壓低了的聲音略微沙啞,很有磁性。
它確實不想殺人,為了逃避追捕還特意潛入了鏡世界,隻是這些人類不打算放過它。
“動手!”獵人隊長目光凜冽,揮了揮手示意。
施加了巫術的刀刃搖曳著冷光朝著黑袍人揮砍過去。
鏘!
刀刃齊齊斷裂,散落一地的碎片,黑影馳風掠過。
眾隊員微微錯愕,旋即朝著巷口追去。
隊長堵在巷口,手中的附魔銀劍迅速突刺,貫穿了黑色的殘影。
黑袍人掠過他的身旁,寒氣順著毛孔鑽了進去。
等到他回過神時,黑袍人已經背著女孩遠遁,馳騁在月色下的街道上。
她本可以輕易將他們殺死的,但並沒有這麽做。
“繼續追!”
獵人隊長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卻還是命令隊伍繼續跟上。
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死,卻還是會趨之若鶩。
一隻受傷的Antediluvian近在眼前,沒有吸血鬼獵人可以拒絕這份誘惑。
黑袍人高高起跳,踩在房頂上連續幾個跳躍,將他們遠遠甩開。
“砰!”
藏匿在暗處的狙擊手扣動了扳機,黑袍人潛入黑暗之中,化作了一攤扭曲的陰影。
子彈穿過服裝店的玻璃櫥窗,將一個模特打成兩半。
槍聲陸續亮起,陰影潛行於黑夜之中閃轉騰挪。
正當他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張銀色的大網從天而降,罩住了黑影。
黑袍人將背著的女孩護在身下,從黑暗中顯現出身形,是一名穿著緊身皮褲,戴著兜帽的女子。
“哈哈哈,它是我們的。”一名粗獷的中年胡子男從一輛吉普車後麵大步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眾裝備精良的獵人。
“王德裕,這個血族是我們先看上的,我們已經追了很久了。你這樣半路截胡,可是壞了江湖規矩。”獵人隊長上前兩步,臉色陰翳。
“熊藝是吧,你也不是認識我一天兩天了。我這個人不喜歡講道理。話放這兒,你要麽滾,要麽死。”王德裕笑嗬嗬地道,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
說著,他身後的手下將散彈槍上好了膛。
熊藝思考了片刻,像是釋然地笑了笑。
“行,今天賣你個麵子。我們走。”
“隊長!”一旁的隊員忍不住出聲了,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費了那麽大力氣,居然就讓這個混蛋摘桃子。
“不用說了。”熊藝招呼著隊員轉身離開,背過身的時候,他的目光冷了下來。
其他幾名隊員心有不甘,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那被束縛住的女子,咬了咬牙。
“隊長,我們就這麽放過了?那可是血統最尊貴的吸血鬼!”
“別太天真了,我們先看看他們是怎麽死的吧,跟我來。”熊藝笑了笑,帶領著隊員繞過一個路口偷偷觀望起來。
王德裕走到了被束縛的血族麵前,笑得嘴都合不攏。
“這個網是我費了好大氣力才弄到了,你們的化影沒用,老實待著吧。”
“不過真是有夠好笑的,為了這點血食,連命也不要了嗎?”
縛影網能限製血族潛入黑暗的能力,並在接觸到它們皮膚時造成嚴重的灼傷,疼痛難忍,甚至連精銳的吸血鬼都無法忍受。
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被束縛在網中的女孩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網上的銀線,手掌處立刻冒起白煙。
王德裕正準備嘲笑,但下一刻笑容就立刻凝固了。
那無比堅韌的縛影網被那雙纖細柔弱的手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撕開了。
“有點疼。”
月光下,少女攤開了掌心,手心一片焦黑,傷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不一會兒,便生長出白皙嬌嫩的肌膚。
她將披在身上的銀網通通扯下,隨意地扔在了一邊。
“但,就這樣,而已嗎?”
少女輕輕質疑著,扭了扭脖子,劈啪作響。
“快點,給我上!殺了她!”王德裕嚇得聲音都變了。
吸血鬼獵人們扣動了扳機,子彈如雨幕一般傾瀉而出,槍火噴吐,槍聲響徹夜空。
泛起冷光的銀色彈頭旋轉著,卻停滯在了少女麵前,像是被一堵無形的牆壁阻擋在了外麵。彈頭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那層氣障,紛紛散落在地。
“啊!這……這怎麽可能?”
“它是什麽怪物!”
眾吸血鬼獵人被嚇得魂飛魄散,藏在暗處的熊藝小隊也不禁冒出冷汗。
“那個就是次元邊界嗎?”
