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慶生
“難道他也是死了的人?”她自問自答,卻換來小紫接二連三的呸呸呸。
“小姐,今天是你生辰,老爺夫人們都在給你慶祝,不許你胡言亂語去了。”
“好啦。”葉曉幽暫且不去想那些,她抬頭看著漸漸移向天空中間的太陽,開始期待著那個小時候神秘出現的師傅。
太陽從東邊爬到頭頂的時候,大家還在心浮氣躁但是卻敢怒不敢言的看著坐在正堂中間最高位置的葉經文。
葉夫人看一眼堂下一個個坐立不安的賓客,再看一眼同樣是漆黑著臉頰的葉經文,伸手一拂衣袖張口欲要說點什麽,卻聽得堂外一聲“宜陽道人到。”
葉經文一掃剛才鬱悶煩亂急需要發火的表情,急急的站直了身體向堂外趕去。
大家不明就裏,也紛紛的跟著向堂外走去。
葉曉幽一身淡黃色霓裳羽衣,猶如仙子下凡。她也急急的從廳外的走廊冒出來,跟在一眾人等身後,鬼鬼祟祟的向堂外跑去。
“咦!”等到眾人看見葉經文要接待的人是誰時,不經齊齊發出一聲感歎,而後心裏頓時疑雲密布。
你道為何?隻因為大家怎麽也沒有想過,這在烏雲鎮算得上第一第二的葉經文,放著滿堂的賓客餓著肚子仍然要苦等,而今又丟下大家跑出堂外的人,根本不是什麽大家熟知的名人騷客。不僅不是什麽值得大家尊重的人,還是一個模樣隻有十八九歲的稚子。
這一來,不僅是迎接的賓客悶了,就連那個帶頭迎人的葉經文也是悶了。他呆愣愣的站在廳堂的入口處,扶腰站住,把宜陽道人從頭到尾的看了一次又一次,在確信自己二十年前所見的確實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時候,他更加的疑惑不已。
“敢問…”他身體微微前傾著,一邊不知所措的開口,一邊在腦海裏急速的斟酌著用詞,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開口。
“嗬嗬嗬,沒事的,但說無妨,其實你不問,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麽。我確實是本人,不是晚輩。”宜陽道人玩味的看一眼始終沒有半點詫異的葉曉幽,而後伸手一拂雙手抱拳對自己敬拜的葉經文,雙手往身後一附,帶頭從廳堂門口垮了進來。
“喔,不愧是…”葉經文隻感到口幹舌燥,被人看穿心思的尷尬使他急欲說點什麽,可是眼角瞥見掩嘴輕笑的葉曉幽,眉毛一皺使勁的一跺腳跟在宜陽道人身後進了廳堂。
“莊主,敢問此人是…”大家對葉經文對這個年輕後生的恭敬和畏懼都不明所以,再看他大大拉拉的坐在原本該是葉經文坐的主位,絲毫對葉經文對自己的畏懼看的理所當然。甚至直接喊來葉經文最為疼愛的獨女葉曉幽給自己斟酒,攆菜,更厚顏無恥的要求她親自喂到口裏。酒過三巡,當中膽大的幾個開始站起來,想要替他喊不平。
“哎,不礙事,不礙事,大家各自盡興就好。”葉經文高高興興的屈坐在一側,看著這十八九歲的宜陽道人,眉頭是舒展了又皺起,皺起了又舒展開來。
宜陽道人明知葉經文是奇怪自己這二十年來為什麽不但沒有老去,卻還從五六百歲的老朽木變成了這十幾歲的模樣,但也是笑而不語。他坦然的接受著葉曉幽的照顧,坦然的看著一臉猶豫的葉夫人。
酒盡賓去,諾大的廳堂隻落下東倒西歪的桌椅,葉經文喝的臉紅脖子粗的任由葉夫人和女仆纖扶著,一邊嘴巴裏打著羅羅和宜陽道人道別,一邊左歪右晃的退了下去。
宜陽道人訕笑著,一邊扶手示意他無礙,一邊繼續拿起酒杯,自顧自的自斟自酌起來。葉曉幽對著這滿室的酒香視而不見,滿桌子的殘羹剩菜無心打理。她歪著身體斜坐在桌子的一腳,雙腿敲成二郎腿,右腿在半空晃呀晃的,左手支著下巴看著這眉清目秀的宜陽道人。
“看夠了嗎,葉曉幽?”不知看了有多久,隻記得桌子上的酒去了一瓶又一瓶,空酒瓶子再一次的掃滿了一地,宜陽道人把手裏的酒瓶子倒扣著在桌麵上晃了晃,最後一滴酒從瓶口滴了出來,他趕緊伸出舌頭對著瓶口舔舐了一下,而後抬眼準確無誤的捕捉到葉曉幽的眼睛。
“你是誰?”葉曉幽並沒有因此移開視線,而是看的更緊了。
“那麽你又是誰,你真的是葉曉幽嗎,這個葉曉幽可是那一個葉曉幽?”宜陽道人不答反問,然後心滿意足的看著臉色瞬間僵硬的葉曉幽,微笑著點點頭。
“你,”葉曉幽不可思議的看著宜陽道人,她不知道對於自己的事情這個全身透著古怪的年輕老爺爺到底知道多少,更不知道他是否可以告訴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重生這一事件。
“你不要問我,你想要知道的以後自然會知道,你所不能知道的,以後也會知道。以後的以後,未來的未來,未來是以後,以後就是未來。你是你,也不是你。”宜陽道人輕攆胡須,看著葉曉幽慢慢的站起身體,意味深長的歎出一口氣,而後繼續說道:“為師明天就要回洞中,隻是此前要和你家父稟報幾聲,然後帶你回洞中幾日,你可願意?”
