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考生與書苑的衝突
“時間到，考生停筆。”
鍾聲尚未落下，那在主考官位置上昏昏欲睡的老嫗便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說道。
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沈湘將筆放下，卷入封袋，等待從考場各個地方逐一開始收卷的監考人員將試卷收走。
她有些忐忑，但也感覺到心中一口悶氣抒發了出來。兩道最關鍵的題，第一題她自認為給出了接近書苑想要的答案，第二道題卻無疑是對書苑發出了質疑，或者是不滿。然而不管是質疑還是不滿，這種情緒無疑是對書苑的一種挑釁，也無限將她能夠通過測試的幾率拉到了最低點。
盡管已經預測到了結局，但沈湘也不後悔，相反地還感覺到了一些暗爽，一種或許僅有她一人敢這麽做，頗有幾分阿甘精神的爽。不可否認，她想進入顏如書苑，不可否認，她有忐忑遺憾，但前者相比起來，這兩種情緒無疑是微弱了許多。
收獲大於付出，至少此時的她是這麽想的。
在她看來，這一題不是書苑想要突破某些局限，想要讓書苑精神開枝散葉，而是對權力的藐視，對人性的不解，純粹的揭開人傷疤再往上撒鹽的無理之舉，典型的自以為是。盡管她認為書苑或許是要通過測試讓這一樁撲朔迷離的事件再度眾口皆議，將真正原因逼出水麵，但無論這途徑還是目的，都已經存在著極大的問題。
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麽，更無力去阻止什麽，但不同意這種觀點的她，敢於用簡單的幾個字向這間影響力極大的書苑發出了質疑，發出了不滿！
隨著時間的消逝，第一場的考卷已經全數被收走，書苑大門之中又走出了一隊人，她們手裏拿著第二場考試人員的試卷向考場走來，將有更多的人被試卷中的兩道題糾結，將有更多的人將兩道題帶出考場，很快的散播開來。
“第一場考生離場，跟隨書苑人員進入休息區，不得隨意走動，直至考試全部結束方可自由離去。”就在已經考完的少女們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麽的時候，主考官再次發話。
話落，書苑漆黑的大門再一次緩緩打開，一小隊人走了出來。這些人的手中沒有試卷，卻有教鞭。
渾如犯人一般在這隊拿著教鞭的人帶領下走進書苑大門，在那條寬敞漫長的青石大道上行走片刻後停了下來，沒有看到前方的景象，沒有看到掩藏樹林中的廣場，沒有看到那尊奇特的雕像，密集的一群身著書苑服飾的倩影矗立大道中，將所有少女對書苑的好奇阻擋在了外麵。
“就地休息，不可隨意走動，不可與書苑之人攀談，否則……”走在最前方的一名生得極為俏麗，卻一臉高傲的女子緩緩轉過身，望著不斷顧左盼右四處打量的少女們朗朗說著，末了還使勁的揮了揮手中教鞭。
啪啪的刺耳響聲將少女們的好奇打散，望了一眼這些神情幾乎全是一樣，滿含高傲冷漠的書苑之人後，嘀咕著收回目光。直到此時，眾人方才知道先前那主考官口中所謂的休息區，隻不過是這條大道罷了。
沒有桌椅板凳，沒有茶水瓜子，更沒有給這些剛經曆一場考試的少女充饑的食物，有的隻是一張張不可一世的俏臉，以及那抽在身上會很疼的教鞭。所謂休息，無非就是書苑為了不讓已經考完的人將試題泄露出去，暫時看管起來而已……
滿懷期待的來到這裏參與考試，先不說能不能最終成為書苑當中的一員就先被人當做羊兒一般圈禁起來，這種巨大的落差就讓得人忍不住心生疑惑：這就是傳說中的顏如書苑？
然而，雖然看出了很多人的臉上都有著這種疑問，但執著教鞭的書苑一幹人等似乎並不在乎書苑的行事作風已經在少女們的心裏畫下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更沒有要解釋或者化解這其中可能存在的誤會的意思，仍是一臉高傲猶如狼看羊群一般來回掃視著少女們，每當有目光與她們對視的時候，總會被那冷漠的神情看得心裏一陣發怵，不自覺的收回目光。
隨著時間逐漸的過去，第二場考試的人被帶進來之後，天空中的太陽掛在了正空中，釋放著略微炎熱的陽光，保持了這段時間的安靜氛圍，也開始出現了變化，細微的呢喃聲，埋怨聲開始窸窸窣窣的傳了出來。
慵慵的伸了個懶腰，沈湘四處打量了一下，而後無奈苦笑著走向大道沿邊的花台上坐了下來。由於昨夜睡得晚了一些，今早起床時時間已經差不多，所以她滴水未進便趕了過來，此時已經到了中午時刻，早已餓得有些發暈。奈何此時又不能離開，書苑似乎也沒有給大家送來哪怕一碗清粥充饑的覺悟，隻得忍耐著。
隨著時間的再次流逝，第三場，第四場考試的人被帶到這裏，將這條大道塞得擁擠起來時，太陽已經偏西。一些起初認為書苑是在給大家一個考驗的少女終於認定書苑是一定不會送食物來了，不由得都有些難耐了起來，隱忍了這麽久，終於開始有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就是為帝國，為天下女性做出了卓越貢獻的顏如書苑嗎？真是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啊，連他們自己都不尊重女性，那些事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