穆茗坐在天台之上,惡魔的感官注視著下方發生的一切。
“對的,就是號稱能隔絕整個世界的魔法,隻能通過遺傳,無法以任何方式習得,那是吸血鬼皇族的天賦。”
“那些低等級的槍械和銀製子彈根本傷不了她。”
藜含糊不清地說著說著,抱著一大袋薯片,腮幫子鼓得跟倉鼠一樣。
“高階魔具可以嗎?”
穆茗說著,銀月之印在手心亮起,白露顯現。
“目前是可以的。”
藜吃完薯片,看著手指上沾染的碎屑,在穆茗的衣服上擦了擦,惹來一陣死亡凝視。
“嘻嘻”
她憨憨地笑著,一副“我知道你舍不得生我氣”的表情。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誰讓穆茗這麽寵她呢。
慘叫聲不絕於耳,少女從各個不可思議的位置出現,然後轉瞬即逝。
刷!
一名吸血鬼獵人的咽喉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正在往外滲血。
意識逐漸模糊,視線昏暗,便沉沉地倒下了。
每一次呼吸的瞬間都有一名獵人停止呼吸。
哧啦!
又一名吸血鬼獵人的胸口破開一個血洞,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往外凸出。
一個又一個吸血鬼獵人倒下,橫屍遍地。
“你不去救他們嗎?”
藜懶散地問道。
“我救不了。”
穆茗漠然地搖了搖頭。
從這些賞金獵人為了金錢走上獵魔的道路開始,就注定會有這一天。
穆茗過去救過很多這樣的人,也勸誡過他們放棄,但是沒有人聽過他的話。
所以他漸漸明白,他根本拯救不了這些人,殺死他們的正是無止境的貪欲。
鮮血在月下不斷揚起,然後潑灑在地上,鋪成紅毯。
穆茗看著那不斷湧出的鮮血,內心深處竟然湧現出一抹狂熱和詭異的愉悅。
“我這是……怎麽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有些茫然。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王德裕腿肚子都在打顫,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動著,被嚇得小便失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王德裕把槍扔下,跪在了地上,像是精神失常一般念叨著。
“人類……”少女像是有些失望地歎了歎氣,伸出了黑色袖袍下的手。
緋紅的指尖被血色包裹,雙手隔空交叉一劃。
五道暗紅色的血跡化作利刃,將那輛吉普車連帶著王德裕分成了碎塊。
將兜帽往下扯了扯,遮住半張臉,少女抱起地上暈過去的女孩,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以熊藝為首的獵人們頓時嚇破了膽,有些慶幸自己的運氣,紛紛從鏡世界折返。
高跟鞋在地麵上發出嗒嗒的聲響,穆茗的視線則跟隨著她起起落落的鞋尖。
片刻,她停下腳步。揚起臉,看著遠方飛來的黑色蝙蝠群,暗紅的眼眸露出一絲寂寥。
人類也好,吸血鬼也罷,都是她的敵人。
蝙蝠幻化成人形,立在高樓,街道上,數十隻吸血鬼屏息以待。
它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沒有誰敢動。一個衣著優雅的金發吸血鬼站在她的正前方,胸口別著一枝紅玫瑰。
“你可以稱為我為費曼候爵。”費曼說著一口極為標準的普通話,英俊的麵容棱角分明,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少女視若無物,腳步略微頓了頓,便不緊不慢地繼續往前走。
終於,有一隻新晉的血族沉不住氣,撲殺過去。
少女騰出一隻手,纖細的手腕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詭異紋路。
在她身後,浮現出一隻巨大的瞳孔魔印,外圍是血墨色的觸手。
數根血墨色的長矛從那隻吸血鬼的身體中破開,將它撕成了碎肉,冒著熱氣的內髒和腸子流得到處都是。
費曼雙眼微眯,果然是Antediluvian!雖然尚且處於幼年期,但已經能初步駕馭古神之力,若是能將她吞噬,取代上位的親王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不需要他的示意,他的仆從們便蜂擁而上。
血瞳魔印驟然放大,那些吸血鬼的頭頂上紛紛浮現成睜開的魔眼之印。
血墨色的透明觸手從它們身體內部生長出來,將血肉撐破。
殘肢碎片四處紛飛,血流如注。地麵的凹槽被血染紅,鮮血順著流入下水道。
一擊全滅,費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
血色的魔紋從他的眼角一直蔓延到全身,他的身軀開始膨脹變形,青灰色的身軀上肌肉如花崗岩般凸起,關節處生長出倒刺。
巨大的蝠翼遮天蔽日,刺耳的音波如洶湧澎湃的海浪一陣陣襲來,街邊的玻璃櫥窗紛紛破碎。
少女緊緊護著懷中的女孩,如一葉扁舟搖曳在驚濤駭浪之中。
“那不是血食嗎?”穆茗略微有些動容,能讓她這樣保護的人類,真的是食物嗎?
