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合王的來曆
返回醫館,滿懷心事的小洛剛剛坐下,便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來不及細想戴憶蘭的主人對她說的那些話,收拾心緒正容應道:“請進!”
清和端著煎好的清創藥走進來,小洛和戴憶蘭忙起身相應,雙方相互頷首見禮後。清和將端藥的托盤放在桌上,而後請小洛桌邊,開始為她清理傷口處的膿痂。
他拿起托盤中的銀針,湊到小洛的掌心停了停,抬起頭,那張清秀幹淨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好心提醒道:“一會兒,我要用這枚銀針,挑破傷口邊的膿痂,會非常痛!姑娘盡力忍一忍不要亂動,隻有將感染的傷口重新挑開,讓膿血流出來,上的藥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沒關係!”小洛回他以微微一笑,很淡然地說,“你盡快動手吧,這點小傷小痛我還受得住!”
清和看見她的笑,微一愣神,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頭。見他那模樣,小洛恍有所覺,“你剛才叫我什麽……!”她低頭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沒錯呀!是小廝的妝扮。
方才已經應了他的話,如今再否認未免牽強,小洛索性直接問他:“你怎麽知道我是姑娘?”
清和猶豫地笑了笑,似乎有些羞於啟齒,略微遲疑了下才道:“這有何難!世上哪有麵容又如此娟秀的男子。”
聽了他的話,小洛不禁愕然,心想:既然連他都看出來了,畢大夫不可能發現。
想起方才畢大夫的言行,這才明白他為何會一再開她玩笑,想必對她和劉世昮的關係有所誤解。
她不禁臉色一紅,低下頭不再言語,心中對畢大夫言行又氣又惱,好一通腹誹。然而這份羞惱中,卻又透著一絲絲喜悅。
清和將她長合的傷口重新挑開,用銀針另一頭類似小勺的東西,將膿血一點點挖出來,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
掌心本就是極敏感的部位,如今又是在對傷口進行二次傷害,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清和擔心她受不住,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見始終她微顰著眉頭默不作聲,難以置信中略帶傾佩地說:“姑娘看起來嬌弱,沒想到竟然這麽能耐痛”
比起九死一生的經曆,這點傷痛算什麽!她心裏自嘲地想。而嘴上隻是說:“我自己不小心弄成這樣,不忍著還能怎樣。隻要能治好我的手別落下殘疾,再痛也能忍著!”
說到不小心,她不禁想起昨日落水的事,由此又想到劉世昮,有些擔心地問清和:“剛才從畢大夫診室出來的時候,我聽到他說要幫劉……”
她想說劉公子,可轉念一想她與劉世昮的關係,如此稱呼顯然不合適,忙改口說:“說幫我家老爺看看,看過了沒有?我家老爺哪裏不舒服?”
清和抬眼錯愕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一邊繼續幫她清理傷口,一邊有些疑惑地說:“姑娘不知道劉老爺手上有傷嗎?”
“傷?”小洛一驚,仔細回想昨天的情形,好像並未見他手上有傷。可再仔細想想,今天早上一路走來,他似乎確實有意將手藏在袖中。“什麽傷?嚴不嚴重?”
清和的動作稍稍一頓,而後麵色平淡如水地繼續自己的工作,聲音淡淡地說:“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劉老爺的傷是師傅親自給醫治的。”
小洛暗自不屑地白他一眼,心說:看著長得白白淨淨挺幹淨個人,原來也藏著心思,說話拐彎抹角沒一句真的。不要緊,反正一會兒還會見到他,我自己問?
聽戴憶蘭的主人說,要他們回去,等著跟其他人一起,被送進定遠侯的新府邸,去伺候那些戰場上歸來的士兵。
當時小洛的心裏竟然有一絲驚喜,或許是因為那個‘等’字吧。如此便可以再見到他,再跟他多待兩天,即便以後的日子更難過,她也會甘之若貽。
趁著清和專心幫她清理傷口的空當,小洛開始細細回想那個人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合王劉世弘,隻是個有名無實的王爺,而且並非皇室正統的血親。之所以得了這個王爺的封號,隻是因為二十多年前,一場讓世人皆覺啼笑皆非的和親。
當時北方匈奴猖獗,多年與漢朝交惡。雖匈奴國小力微,不足以撼動大漢朝,可他們天性彪悍凶殘,經曆連年不斷的交戰,邊疆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漢皇深感多年興兵虛耗國力,造成民怨橫生,然而皇帝生性怯懦,又苦於當時舉朝無可用之將才,所以未敢興兵一舉殲滅匈奴。
於是便想出了一個屈辱的辦法——和親,漢皇得知,匈奴王有個視若珍寶的居次,便想著以和親為借口,將她弄來押作人質。
然而想要娶到匈奴王的掌上明珠,普通的朝臣匈奴王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漢朝皇室的皇子王爺們,一聽說要娶凶悍醜陋的匈奴女子,個個都是搖頭躲避,甚至有人以終生不娶為借口拒絕。
當時的劉父姓扈,是朝中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官。因才學能力平平,又無大筆的錢財和可依附的後台,所以想盡辦法拚搏多年,卻依舊是個才夠資格上朝聽訓的末等京官。
不知從哪裏聽來,漢皇正為和親的事煩惱,便在朝堂上打著為主分憂的旗號,主動請纓迎娶匈奴公主。
此時的漢皇正為和親的事愁得焦頭爛額,突見一個高大俊秀、氣宇不凡的臣子主動請纓,心裏自然格外歡喜。雖然平時對他沒甚印象,此時卻平生好感,當即將他封為合王,取和親王爺之意,另欽賜了府邸、珠寶無數。
因怕他婚後露了馬腳,更是怕匈奴公主感覺委屈,所以特準他爵位世襲,隻明確指出必須是長子。
漢皇不知,此時的扈大官人已早有妻室,長子也年越弱冠。然而聖旨已下,扈大官人已沒機會辯駁,且此事是他主動請纓,若再辯解唯恐會落得欺君罔上的罪名。
索性扈夫人賢惠,知道欺君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也體恤丈夫多年不得誌的鬱悶,主動要求扈官人休妻。
自此扈官人改姓劉,一舉躍居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