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惡魔終會忘了你，但藜不會
穆茗有些失望地歎了歎氣，又繼續說道:“藜，身為人類的我，也隻能活短短百年。”
“鬆開緊握著的手以後，你會不會有一天就忘記了我？”
“我的生命那麽漫長，當然會忘了!”藜不假思索地答道。
“但是……”她蹙了蹙眉，看向滿天飛舞的螢火蟲，幽幽地道。
“也許會在某一個瞬間，會突然想起來，有個人類曾經對我好過。”
“雖然那時候的我，可能已經忘了你的樣子，甚至忘了你的名字，但我會知道有這麽個人。”
“有這麽個人，陪著我喝啤酒吃烤串，陪著我一起看過星星，還給我暖過腳。”
藜看著穆茗的眼睛，很認真地道。
“星星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但是因為你和我一起看過，所以星星這種無聊的東西也會變得可愛了。”
“當我一個人看星星的時候，就會想起你了。”
“我知道你不愛喝啤酒，但是我喜歡，你就會陪我一起。當我記起啤酒的味道，就會想起這個人叫穆茗。”
“你幫我暖過腳，就算我忘記你了，這雙腳也會記得你懷裏緊擁的溫度。”
“這些都是你存在的證明，倘若有一天我都不記得了。那以人的身份活著的藜就死掉了，隻是身為惡魔的我，依然還在。”
“可是以惡魔的身份存在的我，與你無關。”藜伸出手捏了捏穆茗的臉。
“惡魔終會忘記你，但藜不會!”
“好!”穆茗看著她迷離的玫紅色眼眸，開心地笑了笑，心中的陰鬱一掃而空。
遠方的笛聲漸漸清晰，似乎不再那麽感傷。
“我記得書上說嬋幽很喜歡笛子，雲陌還特意為了她去學。”
“是的，這首曲子很老了，應該沒有誰會還記得它的名字。”藜說道。
“是叫《蘇克珊娜》對嗎？蘇克珊娜是魔界的一種花，每十七年開放一次。魔界的女孩子出嫁的時候，會摘一朵戴在頭發上。”
“哦?你居然知道啊！倒是讓我很意外呢。”藜略微有些吃驚。
“書本上還是有的嘛，我喜歡閱讀，很小的時候，我是從書本裏認識這個世界的。”
穆茗一邊散著步，一邊和藜閑聊著。
“書裏，永遠不會有真正的人生。書裏看到的世界隻是冰山一角，那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別人不想讓你看到的東西，書上永遠不會有，比如某些不光彩的曆史。”藜漫不經心地道。
“你說的對，紙上得來終覺淺。”穆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然後從樹上摘了一片葉子，放在了唇邊，模仿著笛聲吹了起來。
在穆茗的演奏下，這首曲子不再是怨艾和感傷，而是一種願為心愛之人等待的期許和“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淡然。
藜聽到了這熟悉的曲子，也有些享受，仿佛找到了故鄉的感覺。
要是她有出嫁的那一天，婚禮上一定要有這首《蘇克珊娜》作為伴奏。
螢火蟲聽到了笛聲，紛紛簇擁在穆茗的上空。
幽蘭色的光澤撒落在他的身上，將那俊美非凡的容顏映襯得如天神般壯麗。
林間的風緩緩穿過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冥燈搖曳著，煥發出氤氳的光輝。
這些光團緩緩升起，古代樹森林的盡頭上方出現了壯觀的一幕。
萬萬千千的冥燈漂浮起來，就像孔明燈一樣。
森林的盡頭，優雅的青年倚在竹亭裏，長發從鬢間滑落，他放下笛子，停止了演奏。
清澈如山泉般的眼眸遠遠地朝著穆茗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願人長久。”
他抬起頭看向那一輪滿月，微微一笑。
似乎想起了那個正當年華裏愛過的女子，於是揮了揮衣袖，那些飄起的冥燈便朝著穆茗匯聚而去。
一曲終了，穆茗停止了演奏，看向身旁的藜。
藜隻是淺淺笑著，不言不語。
很多時候，兩個人在一起，相顧無言，就已經很美好了。
幽蘭色的光很溫柔，帶著一些冷意，它們融進了穆茗身體之中。
穆茗能感覺到星雲體正在蛻變。
琉光之刃的魔法陣圖悄然顯現，在冥燈的光芒注入下，久攻不下的瓶頸終於得以突破。
藍色的星辰之間鏈接出光線，終於將最後的三分之一構造完成。
強光盛放，星陣顯現!
穆茗看著麵前唯美的星陣，仿佛置身於一場夢境之中。
心境上的突破，還有冥燈的饋贈，終於使得這個最難的光係中階魔法成型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星陣的中心。
星陣匯聚成一點幽藍色的光點，融入了他的指尖。
“琉光之刃!”穆茗低聲吟唱著，雙手合十，氤氳的微光於手掌之間凝結。
伴隨著雙手的分離，一把幽蘭色的纖細光劍漸漸成型。
光劍通體透明，宛如琉璃。
在穆茗的舞動下，發出清脆的嗡鳴聲。
穆茗欣慰地笑了笑，持著光劍馭風降臨到了一個瀑布麵前。
“玨月!”穆茗單手持劍，使出了他最為熟練的魔劍術。
劍刃上頓時暴漲出十多米長的劍光。
劍光分化出萬千光影，勾勒出一輪皎潔的新月，斬斷黑暗。
“轟轟轟!”
密集的月光爆裂，石破天驚!皎潔的月光和冷冽的流水四處濺射。
瀑布後麵的石壁被斬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溝壑中依稀殘留著銀光。
流水落下的聲音都漸漸熹微，就連瀑布都斷流了數秒。
“好厲害！”穆茗陷入了片刻的呆滯，這個魔法的威力要遠遠超出他的意料。
光係魔法在高階之前，優勢並不明顯。
琉光之刃威力極強，但太難修行，其他的進攻魔法威力又太弱，遠遠不如其他係。
在月霓的加持下，他施展的琉光之刃威力超過其他人數倍。
更何況他本身就極為擅長劍術，這樣一來簡直是如虎添翼。
等他將這個魔法再提高一些熟練度，便能融入到魔劍術之中，使劍術與魔法相輔相成，魔劍術的威力將再次產生質變。
穆茗越想越激動，睡意全無。
他不斷揮舞著手中的光劍，在月下與影子起舞。
就向貪玩的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愛不釋手。
自穆茗的笛聲響起後，那憂傷的笛聲就消失了。
藜看向遠方那個寂寥的竹亭，那裏空無一人，什麽也沒有。
也許有人來過，但又走了。
“嬋幽也許有一天會回來的吧。”藜突然有預感，那個不完美的故事，說不定和人類臆想得一樣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