黑袍獵獵作響,她屹然不動。
變身後的費曼伸出手掌,一個鮮紅的魔法陣浮現在手中,血紅色的火球拖著彗星般的尾焰爆射而出。
原罪之焰,血族的高等法術之一。
少女將懷中的女孩放下,朝著費曼衝去,揮出一擊手刀,將火球斬成兩半,黑袍穿過火焰。
火星紛飛,爆風掀開了她的兜帽,露出了那張秀美冷峻的臉頰。
“東方人的麵孔?”
費曼吃了一驚,穆茗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臉,不然也會感到詫異。
泛起墨色光芒的手刀快如閃電,費曼來不及反應被擊中肋部。
“啊!”費曼忍不住吐出鮮血,強忍著劇痛揚起爪子還擊。
迎接他的是一隻布滿了血墨色魔紋的纖細手臂。
哢嚓!
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少女被重重擊飛了出去,在地上重重地摔了幾次,卻若無其事地站起身。
費曼麵容扭曲,手腕無力地垂下。雖然她的軀體力量遠遠不如他,但魔法的層級要高出他很多,他手腕處的骨骼都被黑暗能量湮滅成碎末。
腰部塌陷下去一大片,那裏的肋骨都折斷了,刺進了內髒之中,讓他痛苦不堪。
少女再次撲殺過來,五指化作刀刃在他胸口留下深淺不一的五道傷疤。
若他反應慢了半拍,恐怕已經被開膛破肚。
他怒吼著還以顏色,以命相搏。兩隻高等血族都放棄了魔法,開始近身肉搏,一時間鮮血淋漓。
費曼瞥了一眼她身後那躺在地上的女孩,目露凶光。
“身為血族的皇室,你居然和人類混在一起,那可真有意思了。”
它從正麵繞開,朝著那暈倒的女孩殺去。
血族少女皺了皺眉,趕緊張開雙臂擋在了那女孩身前,用身體承受住了費曼的攻擊。
咳……
血液滴落再地上,又是一番慘烈的肉搏。
少女不斷被擊傷,然後從地上爬起,再如惡鬼一般瘋狂襲去。
她本可以不必受傷的,她若是想要走,沒有誰可以留下她。
但是她做不到一走了之,因為有人在她的身後需要她保護。
越是血統高貴的年長的吸血鬼,就越是謹小慎微,沒有誰不怕死。
費曼終於感受到了恐懼,他活了數百年之久,第一次見到這麽瘋狂的血族。
又一次短暫的交鋒過後,血族少女再次被擊退,而費曼的整條左臂都被撕了下來。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將費曼的手臂甩到了一邊。
穆茗看著那躺在地上似乎睡著了的女孩,微微蹙眉。
“竟然是她?”
“Antediluvian作為曾經的王族,把尊嚴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苟活不如不活。”藜輕輕低語著。
“區區Methuselah,不過是隻會俯首帖耳的賤民罷了。根本不配成為她的血食,她應該是這麽想的吧。”藜說完,就一把奪過穆茗手中的薯片。
她本可將費曼的手臂其吞噬,以此恢複傷勢的,可她並沒有這麽做。
少女全身的魔紋正在快速消退,那是古神之力即將耗盡的征兆。
“哈哈,原來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那你拿什麽繼續和我鬥?”費曼狂笑著,一擊鞭腿狠狠踢在她的腹部。
少女被踢出去很遠,撞到了一輛轎車上。她低聲呻吟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全身的骨骼劈啪作響。
自從左臂被那個女人刺傷之後,她極限再生的能力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傷口不斷惡化,為了抑製傷口,每分每秒都要消耗大量的魔力。
而且,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體力嚴重不支。
錯位的骨骼正在以讓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複位,扭曲的肢體被她強行扳直,落在地上的鮮血紛紛升騰起白煙,汽化成紅色的血霧。
血霧縈繞在她的身邊,身上受過的創傷頃刻愈合。
那是Antediluvian身體的應急保護機製,她已經進退維穀。
血墨色的魔紋徹底退散,她捂著左臂,臉色蒼白得失真。
那裏的傷口依然沒有愈合,疼痛難忍。
費曼喘著粗氣,步履蹣跚地朝她走去,然後欣慰地笑了。
“隻要將你吞噬……艾爾芙親王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為了一個人類,付出生命的代價,真是愚蠢。”
“我會感激你的,偉大的長者。”費曼說著,舉起了僅有的一隻手臂。
少女揚起臉,帶著血汙的臉滿是倔強,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紋路悄然浮現,更扭曲,也更詭異。
“砰!”
