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背後的聲音
因為班諾的一句話，小洛的工作比旁人多出許多，除了一樣的打掃院子，收拾屋子之外，她還要包辦幾十人的夥食。
饒是如此，小洛仍就事必躬親，正好接著打掃的機會，將承輝苑前前後後的院落看個詳盡，夜裏再偷偷繪製成圖。如今她方知道，當初在島上所學的各種技能，原來都有其用處。
一晃三日過去了，日子還算平淡。那些黑衣護院看起來凶惡，對小洛卻出奇的寬厚，隻要不出大門，她去要哪裏、要幹什麽，他們都不會阻攔。
按日子算，今天該是定遠侯帶兵入京的日子了，果然一大早，大夥便被早早地招呼起來，到大門前迎接送來的物品。
上至綾羅錦被、果品酒肉，下至炭火熏香、盆栽錦屏一應俱全，活雞活鴨滿院亂飛，珍禽異獸亦不稀奇，真可謂雞飛狗跳地好一番忙亂。直至午時，高牆之外突然遙遙地傳來，一陣開道的銅鑼聲。
小洛暗道一聲，來啦！而後左右環顧無人，她放下手中的活計，足尖微點一躍跳上屋頂。
站在高高的屋脊上放眼望去，前院的琉璃屋頂起伏如濤，閃著晶瑩的光。視線穿過一大片空曠的皓白，遠遠望見官道上一隊人馬，蜿蜒如蛇浩浩蕩蕩自東而來，見頭不見尾。
因為離得實在太遠，小洛隻能依稀看見磅礴的隊伍，卻看不清領頭人的樣子。
她暗歎一口氣，跌坐在屋脊上，神情有些落寞，心中暗自感歎：班大將軍，果然名不虛傳，這樣的陣仗毫不亞於皇帝出巡，憑自己一個小丫頭哪能隨隨便便鬥得過！
“怎麽，看到他這麽大的聲勢，對自己沒有信心了?”一個低沉沙啞地聲音，突然從小洛身後冒出來。她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要轉頭看，身後的人仿佛早有所料，她身子剛動那人已出聲警告。
“不要回頭，看見我的臉對你沒有好處。”他的聲音寒氣如霜，帶著不容置疑的口氣，“就算不看你也知道我是誰！”
小洛挑眉笑笑，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做好，心說：不讓看就算了，反正我對你也不好奇！她淡淡地說：“青天白日的你這麽出現，就不怕被別人看到？”
“班超帶兵入京這麽大的聲勢，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在前麵，這種時候誰會關注這裏！”身後的人自信滿滿地說，“我就站在你身後，你不也沒發現嗎!”
小洛輕哼一聲，說：“沒發現你是我一時疏忽！那這院裏的人呢，他們又出去，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的。你就不怕？”
“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不足為懼，就算她們看到了還能爬到房頂上來看個仔細嘛！至於那些護院……”他的語氣輕蔑中，更多的是篤定，“更加不成問題！”
這讓小洛突然生出大膽地猜測，“或許……，”她想著，遲疑道：“或許你本來就住在這院子裏？不然你怎麽可能不驚動護院混進來，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找到我！”
聽了小洛的話，身後的人發出一陣放肆的笑，這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果然機敏，竟然這麽快就猜到了，膽子也夠大，猜到就敢當著我的麵說出來。”果然身後的人沒有否認，而是語帶警告地讚許道，“不過聰明的人就不該說這麽多，不然活不長的。”
小洛也學他放肆地笑起來，“我的命，本來就每日都活在旦夕之間，膽敢與王侯將相為敵，還想著長命百歲嗎！而你和我，雖然沒有正式地見過麵，卻是有著共同目的盟友，”
接下來的話，小洛故意加重了語氣，說得好像別有深意“而且現在也是命係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在你麵前我怕什麽？”
身後的人聽了她這話，突然急了，喝道：“你說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小洛說這話不過是蒙蒙他的，沒想到他的反應竟然那麽強烈，讓她隨即意識到，這裏麵定有其它她不知道的緣故。
她沉吟了一會兒，決定繼續裝下去：“什麽意思！自然是我保命的東西，怎麽會輕易說透。總之你不害我，那就隻是個秘密，永遠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不知道她的話，身後的人信了幾分，總之他許久都沒有動靜。正當小洛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身後的人又開口了，卻沒繼續追問，而是道：“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他沒問，小洛心裏鬆了口氣，隻怕他再多問一句，她就要露餡了，所以她忙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對我有了新的指示嗎？”
“對你的隻是已經說過了，你沒有做到。”身後的人說。
一想到班諾小洛就來氣，氣鼓鼓地回：“我已經努力過了，我也沒想到班諾竟然會讓我去廚房做事，而且還說沒有召喚不得在前院出現，真搞不懂她們這些人在想什麽，有權利就可以這麽用嗎！隨便限製別人的自由。”
身後的人耐心地聽她發了一大通牢騷，竟然沒有打斷她，等她告一段落歇口氣的時候，才道：“這就是權利的魅力，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為了高位，掙得你死我活！”他這話說的甚為感慨。
聽他的話，小洛忍不住問他：“那你們呢，你們想要的是什麽？”
“這些與你無關！”身後的人斷然回絕了她的問題，顯然並不準備告訴她。
“是與我無關，就算你們要的是他們手中的權利，我也管不著，我所想要的不過是讓逼死我母親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她狠狠地說，想到母親慘死的模樣，她總是忍不住心痛。
“所以我們才選擇了你！”身後的人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讓小洛心裏驀然感覺很不是滋味。
“那你今天來是想告訴我什麽事？”小洛不想與他多說，將話題再次引入正題。
“其實像你這麽出挑迷人的丫頭，班諾會防備你也是自然的，”小洛感覺到身後有一陣風在向她靠過來，緊接著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悄悄地握緊了袖中的匕首，不管他是誰，若是膽敢輕薄她，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刺向他。
所幸身後的人並未再有進一步的舉動，搭在她肩上的手也隻是拍了一下就離開了。“她這是怕你勾引她的侄子弄出什麽事端。班超做人很嚴謹，十分注重名聲，偏偏班傑又是個好色的紈絝子弟，所以你被變相的關起來也是情有可原，不必著急。”
聽他這意思，剛才那個舉動，隻是因為聽出她口氣不好在安慰她。“隻是你被限製了自由，你打算如何按我們的計劃接近班傑？”
“你這不是來告訴我了嗎！”小洛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暗示之意。
身後的人再次笑起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可是就算我再有辦法，總也得讓他看到我才行！”他竟然這麽明目張膽地讓她出賣色相，讓小洛心情很不爽。
“我就是來告訴你班傑的喜好，至於如何讓他看到你，得你自己想辦法，我也無能為力。”身後的人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善，卻也不介意，隻要一切按他的意思做，他便不會介意。
他將班傑的性格喜好一一講給小洛聽，小洛仔細地聽著，記在心裏。二人在別人的屋頂上，說著這個院子將來的主人的秘密，而心中卻打著不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