“我覺得也是，一個自稱為女性爭取權力的地方，自己都把人當牛羊了，不得不讓人懷疑那些傳說啊。”
“早知道會是這樣，就不來參與這場考試了，試題那麽刁鑽，與私塾裏，書籍裏的都不一樣不說，還出了兩道那麽難的題。”
“書苑是不是有些忘乎所以了啊…”
“……”
隨著第一個將心中鬱悶說出來之後，更多的人加入到了這個隊伍之中，一時間各種各樣，意味不同的話語開始響徹了起來，少女們心中積壓的怨氣，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開始肆無忌憚的爆發了起來。
沒有任由這股風波蔓延，書苑很快便做出了反應，那些一直在旁冷漠看管著的書苑之人開始向爆發出唏噓聲的中心地點走去。
“都吼什麽吼，吼什麽吼！”快速地走到人群中，那先前便說過話的貌美女子狠狠地揮了揮手中教鞭，啪啪啪的巨響聲使得少女們一陣發愣，繼而一臉不滿的望著她。
麵對這些蘊含著強烈不滿的目光，女子絲毫不為所動，略微停頓後朗聲喝道：“才一頓沒吃東西就受不住了？就你們這樣，還能進入書苑，以後成為一名女官？如果都是這麽嬌弱的話，都還是回家做你們的大小姐小乖女去吧，書苑不適合你們！”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幕，很難想象這麽一個風姿卓越，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會有這麽大的嗓門，盡管考生們的唏噓聲並未完全落下，但附近的人也都清晰地聽到了她的話語，一時間都有些愣愣的看著她，不知所措。
片刻後，一道隱含著憤怒，音量並不弱她多少的聲音響了起來。
“雖說我們隻是來參與考試的人，並不屬於書苑，但也犯不著這麽對待我們吧？”
冷笑了兩聲，貌美女子扭轉過頭，循著聲音找到了反駁的人，那是一個看起來體態飽滿，圓臉紅潤，如果不是有著考生年齡不能超過十八的死規矩，絕對沒人會相信她未滿十八的女子。
望著這在一眾少女中顯得有些特別的她，貌美女子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神情，冰著臉走到她的身旁，略微沉默後展露出一個讓人迷醉的笑容：
“那你要書苑怎麽對待你？”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過來，貌美女子的笑容瞬間僵硬，手中的教鞭絲毫不留情的揮舞了起來。
啪！
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尖銳的呼痛聲響起，所有考生麵麵相覷，短暫的發呆後反應了過來，憤怒的火焰開始了燃燒。
盡管沒人認識這個首先嚐到書苑之人手中那跟黑色教鞭抽打滋味的女子，但作為考生，貌美女子這一舉動無疑是在向所有人挑釁，在向所有人宣示著自己的驕傲。
能來到這裏參加考試，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家裏也無不是倍受寵愛，何時吃過這種委屈。被人當做牛羊看管起來不說，被餓了一整天不說，但盡管已經做出了容忍，卻還要因為發出不滿而挨打，這就已經超出了大部分人的忍受範圍。
一雙雙清澈眸子逐漸湧上憤怒的光芒，這塞滿了倩影的青石大道中，氣氛奇異的安靜了下來，似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奏。
“哼！”
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其餘書苑之人毫不示弱的冷哼了一聲，手中的教鞭散漫的揮舞著，麵含譏諷地望著一張張憤怒的臉龐，大有就怕你們不鬧事的意思。
“你敢打我，在家裏就從沒有人打過我。”那被抽中背脊呼痛連連的女子此時也從劇痛中緩解了過來，眼放凶光的望著一臉冰寒笑容的貌美女子，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蹦出一句話。
“你以為四海之內皆你家？”貌美女子嘴角掀起一絲刻薄笑容反唇相譏道：“都聽好了，不管你們在家裏如何受人寵愛，我必須要提醒你們，這裏是顏如書苑！”
“不管你們以後是不是書苑的一份子，但從你們參加考試開始，你們就已經暫時歸書苑管，書苑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們來多言，服從，便是你們此時要做的事。顏如書苑，有絕對權力對你們做出任何管製。”
“要鬧事，你們隨意，但我們手中的戒律鞭，不會客氣，也不會懼怕你們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