純銀的子彈劃破夜空,將那隻手掌爆成了血漿。
費曼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斷腕,手掌憑空消失,傷口處泛起銀輝,血如泉湧。
“這是……月銀!”
“呃啊啊啊啊啊!”
劇烈的灼痛淹沒了他的神經,讓他幾乎失去理智。
使用獨特的月銀製作的子彈,附帶了強烈的光元素,對血族殺傷力極強。
“噗嗤!”
費曼的叫聲戛然而止,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貫穿了他的胸膛。
血族少女輕輕喘著氣,身上的魔紋頓時消散。
費曼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結果。俊美的麵容快速衰老,像枯萎的樹幹一樣,變得幹癟腐朽。
聲音也變得沙啞無力,像幹涸的水井,一位候爵就此落下帷幕。
血族少女揚起臉,見到了月光下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
暗紅的眼眸浮現出一絲茫然。
“他為什麽要救我?”
……
“我們本可以殺了她的,為什麽要猶豫呢?”藜略微有些不滿,小聲嘟囔著。
兩人走在熱鬧的大街上,一路繁華。
“不知道。”穆茗搖了搖頭,雙手枕在腦後,眼裏像有一層茫茫的霧。
“你是不是認識那個血族?”藜停下腳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
“不認識!”
“不認識,難道……”
藜雙眼微眯,像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是為了她救下的那個女孩?”
穆茗心頭微動,轉過臉,有些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在意。”藜搖了搖頭。
“沒什麽,就是小時候,我拿了她很多米糕,隻給了她一個蘋果。”
穆茗淡淡地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讓朱顏把你彈鋼琴的工資悄悄給她呢。”
藜釋然了。
“如果月光蝶沒有被我放走,她應該會有一個很幸福的家。”
穆茗說完,就徑直地往前走去。
“啊啦,我的小王子,你真是善良呢。”
藜嫵媚一笑,聲音甜膩得讓人意亂情迷。
“你的善良,由我來守護!”
她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嘴裏還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我隻是個路過的假麵騎士,給我記好了。”
她一手拿出穆茗的身份證,翻轉了一麵,然後雙手搭在腰間比劃了一下。
“hensin!”
穆茗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傻乎乎的女孩子,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嘻嘻”
藜眨了眨眼睛,嬌憨地笑著。
她費盡心思想要逗自己笑的樣子,一點也不讓人討厭。
穆茗輕輕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
藜突然發現,她對他的熱情好像永遠也不會透支。
就算會因為他對其他女孩子好而感到吃醋和生氣,但還是想守在他身邊。
街邊的小店裏,放著泰勒·斯威夫特的red。
她隨著音樂輕舞裙擺,純白的發絲飛揚如雪。
“LosinghimisbluelikeI’veneverknow
失去他如此憂傷,仿佛我們從未相識。
Missingislikedarkgreyallalone
思念他如入灰暗般無助
Forgettinghim
將他遺忘好比了解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那樣痛苦漫長。
ButlovinghimwasREDLovinghimwasred.
但我仍記得對他的愛,是如熾烈般的嫣紅。”
藜微笑著,緋紅的眼眸分外迷離,殷紅的眼影有著攝魂奪魄般的魅力,紅唇是嬌嫩的玫瑰花瓣。
她身上的每一抹印記,都是最璀璨最熾烈的紅。
穆茗恐怕永遠也無法忘記這麽明豔的色彩了,一見到紅色,就會想起藜。
“我的王子,請務必要快樂,本公主不許你不快樂。”
她捏著裙擺,優雅地行了一個公主禮,豔麗的紅裙是暗夜裏盛放的薔薇。
她是穆茗一個人的公主,也是他心頭最豔麗的一粒朱砂。
……
鏡世界,寂夜無聲,陰風陣陣。
嗒嗒~高跟鞋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一襲墨色的長裙在月光下隱隱煥發妖媚的紫光。
裙擺微微撩起,白皙的大腿上浮現出一朵紫色的黯薔薇。
一隻纖細柔美的手從衣袖裏探出,拾起了那枚用魔法加固過的月銀彈殼。
她將彈殼湊近了鼻尖,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美豔的弧度。
“咯咯~琉璃,這個孩子的成長速度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呢。”
女子嬌聲笑著,紫色的眼眸仿若置於幽夜中的寶石。
嫋嫋的仙音如夢似幻,又如鬼魅般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