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個朋友
言辭仍然犀利，語氣仍然高傲，但有了先前那些軍人的震懾，少女們的眼神中雖憤怒依舊，但也不敢再表示出什麽，相互瞪視一會後收回了目光，不再對峙。
雖說先前那些軍人嘴裏說著書苑重地不準鬥毆，但她們都沒有忘記那重要的四個字：閑雜人等。很明顯，閑雜人等說的是考生們，並不包括書苑的人……偏袒也好，不公平也好，這裏始終是顏如書苑，除了忍還是隻能忍。
場麵逐漸地平靜了下來，大多數考生們對書苑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隻希望著考試快些結束，好離開這個不講道理的地方。對於這一點，書苑的人絲毫不為所動，時不時望向考生們的時候，眼裏挑釁色彩依然。
“你沒事吧。”沈湘向先前被她扶起，此時向她走來的女孩道。
女孩穿著很普通，顯然出身並不高，身體也有些單薄，但相貌卻頗為的清秀，她走到沈湘身旁，略帶謝意的淺淺一笑道：“謝謝你。”
“不用。”同樣回以一笑，沈湘不由得有些費解。先前場麵亂沒看清楚，此時她方才注意道，少女散發出來的氣息很溫靜，甚至能算得上是羸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實在無法把這麽一個女孩與先前那一幕聯係起來。
“沒想到父親從小就對我說的顏如書苑會是這個樣。”被沈湘的目光直視著，少女靦腆的笑了笑，片刻後低聲道：“這些人和她很像，所以腦子一時發昏，就沒忍住。”
“……好吧，沒事就好。”沈湘從少女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味道，略微沉默後淺笑，繼而笑道：“我們去那邊坐吧。”
“恩。”少女思索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沈湘和初識的少女走到大道的旁邊坐下來低聲交談，場麵徹底平靜下來時，所有考生都沒有發現大道左側花圃距離並不遠的一片小樹林中有一個小亭子，一個一頭銀發，拄著一根白色木杖，一身雪白布衫的老人靜靜地站在亭子中，將先前那一幕完整的看在了眼裏。
沉悶的步伐聲打破這裏的安靜，老婦緩緩轉過身，望向那道如山嶽一般沉穩厚實的身影時，臉上浮現出一絲和善笑容。
“蘇院長，接下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吧。”黑得發亮的鎧甲將高大男子那寬厚的臉龐映襯得極為的剛硬，他走到前者身前站定後，極為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道。
聞言，老婦和善笑道：“有勞將軍了。”
“例行公事而已，院長不用客氣。”男子抱拳說完，眼中猶豫了一下道：“院長，請恕我越權之錯，每一年的學院考試，皇上都會讓我們來聽候您的差遣。可是這幾年我們卻越看越糊塗，可為何每年都要為難一次那些遠道而來的學生呢。”
“雖然我們無權幹涉書苑，但也確實讓人有些犯糊塗，每年在書苑裏呆的時間雖隻有一天，但這一天裏我們也能夠感受得到，書苑絕對是一處好地方。這樣一來的話，那些沒通過考試的人回去後豈不是會對書苑抱有芥蒂，影響到書苑的名聲？”
緩緩說完，男子微微低下了頭，心裏少有的有些忐忑。作為一名不公開的將領，他的身份自然的極為隱秘，但與書苑接觸的這幾年裏，他卻發現書苑更加的神秘，眼前這個老婦更加隱秘，隱秘到作為皇帝暗中培養的人也無法了解一二。
“嗬嗬，以後她們會明白的吧。”老婦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她們都還很年輕，所以她們應該知道，隻有失去再得到的東西，才會更加懂得珍惜，懂得如何去維護，尊嚴也是如此。”
“將軍可不要被顏如書苑裏的表象麻痹到，書苑可不是什麽好地方，現在她們如此以為，在以後的時間裏也不會改變，至少半年的時間裏不會改變。至於那些無緣進入書苑的，過後也會理解這其中原因。”
男子沉默，老婦的話看起來不少，但實際上的東西卻一點沒說，但他不得不承認，有的話確實說得很好。隻有失去過才會懂得，對於曾經失去過不知多少屬下、戰友的他來說，又何嚐不是呢。
良久後，他方才微吐了口濁氣，向老婦微微彎身道：“既然已經完畢，那我們就回去向皇上複命了。”
“帶我向皇上問個好吧。”
微微一怔，男子片刻回過神來，輕輕點頭後轉身離去。
直到男子走出樹林，與樹林外那二十道挺拔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後，老婦方才動了動身子，轉身望了一眼大道，淡淡地笑了笑，而後踏著碎石小道緩緩離去。
與少女這時間不長的交談裏，沈湘也得知了她的一些事情。說起來，少女的身世倒也有些曲折，雖有一個很愛她的父親，卻有一個視其如蛇蠍的繼母。出生剛滿月母親便離世，父親將她帶大後在左鄰右舍的撮合下與鄰村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成婚，她的美好童年，也在這個繼母來到家裏後打破。
父親很愛她，她不想讓父親傷心，所以並未告訴父親在他外出經商的時候，那個繼母會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對她進行心理折磨，一日三餐更是經常都吃不上。從七歲開始，她就經常隻能看著兩個哥哥吃香喝辣，自己隻能餓著肚子在他們吃好後，偷偷去廚房吃剩飯剩菜。
那個時候她經常盼望著父親回來，因為父親隻要一回來她就能夠吃好吃的，繼母對她的態度也會大轉彎。就算在這樣的環境裏，聰穎的她在村裏私塾的表現卻一直很優秀，最後在先生的推薦下進入了鄉裏學習，那種日子才減少了許多，隻有每周回家的時候才需要麵對那種生活，其餘時候她仍然健康快樂的成長著。
心理的陰影雖一直存在，但她也從未做過反抗，有少女的懦弱，以及不想讓父親太過擔心。先前書苑之人的舉動刺激到了她，一直隱藏的怨氣被激發了出來，將她們當成了與繼母一樣的人，做出了從未敢做的事情。
“真沒想到你還這麽可憐呢…”從少女的敘說中好片刻方才回過神來，沈湘呢喃著說完，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道：“不過好了，隻要通過這個考試，以後你就是書苑的人了，再回到家你後娘也不敢這麽對你了，因為你是帝國未來的女官哦。”
“你是我第一個通過自己認識的朋友，我叫沈湘，你呢？”一邊說著，沈湘一邊伸出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