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念生，一念死
壁爐裏的火焰依舊在跳動，暖色的沙發，仿佛端木老夫人上一秒還坐在上麵，看著一卷厚厚的羊皮卷，西子在客廳裏穿梭，忙忙碌碌的，管家低聲的囑咐著傭人們一些事情。
轉眼間，眼前這一切就成了死亡的廢墟。
現在就隻剩下唐鯉了。
端木堇倫並沒有殺她，反而悠哉悠哉的取了一瓶紅酒，道：“請坐！”
唐鯉的腦袋已經轉成了一鍋僵硬的漿糊了。
“這瓶紅酒我珍藏了一百年，如今，我就用它來送你一程！”他遙遙的對著端木老夫人的屍體道：“敬你！”
等他慢悠悠的品完紅酒，唐鯉才開口問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端木堇倫輕笑道：“說實話，我一直很敬佩你們唐家骨子裏的那種堅韌，唐天翎是，你也是，可是偏偏不該滿腦子假仁假義，不過你太爺爺畢竟是凡人，他如今死了，我就很好奇，有些事你會做什麽選擇。”
他打了一個響指，空中出現兩個畫麵，一個是幽暗閉塞的地牢，田雞正斜靠在牆壁上，痛苦的哀嚎著，手無力的垂在地上，鮮血緩緩流下來。
“田雞！”唐鯉驚呼。
“這是端木安德的隨身空間，他利用你的朋友破開封印之後，就把他扔在這裏了，破壞封印的計劃，憑他端木安德怎麽想得出來？他距今為止所有的主意，都是我，告訴他的，而他的隨身空間，現在也隻有我能打得開，所以，放下你的輪回，否則我的意念一動，你的朋友必就死無葬身之地！”
“你特碼的就是個老變態！瘋子！有本事衝我來！”唐鯉怒吼。
田雞似乎聽見了唐鯉的的聲音，艱難的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唐鯉！是你嗎？我聽見你的聲音了！”
“田雞！你別動！”唐鯉吼道：“我會來救你的！”
端木堇倫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話別說的太早，你還沒有看下一個！”
唐鯉的目光移向另一個畫麵的時候，她覺得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一片刺目的，廣闊的白色，讓人第一眼看見就不舒服，唯一的顏色，是一個血跡斑斑的人跪在那，他已經被打的看不清本來麵目，雙目隻剩下兩個黑洞，不斷的從裏麵流出鮮血。
江辰的眼睛呢？
“我發現端木安德這個蠢貨，偶爾也會幹一些聰明的事情，如果留這個人在端木家，解開封印，就遙遙無期了，他是天生異能者，能量反應早已突破了硨磲境，恐怕，你還不知道吧？”
“我什麽都不想知道！”唐鯉垂著頭，低聲說道：“我隻求你，放了他們吧！”
“愚昧的人類，總會相信著一些表象，他是你什麽人？是戀人吧？作為前輩給你一個忠告，這個人心機之深，連我都會覺得危險！你見到的隻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
“求你放了他！”唐鯉還是那句話。
江辰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在那個囚禁之地茫然的朝這邊看去，嘴唇微動：“是，你嗎？”，他說，然後聲音就再也聽不清了。
“不就是要命嗎？還是要我手腕上這東西，都給你，全都給你！”唐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強笑著說：“隻要您把我朋友放了，一切都好說”
端木堇倫微笑：“你的命，你手腕裏的靈，我全都要，但是一命隻能換一命，懂？他們兩個，隻能活一個，選擇權在你手裏。”
唐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則微笑著回視她：“怎麽樣？他們倆個你選哪一個？是戀人，還是你親梅竹馬的朋友？”
“他們都是我朋友！”
“不盡然吧”他笑了：“要不要我告訴你，這邊這個，這十幾天來，用了所有辦法準備逃出去，被剜眼之後，仍然用盡一切辦法，他想告訴你有危險。”