“可是…”葉曉幽看著這自說自話的宜陽道人,剛想開口說點什麽,一道憑空升起的怒喝卻是打斷了她的話,隻聽一道清脆的男聲響徹整個大廳,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閃而過,而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然站在宜陽道人的身側。
這個人,手拿一柄鍍金三角形劍身的寶劍,劍柄猶如一尾魚頭,魚眼的位置鑲嵌著一顆閃爍著紅色光澤的寶石。
劍尖抵住宜陽道人的咽喉,但是眼睛卻是死死的看著葉曉幽,一襲白衣似雪般潔白,素色的戰靴不染一絲塵埃。一根綠色的綢帶輕輕地束縛住青絲,帖服的垂落在肩頭。
“有意思,又冒出一個管閑事的。”宜陽道人眼神一暗,看著幾米之外愣愣的站在那裏的葉曉幽,嘴唇一抿。
“就憑你嗎,我看到今天為止,愛管閑事的你,也該讓別人安靜安靜了吧?”手中持劍的男子,依然看著葉曉幽,可是話語卻是明顯的在對宜陽道人在說。
“小子,好大的口氣,就不知道當初你父親讓你下山,可曾告訴與你,千萬不要靠近葉曉幽,不要撞見葉曉幽的師傅,更不要在沒有看過黃曆的時候,就冒冒然然的闖進葉府?”宜陽道人臉色一沉,雙手急速的翻轉,也隻是秒秒間,在楊清寒根本沒有看清的情況下,就已經將男子手中的利劍打掉地麵上,覆手站在自己身邊,冷冷的看著吃痛捂住雙手蹲在地上的男子。
“怎樣,什麽滋味呢?”宜陽道人訕笑著將手附上葉曉幽的臉頰,在那裏貪婪的撫摸著,惹得葉曉幽俏臉紅一陣白一陣,更惹得男子不管疼痛的撿起地上的寶劍,顫微微的站直了身體,有氣無力的隔空對著宜陽道長和葉曉幽。
“哼,還不給我滾,今天暫且看你日後對幽幽有恩,饒你狗命,不然單憑你是那老賊的徒弟一說,本山人也要你今日有去無回。”宜陽道人伸手攔住葉曉幽,淡淡的檀香順著空氣流進葉曉幽的鼻翼裏,她紅了半邊臉頰的低頭偷瞄著宜陽道人。
隻見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冷著臉色看著站在那裏的男子。男子刀子刻的五官,一雙俊彥蒼白僵硬,堅挺的鼻子鼻翼一扇一扇的呼著粗氣,嘴唇緊緊地抿住。
她感覺他滿身委屈,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無比的哀怨和戚戚然。可是為什麽呢,她使勁的在腦海裏收索關與這張臉的記憶,可是結果卻是讓自己更迷惘。
他看見男子小時候的樣子,看見他微笑著拉住自己的手,看見他和自己並肩走在自己家庭院的走廊下,看見他輕輕地踮起腳尖,對著自己的額頭吻了下去。
可是他是誰,她怎麽一點也不記得了?
“幽幽,幽幽啊。”男子憤怒的看著葉曉幽任由宜陽道人牽住的柔荑,無奈而又哀怨的低聲喊著。而後換來宜陽一聲暴喝,抬腿,縱身,飛起一腳。
男子在葉曉幽還沒有理清思緒的情況下,被宜陽道人一腳踢出了庭院,猶如一隻利劍呼嘯著向著滿是月華的夜空飛去,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刺眼的光點,墜落了下去,而後在葉曉幽視線內消失不見。
“你這樣真的會把他踢死的。”葉曉幽不知道這古怪老頭還有多少沒有讓自己跌眼鏡的事情讓自己知道,也不知道那奇怪的記憶是怎麽回事。
“怎麽,這樣就擔心他了?你可曾記得他口中說到的師傅,我提到的大惡人?”宜陽似乎是對於葉曉幽的擔心而感到憤怒,他漫不經心的攏攏衣袖,覆手身後向廳堂外的走廊走去。
“什麽,你是說…”難道大惡人派他來的,難道大惡人此時還已經開始布署對葉氏一族的滅門,難道這個人從小就是大惡人派在自己家的細作,那麽家裏可還有他人?
帶著一連幾個難道,她急急忙忙跟在宜陽道人身後,向走廊踱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