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庭訓
女子的動作並沒有引起葉曉幽多大的感覺。反倒是無意間的一次掃視，一道清冷孤寒的視線緊緊地鎖住自己的窒息感，讓她對女人身邊覆手身後，一襲粉紫色道袍裹住全身的男人多了一絲興趣。
男子一雙眼眸狹長幽深，猩紅的瞳孔讓人有著一種嗜血的畏懼，那刀子雕刻一樣的五官輪廓，劍眉星目，堅毅挺拔的鼻翼，薄薄緊抿的紅唇，挺拔的身形往那裏一站，隻是讓葉曉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年歲不過和宜陽大不了多少，卻是滿頭的雪白長發，恁是顯得詭異駭人。
那一雙狹長的星目，一道寒冷的光線在裏麵灼灼生輝，不知是什麽樣的寒冷，刺激的葉曉幽也隻是與之對視一眼，便好像全身被丟進十幾裏深的冰窟窿一樣，忍不住的哆嗦了好幾下，卻換來男子繃緊了臉頰，顫抖著嘴唇看著她。
男子身後，另一個灰白色道袍的男子，如墨的長發飄逸的披散在肩頭，溫潤如玉麵如凝脂，眼如點漆全身散發著陰柔的氣息，好像一個從科場裏走出的溫婉如玉的書生一般。看見葉曉幽對他打量，溫柔的眼眸蓄滿善意的微笑，薄薄的嘴唇飛揚起來。
葉曉幽見男子對自己微笑，心頭不由得微微一暖，而後也報以一笑，卻換來男子身後另一個凝眉低思的男子，對她投以鄙視的一眼。
隻見他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對於葉曉幽不禁意間皺起的眉毛絲毫不感到自己的嗤笑傷害了她的感情。
“嗬嗬，小幽，別傻站著”那被葉曉幽攥住胡須的矮人，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適才古銅色肌膚對葉曉幽的嗤笑。她拉住葉曉幽的右手，不緊不慢的走上了最高處，身體一轉回頭看著台下端跪的一眾門徒，清了清嗓子，而後厲聲的說道：“她，是江南名門落恒莊莊主千金葉曉幽，也是你們師叔（師傅）宜陽道人十八年前收下的第一門徒，所以雖然不曾到這紅門來過，卻是你們這裏很多人的師姐。”
最後這句話，一邊說一邊還不忘回頭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一下適才對葉曉幽發出嗤笑的男子。隻是這時候，那男子歪著腦袋看著這裏唯一的一個女人，一雙十分劍眉不滿的跳動著。
“大膽，師尊問話也敢不回。”又是一聲暴喝，驚嚇的男子膝蓋一軟，趴跪在那裏。他古銅色的欺負似乎是在一瞬間被潑染了墨跡，全身黝黑的駭人。一雙手支起全身的氣力，卻又暗自哆嗦個不停，嘴巴顫抖著仰起頭看著雙手附於身後，冷冷的盯住自己看的那狹長眼眸的男人。
“紫墨徒兒，你可不要嚇壞了宜陽的愛徒啊，你要是嚇壞了他的徒弟，宜陽回來不知道要怎麽和你們拚命的。”那矮人嗬嗬一笑，眼睛刻意在古銅色肌膚的男人雙手間停留了好一會兒，而後才踱步走過去把他牽縛起來，看似不經意卻又意味深長的囑咐道：
“這個呢，是你的師姐，也是在這裏的所有人的貴客。你呢，最好是好好的聽你師傅的話，不要惹出什麽事端才好，不然到時候師尊保不住你…們。”
“是，師尊，若生知道了。”男子自稱若生，眉眼低垂，心裏憋了一肚子不舒服卻又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輕聲回複一個喏。說完低頭，使勁的咬住雙唇，直到沁出細細麻麻的血珠，惱人的腥甜一股腦的衝進喉嚨裏。他才用舌尖舔去嘴唇的血漬，他起頭微笑並布滿歉意的看著葉曉幽，善意的伸出了一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葉曉幽吃痛的縮回手，將身體向矮人身後讓了讓，隻落得若生訕笑著看著自己，而後無所謂的聳幾下肩膀，殷紅的舌尖伸出來對著嘴唇四周舔幾下。
“估計從大家的話裏麵，你已經知道這冷冰冰的大冰塊是紫墨，那個是若生，柳若生，古武世家四大宗族之一，嫡親的大公子。”矮人隨手一指古銅色肌膚的男子，葉曉幽心中隨即暗暗沉下一口氣，心道：難怪，言談舉止間總是霸氣側露，狂傲不羈的看不見所有人的存在。
“他是空靈師叔，你師父宜陽的師弟，他是師尊唯一一個女徒弟——李紅玉，江南李府李海棠嫡親姐妹，你師傅的小師妹。所以這裏，你師父最大，紫墨是老二。本來你還有一個師叔，但是呢現在正在做飯，幾天前你一來，就在齋堂見過的那個人。他是神策，因為精通古今神算，一語道破天機無數。”隨手一比劃，雖然沒有一個一個指著介紹，但是很快的也隻是目光一掃，心中便知道哪一個說的是哪一個。