“而這邊這個就更有意思了，因為不肯透露跟你有關的事情，被扔進這個監牢，生受剜骨之苦，不過他體質似乎有那麽些許特殊，像是被強行異化了。”
端木堇倫站在我麵前，氣定神閑的微笑道：“那麽，選哪個？”
選？怎麽選？
唐鯉閉上眼睛，撲通一聲跪在端木堇倫麵前。
“膝蓋骨應該是全身上下最硬氣的，我唐鯉今天給你下跪了，磕頭也行，隻要您放了他們，求你了！”
“果然難成大事！”端木堇倫惋惜似的搖搖頭：“唐家的膝蓋骨的確是最硬氣的，可惜我不需要，要麽選，要麽今天你們三個一起死！”
田雞似乎能聽到我們的聲音：“死就死！老子不怕！你選江辰！要不然……咱們市的高考狀元就泡湯了！從市長到老班都特麽不會放過你的！”
江辰沉默不語。
選江辰，可是田雞的蠢貨，從小到大為了唐鯉挨了無數頓揍，為了她，他寧願踏進這個烏七八糟的世界，為了他，感染了至今自己都不知道的狼毒，為了她，來到西城送死!選田雞，可是江辰！他罵她笨，罵她蠢，可是他永遠在背後為她收拾著爛攤子，當初那個血腥的烤肉店，他不顧一切跑回來救她，捂著肚子上的血窟窿跟她說，無論你是異人，還是普通人，刀山火海，碧落黃泉，他都會用全部的生命……永遠陪著她，他說了，他也做到了，他們經曆的所有，他都用他的生命在踐行著這個承諾，即使他心知肚明……她對他的信任，遠遠不及田雞。
田雞看唐鯉猶豫，更加急了，用盡全力大吼：“選江辰！你要不選他！我就跟你割席斷交！”
而江辰半跪在那裏，還是沒有說話。
唐鯉抬頭看著兩幅畫麵，已是滿頭汗水，田雞，江辰，她甚至出現了幻覺巨大的鼓點在耳邊急速的敲擊著，敲擊著，無數個畫麵在腦海中浮現，江辰騎在單車上，回頭朝她笑的樣子，田雞撲過來題她擋刀的樣子……最後的花木定格風雪中的火車站，田雞爸媽在路燈的光芒中，送他們遠行——
唐鯉低下頭，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我選.……他！”唐鯉指著田雞說道。
田雞哭著破口大罵：“你傻嗎！”
而江辰，仿佛卸掉了所有氣力一樣，癱坐在地上，然後自嘲的笑了，我從來沒有見到他笑的那麽絕望過，就好像對這個世界，再沒有什麽可以留戀，濃黑的血，從他為了我剜掉的眼睛裏流下來。
端木堇倫微笑：“不錯！夠果斷！”
然後，帶有江辰影像的空間投影，悄聲無息的消失了。
江辰最後留唐鯉的影像，就是孤獨的跪在那裏，無限絕望而又自嘲的笑著。
唐鯉以為自己會痛的無法自製。而事實上，她隻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來不及任何反應。
一念死，一念生！
當江辰所在的空間支離破碎的同時，田雞從半空中跌落下來，他像一頭暴怒的公牛一樣衝過來，結結實實的扇了唐鯉一巴掌，唐鯉無助的抬起頭，看著他已經淚流滿麵，握緊拳頭發出低吼：“你怎麽能這麽對他！你明明知道，你明知道，他……”
唐鯉捂著臉從地上爬起來，對端木堇倫說：“你答應過的，放他走！”
“我答應過嗎？好了，好了，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端木堇倫饒有興致的看著我：“我會的！”
“我不走！”田雞嘶吼道：“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我不走，聽到沒有！”
唐鯉走過去，一拳打在田雞胸口。
“田雞。”唐鯉低聲說道：“我沒用，從此之後，對江辰爸媽還有我爸媽盡孝，都是你的事了！”
端木堇倫從半空中劃開一扇門，讓田雞離開，田雞臨走之前看著唐鯉，道：“唐鯉，我恨你。”
唐鯉朝田雞苦笑著，眼睛幹燥，麵色慘白。
田雞離開之後，端木堇倫回過頭來，看到了唐鯉。她就站在那裏，握緊了輪回，任那股暴虐而溫暖的力量將她慢慢淹沒。
“你殺了他！我今天就算跟你同歸於盡也要讓你給他陪葬！”
“怎麽？”端木堇倫話音未落，唐鯉手中的輪回已經筆直的劈下，就仿佛十五的月華，在空中舞出一片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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