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慕遼

  良久，在感覺到小洛呼吸都有些困難時，麵具人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的唇，雙目微眯地瞅著她。屋內搖曳的微黃燭光經過窗欞的過濾，斑駁地灑在小洛臉上，襯得她雙頰醇紅，圓睜怒目地瞪著他，一副又羞又惱的嬌憨模樣，不經意間，暫時驅散了麵具人心頭離別的淒苦。


  他展眉促狎地一笑，聲音略帶暗啞地說：“我姓慕，單名一個遼字，你可以叫我慕大哥，也可以叫我遼哥哥，就是不準再叫我慕姐姐……”他的嗓音不似扮女人時的忸怩，也不似之前的蒼老，清爽中帶著微略的磁性。


  “你想的美！”小洛心中賭氣有意挖苦他，揶揄道：“不是我喜歡叫你姐姐，是你自己喜歡扮成女人……！”


  他輕笑著微咬薄唇，指尖輕點她小巧的鼻尖，曖昧地瞅著她微紅的唇，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見他那模樣，小洛猛然意識到，她還被麵具人抱在懷裏，於是氣惱地大力打開他的手，掙紮著想要脫離他的懷抱。這一次暮遼沒有再為難她，配合她的推拒鬆開了手臂。


  掙脫了禁錮，小洛急忙向後連退兩步，遠遠的躲開他。終於可以自由順暢的呼吸了，她深吸一口，然而湧進嘴裏的空氣夾帶著他的吻的氣息，羞憤之下，小洛抬手便是一掌向他臉上摑去。


  暮遼豈會被小洛輕易打中，他伸手抓住她裹挾而來的手，溫柔地將它拉到胸前輕輕婆娑著，鳳目閃爍地盯著她的眸，喃喃地問：“你這麽恨我，是因為今天我把你推進籠子裏嗎？”


  曾經未證實他的身份時，小洛傷心也好失望也好，心中總還抱著一絲希冀，希望麵具下遮住的不是她曾經最親近的人。


  如今望著他熟悉的麵容，依舊如故的溫和，再提起經曆的那些殘酷的事，小洛的心猛地一痛。她忍不住眼眶一紅，忙用嘲諷的冷笑掩飾，轉開臉淚已不自覺溢出眼角。“還重要嗎？又何必來問！”，她用力一掙，將手自他手中抽出。


  雖然她躲開了，暮遼還是看到了她的淚，她不是愛哭的人，她母親死的時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可見她因他有多失望、多心痛。


  他走過去看她，小洛又欲轉身，慕遼搶先一步扳住她的臉，顰眉看著她的淚眼婆娑。他一麵輕輕地幫她拭淚，一麵無奈地說：“不要哭了，我……”不忍心見她這麽難受，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為自己解釋。


  可是想到城主是何等敏感的人，一旦小洛知道自己身後還有他，即使可以說服小洛不要去追查，也很難瞞得過城主的耳目。與其整日為她提心吊膽，倒不如讓她就這樣一直恨他，其實他比小洛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她，沒有辦法帶她離開。


  暮遼歎了口氣，沒有再接著說下去，轉而哄她：“對不起！是我錯了，我的做法確實有點過激！要怎樣才能讓你心裏好過點？”小洛隻默不作聲地低垂著眼眸不理他，暮遼低頭看看被自己搶到手裏的包裹，想了想問，“讓你走如何？”


  小洛驀然抬起頭驚訝地看他，見他不像隻是哄她開心，她不解地問：“為什麽……，你費了那麽多功夫將我帶到這兒來，真的就這麽輕易就放我走？”


  暮遼掂了掂手中的包袱，無奈地說：“看你這樣子，是下定決心要逃走，就算今晚走不成，早晚還是要逃的！”他將包袱遞給她，自嘲地笑道，“我攔得了今晚，還有明晚，我不想總為你費心思，所以你自己去試試吧，逃得出去就隨你！”


  “真的？”小洛還是不敢相信，探究地望著他。暮遼輕笑著回視她點點頭，“你不會是又打什麽壞主意吧？”


  暮遼啞然，搖頭道：“你放心！這次我絕不插手！”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小洛嘴裏說相信，手卻指著他滿臉警告，而後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包裹，飛身向外跑去，一晃便消失在黑夜的陰影裏。


  暮遼轉身回望著她消失的地方，果然立在原地未動。可他既然清楚今晚城中的氣氛異於常日的緊張，為何還要她去試著逃走……