心下了然的點點頭，看著矮人繼續牽住自己來到堂前中間的台階高度，對著跪著的一眾弟子指去，豎著耳朵繼續聽下去。
“這堂前跪坐的眾人，並不是紅門的所有門徒，這紅門分為主次，此中門徒是紅門的主要弟子。但凡是周圍根基好，悟性高的弟子，都被選到這圓形山巔來。此處弟子，分為天地人三階。人資格的，青色道袍，你空靈師叔負責親自授課。地資質的，黑色道袍，你紫墨師叔負責授課。天資聰穎特別的，也就是你師父宜陽道人負責，灰色道袍裹身。”想了想，偏頭看著唯一的女徒弟，繼續介紹道：
“紅門分為主次，但凡是輩分高的，一般都是住在圓形山脈當中修行、授課。周邊倒三角等行三角圍繞的山體，三個方位主山脈，分別由你師叔李紅玉負責，師妹李倩，師姐聶香負責日常的一切課業。山脈連成一線的三座小山脈，分別隸屬他們的小部落。平時送來的學徒，也就在這最小的山脈中選拔，看上資質不錯的，就送到這三座三角形支點山脈，再從這山腳支架點選擇品行皆優的進入圓形山脈，按照天地人三個級別分不下去。”
“那，那我豈不是直接跳過了很多？”聽到這麽嚴格的篩選模式，自己竟然什麽也不會的直接做了宜陽道人的大徒弟，而這三階之內又是宜陽道人的徒弟中位最高級別，那麽是不是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大弟子，便是這裏所有人的師姐。心中這樣一想，驚嚇的是後背冷汗涔涔。
葉曉幽使勁的咽下一口吐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密密麻麻的一眾人等。
“在跪的，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把我怎麽了，我能做師傅的大弟子麽？”最終是隱忍不住的追問著這個差點驚嚇到自己的人。畢竟在夢裏他喊自己做主人，那麽她下意識裏還是希望可以從這似真似假的故事裏，找到可以讓自己安心的話語。
“是的，但是有誰敢有異議，這紅門之上，有誰可以悖逆我的意願？”冷冷的看向柳若生，然後視線從跪在那裏的每一個人身上像刀子一樣的刮過。
“師傅，我看…”李紅玉紅唇緊抿，看見師傅從開始一直拉住葉曉幽的雙手，到現在直接是一改以往平易近人的親和模樣，視線惡狠狠地從每一個弟子的身上刮過去，心中一震。她似乎是有什麽話要說，卻被矮人霸道的伸出雙手，高高的舉起這一行為打斷。
“我說過了，她是十八年前就已經被你們師兄定下來的徒弟，所以這一大弟子她是做定了。”矮人冰冷的看著李紅玉，近似於警告的囑咐著：“她，我見到也要禮讓七分，所以，不管你是她師叔也罷，師什麽也好，總之，但凡是我紅門的人，見到葉曉幽便好像見到我一般尊敬。”
“師尊，可是經過仔細推敲過的，不覺得這樣的行為，真的會在武林內引起巨大的轟動嗎？”柳若生上前一步抓住矮人的手腕，一雙眼眸瞪的好像牛眼一般，鼻子裏呼哧呼哧的倒著粗氣，張大了嘴巴滿是希翼的看著矮人的眼睛。
“放肆，我做事什麽時候容得你們質疑了？”別看矮人個子直到柳若生的腰間，但是他也隻是微微一抖手臂，那柳若生就好像停在他手中的柳絮一般，身體在空中漂亮的旋轉了幾十下，紛紛揚揚的飛灑著落向一裏之外的台階下麵，發出一聲噗通的悶響身體撞擊到地麵。隻聽他哇的一聲，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嘴角沁出一絲絲血跡順著下巴流了出來。
“師傅…”李紅玉眼見師傅雙手一抖震飛了柳若生，害怕他抵撞了他的威嚴，又怕師傅遷怒下去不肯饒恕他，急急忙忙向前一步試圖向他求情。卻被矮人眼神一凝，生生的嚇斷了到嘴的話語。
“還真的是刺激萬分啊，沒想到久不曾來紅門，卻又在這裏遇見你老矮子在教訓門徒。好家夥，趕得早不敵趕得巧啊。我可是幾十年不曾見你這個老好人對人這麽狠，還是下這麽大的毒手，這被你下手的人竟然還是你的徒子徒孫，這真的有意思啊。”忽然一聲哈哈大笑，卻不是在座的任何一個人，矮人眼神一冷，身體急急忙忙回轉過來，一雙手急忙拉住葉曉幽的右手，使勁的一扯把她的身體拉到自己的身後。
“蝴蝶胸針可在？”矮人臉色一凝，抬眼，厲聲追問。
葉曉幽心頭一熱，一驚，咬牙看向門口。聽著聲音，心中暗道：莫不是大惡人得到我的消息，追過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